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名為危險的苗頭
「我到底做了什麼?說起來你之前一口就叫上了他的名字,是你認識的人?」
深田龍介還是搞不明白中村宏樹到底是怎麼了。
南野秀一在確認了龍介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之後,深深地嘆了口氣:「……不是我認不認識的問題吧,要不是你總是那麼趕巧救同一個人,我也不至於知道他是誰。話又說回來,你還真幹得出救人那麼多次,居然都沒認出來是同一個的事啊。」
為了幫助友人積極治療,南野秀一很乾脆地把自己知道的部分都說了出來。
雖然很多人並不承認,但校園暴力確實是存在的。
被積壓的負面情緒需要一個宣洩口,而弱小的人理所當然被當做是發泄對象。就算告訴老師也沒有用,只會被認為是孬種,而且接下來的欺凌會更加的嚴重,只要不鬧大學校根本不會管的。
中村宏樹就是最低層被欺壓的弱小者之一。
新的轉學生,人際關係基本沒有,存在感薄弱,學習成績中下,家境一般,父母離異且父親酗酒完全不關心他,性格懦弱少言。
多好的玩具啊,就算控制不住有些欺負過頭,也不會有太大的後患。
那些暴力的實行者,大概就是抱着這樣的想法來行動的吧。
而事實上,中村也的確如同他們想的一樣,在被欺負的時候毫不反抗,只靜等一切都過去。
但是意外發生了。
深田龍介在沒人來接他的時候,偶爾會和南野秀一一起走學校的後門,離家比較近還能順路買點走前門買不到的零食。
去年他們某次走後門時正巧遇到了中村被欺負的現場,認出了兩人身份的施暴者們紛紛住了手。
深田龍介暫且不說,南野秀一的打架能力可是有着可怕傳言的。
幾年前曾經有不長眼的學長看南野秀一長得清秀,貌似軟弱可欺就妄圖勒索,結果幾個呼吸的功夫就雙手骨折,南野卻已經若無其事地繼續往前走去,只留下受傷的學長在原地哀嚎——差不多類似的傳言至少三個。
從有人不相信第一個傳言前去驗證,到後面幾個傳言依次出現……後來就真沒人敢惹名為南野秀一這個人了。至於深田龍介,那只是順帶的而已。身為唯一能跟那個南野秀一關係親密的人,大家都長了眼睛儘量不去招惹對方,免得惹來兇殘的親友。
——雖然的確也有傳言說,深田龍介這個人不用什麼動作都能讓找碴的人倒霉……不過這麼不科學的事果然只是傳言吧?
接下來並沒有發生什麼一見鍾情英雄救美的劇情,而且就顏來說,深田龍介才是那個「美」……
深田龍介只是隨口說了一句:「都聚在這做什麼?這麼晚該回家了吧。」
天地為鑑,這句話只是龍介當慣了風紀委員才順口說的!絕對沒有什麼其他的意思!
這都校外了,龍介當然無所謂別人都在幹什麼,同情心這種東西他感覺不到。
但是他的話被這群暴力分子過度解讀了,以為潛台詞就是「你們今天夠了啊!趕緊回家!」。於是在某方面意外遵守規矩的施暴者們目送龍介他們離去,然後惡狠狠地扔給中村宏樹一些今天就暫時放過你之類的話,緊接着就真的離開了。
至於是不是直接回家了……深田龍介的威懾力還沒那麼強,校園的階級又不是黑道,陽奉陰違不會死人的。
後來龍介在男廁所、放學後的美術室、停車棚等地方不經意間總是遇到被欺負的中村。而施暴者們也默認了見到龍介就到此為止,放過了中村。
要說為什麼龍介一直沒能認出來這是同一個人……大概是他沒想到有人能混到如此悲慘的境界,隨便哪個地方都能被人欺負吧。他只是單純地去上廁所、忘了東西回美術室拿、路過停車棚……而已,這都能一直遇上……
——再加上人都被揍的鼻青臉腫了,誰認得出啊!
不過這個巧合的頻率實在高到讓人無法不多想,哪怕向來自卑的中村宏樹都不禁幻想,難道深田龍介是特意來救他的?不然他怎麼就不遇上別的被欺負的人?
