短暫的休息過後,拍攝再次開始了。
因為第一條完成的很順利,所以大家對這一條的拍攝也充滿了信心。然而,令人始料未及的是,這條才剛剛開拍不久,問題忽然出現了。
按照劇本,這條要拍的,應該是馮褲子和卓越兩個人,一前一後走在街上。但就在路過一個賣內衣的攤位前,馮褲子突然停下了腳步。
停下來的同時,他還不忘伸手拽住了卓越。
卓越斜着眼睛瞪他:「你幹嘛啊?」
「看看,看兩眼再走。」馮褲子賤兮兮地笑。說着話,他從攤位上拿起了一套粉色的女士內衣褲。
卓越讓他氣的直翻白眼:「變態吧你,你丫有病啊!」
「變什麼態啊,你孫子想的真髒。」馮褲子忙解釋:「不是我自己買,我是要給羅紅買。這段時間你們總麻煩人家,我覺得挺不好意思的,買個禮物聊表下心意。貴的咱也買不起,就這個正好。」
「禮物?」聽到這話卓越都懵逼了:「你送個內褲給人家女孩兒當禮物,你腦袋裏進屎了吧?」
馮褲子特委屈:「內褲怎麼了?多好看啊。你就是心忒髒,不懂得欣賞。」馮褲子將內褲舉到臉邊,抽起鼻子聞了一聞:「喲,味兒還挺香哎…」
拍攝的麻煩就出現在這塊了。前面這些對話倆人完成的還都挺好,可是一到將內褲舉到臉邊聞的這下,柳辣還沒等說出台詞呢,就憋不住「撲哧」先樂了。
他這一樂,和他演對手戲的文璋也忍不住了。
「哈哈哈」,文璋笑的蹲在地上直不起腰來,他手指着柳辣笑罵道:「哎我去,你剛才那表情也太猥瑣了!不光你猥瑣,這劇情也猥瑣,我都納了悶兒了,這情節是那個爹想出來的?」
「哈哈」文璋的話引起了一片笑聲……
「卡」。
他們兩個演員一笑場,戲自然也就演不下去了,葉靖趕忙叫了暫停。
叫停之後,他也沒說什麼,給了柳辣和文璋幾分鐘的緩和時間。待到兩人都平靜下來後,中斷的拍攝這才又得以繼續。
「內褲怎麼了?多好看啊。你就是心太髒,不懂得欣賞。」
重新來過,柳辣再次演到了之前出錯的地方。他強忍住笑意,將內褲放到鼻子邊上,嘴裏說出台詞:「呦,味兒聞着還真…撲哧」。
然而,一句話都沒等說全乎,柳辣就又一次笑噴了。
「卡」。他一笑,導演也只好又一次叫停。
這次叫停後,葉靖走到了柳辣和文璋的身邊,向兩人傳授經驗道:「演這種戲的時候,你們心裏千萬不能想太多,什麼丟不丟人,惡不噁心,那都與你們無關,你們得做到臭不要臉。只有把臉皮先放下來,那樣才會演的自然,才不會一遍遍笑場。」
「你們知道有個演員叫王之文吧,聽說他早年間演一場乞丐戲的時候,因為演的效果不好,就自己跑到大街上裝成乞丐,跪了一下午。等第二天再拍這段戲的時候,他的表演就非常到位了,堪稱經典!」
這席話說完,葉靖搖了搖頭,轉身走回了機位旁。而聽到他的這席話,柳辣和文璋兩人相對視了一眼,表情都若有所思。
很快,拍攝又繼續進行。
「呦,這味兒聞着真…撲哧…」
「哎呦…這味兒還真不…哈…」
「呦…噗…」
「哎,這味兒吃着…呸,對不起…」
「卡」
「重來」
「再來」
然而,或許是因為受到之前兩次失敗的影響吧,接下來的幾次拍攝,柳辣和文璋兩人還是不停的出錯。
剛開始只是笑場,到最後,倆人甚至連台詞都說不準了。
而因為他倆的低級失誤,葉靖也只好一次次喊停。接連幾次下來,時間便在不知不覺中來到了傍晚,天色隱約都有一些昏黃了。
剛開始周圍看熱鬧的老百姓特別多,里里外外地圍了好幾層,這會兒看得實在太無聊,人已經散去的差不多了。群眾演員們更是臉色鐵青,嘴裏面叫苦不已。
不怪人家,這大熱天的,一遍遍跟街上這麼溜達,別說人了,超人也受不了啊!
