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京中都炸開了鍋。
關於新任丞相,更多的是關於那位即將出嫁的夫人,眾說紛紜。
丞相府口風緊,沒放出話這相府的大夫人究竟會是誰。
於是百姓們茶餘飯後紛紛猜忌,嫁給季丞相的究竟是哪家的名門閨秀,有這般好福氣。
甚至,賭徒們都在京都的幾家大賭場都下了大賭注,堵上一把他究竟會娶誰。
任窗外風聲哪般鶴唳,谷衣卻一個人在銅鏡前,不吃不喝,靜坐了七天七夜。
這幾日裏里外外有一群人,進到屋裏來為她量尺寸、試嫁衣、挑選玉器珠寶、梳妝打扮……
都說女子出嫁前多少會有些緊張,可谷衣卻平淡得出奇,任由下人替她準備出嫁的事宜。凡事她只應一句好,沒有多的意見。
她在鏡中看到自己唇上的那抹胭脂紅,用手輕觸,微微一笑,腦中浮現的是卻那個白色飄逸的身影。
不知道這樣做擅作主張,司徒少主他會不會責怪自己。
可畢竟是為了歸心殿,為了他口中的天下蒼生,她才選擇冒這個險。
可哪怕谷衣能知道他對這荒唐的婚事,有一絲絲的牴觸與不願,谷衣都會覺得,那就是值得的。
「元小姐,我們得趕緊替你梳妝打扮了,過會兒轎子就該來了。」
「好……」
一個穿得格外喜慶的老媽媽帶着一群同樣喜慶的丫鬟,圍在谷衣鏡前,盤起了她順滑的長髮,在她的唇上和兩鬢輕輕拍上鮮紅的胭脂,戴上金花八寶鳳冠,披上雲霞五彩帔肩兒。與往日的清純可人不同,如此打扮,更顯得花容玉貌,嬌艷欲滴。
谷衣一身喜色,惟獨臉上一抹慘白。
「元小姐真好看。」
「是呀是呀……」
「配我們季丞相一表人才,那可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
谷衣對她們的讚美不以為意,連刻意的一絲笑容都擠不出來。
「吉時已到,請新娘上轎。」
元家早已被毀,谷衣身在相府,本無從娘家出嫁之說。
不知過按照三品以上官員迎親的規矩,新郎不必親自去娘家迎親。而谷衣為了迎合相府大夫人的嫁娶形式,須得坐上花轎繞上京都的街市走上一圈,再回到相府。
老媽媽和丫鬟們說說笑笑地簇擁着谷衣走到門外,看見九夫人和喜兒在花轎前候着。
谷衣見是九夫人,忙小步上前,拉倒一邊,握住她的手,小聲說:「你怎麼會來?季秉初沒對你們狐族怎麼樣吧?」
九夫人一笑百媚,亦將另一隻手放在她手上,安慰說:「你是我阿九院裏出去的人,你在凡間也沒了親人,我理當應該親手送你上花轎。都把你嫁出去了,他還想怎麼樣?就算他想,也沒這膽子,哼——」
「那就好。」谷衣鬆了一口氣,看見九夫人手中拿着那金絲鑲邊的紅蓋頭,笑了笑說:「九夫人,不給谷衣披上那蓋頭嗎?」
九夫人心有不甘,比谷衣更不淡定,將蓋頭藏到身後,說:「你真的要嫁?季秉初可不是什麼好東西。真不知道那些凡間的女子是怎麼想的,竟然都爭着搶着要嫁給他。」
「我只是陪他演戲而已。他說,演完這場戲,他就會歸順司徒家。」
「什麼?!元谷衣,你是真傻還是假傻?他這個詭計多端的人的話,你居然也會信?!他對你心懷不軌你也是知道的,怎麼可能讓你演場戲就放你走?」九夫人聽了這話差點沒氣岔,她知道元谷衣這妮子善良好心,可在她看來就是一個傻字。
谷衣倒吸一口氣,像是曾經下了極大的決心,說:「若我不答應,以他的性格,必然會跟歸心殿跟天下斗下去。這樣一來又不知道要牽扯進多少無辜的人,在這兩者之間,就算他多狡猾多陰險,我情願選擇再相信他一次。」
「你……」九夫人正要開口,就聽得抬轎的轎夫催促。
「吉時已到,請新娘上轎——」
谷衣聽到此話,迅速一把奪過九夫人手中的紅蓋頭,優雅地拋在空中,不偏不倚地落在她頭上。
九夫人看見谷衣已將紅蓋頭蓋上,去意已決,也不再阻攔,用鼻尖呼出一口氣,冷冷說:「元掌事,你好自珍重。」
谷衣朝她福了福身子,回頭便腳步堅定地朝轎中走去。
「起轎——」
隨着一路的吹鑼打鼓聲,爆竹聲聲,迎親的隊伍浩浩蕩蕩,加上各式豪華的嫁妝、陪嫁的丫鬟奴僕、快馬良駒,整個隊伍竟長達三百米。如此轟動的事,出動了青州司八成的官差在沿路護駕,才能讓嫁娶的隊伍緩慢地行進。
人頭攢動,幾乎全城的百姓都特地跑來湊熱鬧,紛紛感嘆這丞相府的婚禮,簡直比公主出嫁都要氣派的多。
坐在轎子中的谷衣卻百無聊賴,想喚白玉笄里的白糖說說話,可又怕白糖不小心飛了出去到處嚇人,還是忍住了。谷衣微微撩起帘子一看,沿街的百姓都拼命往花轎旁擠,都想一睹這丞相府大夫人的風采,看看自己在賭場下得注到底是虧是賺。
不知為何,轎外越是熱鬧,越是讓谷衣覺得心中發涼。她索性放下帘子,不再看。
走過幾條大街,嫁娶的隊伍轉進了一個人少的胡同中,鑼鼓聲和喧鬧聲都輕了下來。
谷衣覺得蹊蹺,嫁娶的隊伍如此風光,肯定是要走大路過,為何會走到小道上來。
不對,按理說,那吹鑼打鼓的人不是應該一直走在隊伍的前面,怎麼樂聲越飄越遠……
就在谷衣思量之時,轎子猛烈的一陣晃動,抬轎的轎夫落荒而逃,花轎「晃當」一聲便重重地落地,谷衣一陣頭暈目眩,手下一掌正蓄勢待發,憑空用氣掀起蓋頭,正想看看外面是怎麼回事。
只瞧見一隻似曾相識的大手從轎簾外伸到轎中,攤開掌心,放在自己面前。
那雙手白皙修長,美得不像話。向上看去,袖口的那道白色一塵不染,暗藏仙氣。
谷衣愣了愣,突然破愁為笑,立馬將小手在那隻手上,扯開帘子。
「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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