他偷偷打聽過,被深田龍介救過的,只有他一個。
中村宏樹沒考慮過是因為只有他被欺負的次數最多,這才增加了幾率,只是一心期望能有機會確認一下。
自知之明他當然有,但做白日夢又不違法,他只是太渴望有人能在意他、貪心地想要更多而已。
由於就算施暴者們繼續欺負中村宏樹,龍介也沒有什麼報復行為,所以大家也只當是巧合,只有中村還耿耿於懷,心存希望。
聽完友人刪刪減減的總結版,深田龍介歪頭問道:「……所以其實他是個招虐體質麼?吸引別人欺負他的氣場?」
南野秀一無語地看着深田龍介:「你聽了半天就得出這種結論?算了,不該指望你……我還沒說完呢。」
能讓懦弱自卑的中村宏樹真正產生「龍介在意他」的錯覺那次,是前一陣子的發生的事。
當時中村宏樹被潑了一身水,衣服褲子都濕透了,人流太多怕丟臉不敢出去,只好躲在學校的綠化區小樹林裏。
南野秀一匆匆路過那邊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只是嚴肅着臉地迎上從樹林更深處走出來的深田龍介,急切的眼神變得淡定了下來。
「你沒事……好像受傷了?」
面對南野秀一的問題,深田龍介冷靜捲起衣袖查看身上的擦傷部位:「出了點意外,要是等你一起就好了,是你能克的屬性……失血過多,止痛有時間限制,今天你來我家幫忙包紮吧,家裏正好沒人。」
南野秀一無力扶額:「你怎麼總是被盯上……這次是植物系的?吸血藤妖?攻擊力暫且不提,你居然傷成這樣……算了。」
深田龍介身邊總是會出各種意外。
舉例的話,來打架的非人類,像是攻擊力強的突然弱了,攻擊力弱的突然強了下一次又弱了之類的都是小事,水屬性攻擊連攻擊者都莫名其妙地陡然變成冰屬性,火屬性突然變成雷屬性等導致兩邊都反應不過來沉默了的情況也屢見不鮮……
想必這次也是因為戰鬥過程中出了什麼意外,才會傷成這樣吧。
往小樹林外走的時候,南野秀一這次終於注意到存在感薄弱的中村宏樹了。他的記性可比龍介好多了,當場就示意友人:「你看那邊。」
「嗯?」
深田龍介心不在焉地轉頭去看,正好對上中村宏樹怯生生的視線。
因為沒察覺到友人只是隨口一提,同時也沒認出是「熟人」,還以為是南野秀一腦子抽了突發良心,深田龍介嘟囔了一句「最近校園暴力真多」就停下了腳步,等着只存在他腦補中的「南野秀一救助同學」的畫面出現。
但是這個腳步一停,就給了中村宏樹希望。
他第一次鼓起勇氣試圖跟龍介搭話:「那個……深田龍介桑……我……」
「……」被搭話的是自己,龍介怔了一下,看看原本「想要去幫人」的南野秀一完全不在意的樣子,只好自己走上前脫了外套扔給對方,「不用還了。」
反正也劃破了好幾個地方,以後也用不上了。
中村宏樹連忙接住外套,然後披在自己濕透了的衣服外面,看着龍介轉身就要走,鼓起勇氣試探着想多說幾句話:「深田桑……深田……龍介君?我……」
「什麼事?」
「……可以,叫你龍介君嗎?」
「隨便你啊。」
……
…………
南野秀一做了總結:「差不多就是這樣。」
「不明白。」
深田龍介乾脆利落地回答:「完全不明白他的邏輯……只說了一次話就認為我很溫柔,允許叫我的名字就認為是我的朋友?」
「……先不提你之前救了人家那麼多次,光是今天你也做了很多讓人誤解的事情啊。」南野秀一覺得他放棄繼續治療友人比較靠譜,「對人家笑得那麼溫柔,和人家分吃一份便當,還說什麼……『沒什麼不可以的吧』這種曖昧的話……啊啊,算了。」
因為不在意,所以隨便遇到哪個人深田龍介都無所謂幫忙,對任何人都可以笑得溫柔,只要提出來就肯定會被允許叫名字,不過是同吃一份便當而已,難道能影響到什麼嗎?
話雖然是這麼說……
「既然你不明白,那你還捂着心臟部位幹什麼,不舒服?」南野秀一皺着眉問道。
深田龍介拿着從地上撿起來的,被中村宏樹扔下記着他郵箱地址的本子,低聲說:「難受……」
南野秀一不抱希望地嘆氣:「你這到底是病情有好轉還是純粹不舒服……我猜是後一個。」
「嗯,心理上並沒有任何感覺,只是身體不舒服而已。」
「也是,你根本什麼都不懂,怎麼可能是因為被個陌生人說了幾句就受傷……」
深田龍介垂着眼,在心裏默默地念。
我以前,都懂的啊。
南野秀一被龍介的反應給鬱悶到了,這個時候才想起來正事:「我還想說什麼來着……對了。我剛才只是想讓你知道,他對你的執念不是那麼簡單。剛才他跑出去的時候你看見了吧?身上的濃郁怨氣特別招一些妖怪的喜歡,感覺有點危險。你最近小心一點,別又出什麼問題,要是他為了你跟妖怪做什麼交易就麻煩了。」
深田龍介滿口答應:「放心吧,我從來不惹事。」
南野秀一:「……」
——不,我毫不懷疑你惹了事都還完全不知道!今天不就是例子嗎!!!
***
下章預告:《名為父親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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