「呦,這胃…這味兒…艹!抱歉了大家,不好意思。」
終於,隨着柳辣的又一次口誤,隨着他的道歉聲,葉靖爆發了。
「咣」他一腳踹飛了身邊的小馬扎,馬扎撞到摞在角落裏的幾箱礦泉水上,發出了一聲巨響。
簡單粗暴但又十分有效地情緒發泄後,葉靖平靜了下來,對着眾人說道:「算了,今天演員的情緒不對勁,這段咱就先不拍了。小白、羽樊你們倆準備一下,你倆不是有一段晚上在鬧市中吵架的戲嘛,咱們改拍這段。」
話說完,葉靖也沒搭理柳辣和文嶂。他叫上了幾個劇組的劇務,帶着這些人開始抓緊佈置場景。
而白雪和羽樊兩人,對着柳辣他們倆做了個保重的口型後,也趕忙讓化妝師開始給自己整理妝容。葉靖這會兒脾氣比較燥,誰都不想惹他。
大家都忙活了起來,柳辣和文璋卻有點不知所措。
他倆對視了一眼。「怎麼辦啊?」說話的人是文璋。
柳辣搖頭:「我哪知道去啊!」
他倆都有點垂頭喪氣,幾個小時之前,葉靖還誇他倆演的不錯呢,那時候他倆是沾沾自喜的。然而,僅僅過了這麼一會兒的時間,演得不錯就變成不堪入目了,倆人現在都是純純的新人,難免會有些迷茫。
到底柳辣的心理年齡是比文璋大幾歲的,他拽着文璋,狗搜地來到了葉靖的身邊。訕笑道:「導演,不好意思啊,也不知怎麼回事,我倆剛才就是演不好,耽誤大家的時間了。我倆知錯認錯,您就別生氣了。」
柳辣笑得特狗腿,反正葉靖比自己父親的歲數都大不少,在他這裝個孫子,柳辣覺得也沒什麼。
聽他這話,葉靖冷哼了一聲:「你們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演不好嗎?那我告訴你們,就是因為你們不認真。」
他指了指不遠處賣內衣褲的攤位:「我知道你們怎麼想的,你們覺得送一個女孩內褲這個情節不合理,你們本能地排斥這件事兒,你們覺得這是件可笑的事兒,所以你們當然演不好。」
「可是!」說到這裏,葉靖提高了音調:「可是你們以為的不合理,只是因為你們根本沒有讀懂劇本,根本揣測過自己所演的角色。」
「馮褲子,一個被朋友賣了摩托車,不得已追到羊城的北京青年。羊城,這個改革開放前沿的城市,並不是他這個胡同大院裏成長起來的孩子所嚮往的。這裏的爾虞我詐,兄弟相殘,沒有一個是他喜歡的。」
「他之所選擇留在這個城市,只是因為兩個原因,自己的好朋友們,還有自己最喜歡的女孩,都奮鬥在這一座城池中。」
「馮褲子為了這兩點而堅持。直到有一天,當他忽然發現自己的好哥們兒卓越,還有自己最喜歡的女孩羅紅之間,似乎產生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後,馮褲子慌了。」
「所以說,他要送給羅紅這條內褲,不是因為什麼所謂的聊表心意,而是他在向卓越宣戰,宣告自己對這個姑娘的主權。同理,馮褲子聞那一下,也不是因為他變態,而是他在極力粉飾自己和卓越之間的這點齷齪。」
葉靖看了看兩個人:「這麼解釋的話,你們還覺得這段劇情莫名其妙嗎?你們還敢說自己認真了嗎?你們還能再笑得出來嗎?」
葉靖一連串兒的三個問題,讓柳辣和文璋無言以對。
柳辣之前還覺得自己挺努力的,整片劇本讀的很通透。而角色的演繹,因為有上一世的明珠在前,應該也會很明朗。
直到聽見葉靖剛才的那些話,柳辣這才意識到,原來自己所謂的通透,簡直就是個屁,臭不可聞。別說整片劇本了,自己其實連這個角色最基本的東西都沒能搞明白。
柳辣覺得很汗顏,他不知道的是,文璋此時的想法其實與他完全相同。
兩人陷入沉思,沒人開口,場面一時間沉寂了下來。
過了約莫有半分鐘的時間,或許是覺得自己剛才所的話有些重吧,葉靖又開口道:「我還是那句話,其實你們倆演的真就很不錯了,比學校里同齡的孩子要好上不止一星半點兒。你們現在的能力,已經足夠吃上這行飯了,但如果想走的更遠,站的更高的話,你們還需要多一些磨練,還需要更多的努力和認真。」
葉靖嘆口氣:「我早些年的時候,就像你們現在這樣,對很多事情得過且過。說實話我很後悔,如果那時候我能多一些認真和仔細,現在的我應該會很不同。」
「唉……」說到這,葉靖又是一聲嘆息。
葉靖這話挺實在,讓柳辣和文璋感動不已。要知道,並不是所有人都會對你推心置腹的,你好不好,將來什麼樣,跟人家有什麼關係啊?沒準這戲一拍完,下半輩子都不會再見面了呢。
「嗯,葉導,我明白了,謝謝你的這些勸告。」柳辣誠懇地道謝。
「葉導,謝謝您。「文璋也緊隨其後。
聽到兩個年輕人的話,葉靖終於笑了:「別謝我,假大空的話誰都會說,未來會怎樣,歸根結底還是掌握在你們自己的手裏。如果真想成為一個好演員的話,還記得我剛才提過的王之文嗎,你們就學學他,從體驗生活開始吧。」
葉靖又指了指那個賣內衣褲的攤位:「王老師是演乞丐演不好,所以去扮演乞丐。你們倆是內褲的這場戲演不好,要不,你們倆就去賣內褲吧?想當大明星,先把自己的面子給扔了,你得臭不要臉,這是你倆要走的第一步。如果連這一步都邁不出去,那還是趁早拉倒吧。」
柳辣、文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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