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人的攻擊來得異常的突然,也異常的猛烈,幾乎是在瞬息之間,無數縱橫交錯的彈道曳光便已經佈滿整個天幕,我被這璀璨到令人窒息的瑰麗夜景驚呆了,以至於我忘記了這是在戰場,而不是在東京皇居廣場——摘自《東太郎日記》
東太郎,那個七十年後跪在抗日烈士紀念碑前流下懺悔淚水的耄耋老人,此刻卻還是個風華正茂的青年,而且還是一個被軍國主義思想徹底洗腦的日本軍人,此刻,東太郎正和他的戰友一起,趴在炮兵陣地外圍的戰壕里,嚴陣以待。
司令部失守的消息已得到確定,立花聯隊直屬炮兵大隊的所有人員都已經被叫醒,並且動員了起來,大隊長龜田次郎將炮兵大隊剩下的兩百多人員編成了三個梯隊,一個梯隊負責守外圍防線,一個梯隊守核心陣地,剩下一個梯隊作為預備隊。
東太郎以及他所在的整個小隊很倒霉的被編入了第一梯隊。
由於槍支不夠,軍需官只給東太郎發了五發子彈,至於步槍,只有等戰友戰死了,他才能從陣亡戰友手裏拿到槍,就這樣,東太郎手裏只攥着五發子彈,就跟着整個小隊的三十幾個戰友前出到了外圍戰壕。
東太郎從戰壕里探出頭往外看,四下里一片漆黑。
只有當崗樓上面的探照燈掃過,才能短暫看清楚。
遠處的無錫城方向隱隱有燈光照射過來,不用想,肯定是駐紮城內的聯隊主力得知司令部遭到攻擊,緊急出城來增援來了。
只可惜,從時機上看有些遲了。
莫名的,東太郎渾身的汗毛突然豎起來。
下一刻,崗樓上的哨兵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急忙掉轉探照燈,然而,探照燈才剛剛轉向,夜空下驟然傳來叭的一聲槍響,探照燈應聲熄滅,不過,在熄滅之前,探照燈的燈光卻還是短暫的照亮了前方十一點方向。
在十一點方向,東太郎看到有黑壓壓的人群正猛撲過來。
「中國人,中國人,中國人,中國人來了,中國人來了……」
哨兵頃刻間悽厲的尖叫起來,緊接着又是叭的一聲槍響,哨兵的尖叫聲便嘎然而止,然後整個人從崗樓上倒栽而下,又像一段木頭掉落在地,發出嘭的一聲悶響,東史郎怔怔的看着這一幕,第一次感受到戰場的殘酷,第一次感覺到死亡離自己如此之近。
「殺改改,殺改改,殺改改……」小隊長抽出軍刀,聲嘶力竭的長嗥起來。
東史郎茫然回過頭,便看到手裏有槍的戰友們紛紛從戰壕里直起身,連續拉動槍栓對着前方開槍,乒乒乓乓的槍聲頃刻不絕於耳,灼熱的子彈高速旋轉着飛射,在漆黑的夜幕中拉出一道道耀眼的流光,迅即便又消逝不見。
下一霎那,前方的中國人也跟着開火了。
至少十挺以上的機關槍同時、猛烈開火,縱橫交錯的彈道、流光溢彩的彈道曳光,頃刻之間就佈滿了整個夜空,東太郎和整個小隊的戰友全都驚呆了,他們從未見過如此兇猛的火力,仿佛全世界的機槍都集中到了此時此地。
日軍的進攻套路極其嚴格,甚至於死板。
先是炮擊,然後步兵進攻,而且每次投入的兵力絕對不會超過一個小隊。
當步兵小隊進攻時,其支援火力通常就只有三挺輕機槍外加兩具擲彈筒,最多再加一挺九二式重機槍的遠程火力壓制。
所以,東太郎看得都傻了,因為中國人的火力太兇殘了!
灼熱的子彈就跟狂風暴雨似的猛潑過來,將日軍外圍陣地打得煙塵四濺。
東太郎蜷縮着身軀,死死的縮在戰壕里,根本連頭都不敢抬一下,他的一個戰友只是稍微露了一下頭,便立刻被密集的彈雨打成了血篩子,戰友直挺挺的倒了下來,就倒在東太郎面前,借着彈道的曳光,東太郎甚至可以看清戰友臉上那猙獰的表情。
狂暴的火力持續了差不多半分鐘,接踵而來的便是冰雹般的手雷。
借着彈道的曳光,東太郎可以清楚的看到一排排的手雷被扔過來,然後就跟下冰雹似的落到了他們的陣地上。
緊接着便是連續不斷的猛烈爆炸。
這一刻,地在動,山在搖,天空也是戰慄。
東太郎也被一顆手雷爆炸產生的氣浪波及,被震暈了過去,卻沒有想到因此陰差陽錯的逃過了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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暫編七十九師的攻勢只能夠用一個成語來形容,那就是犁庭掃穴!
真的是犁庭掃穴,面對暫編七十九師狂暴到變態的火力,只有幾十條三八大蓋的鬼子炮兵根本沒有招架之力。
作為一名穿越者,再沒有人比徐銳更清楚日軍的優缺點,日軍的優點是紀律嚴明,擁有頑強的戰鬥意志,基層軍官都受過良好的軍事訓練,戰術執行能力極強,但同時,日軍也有非常明顯的缺點,那就是嚴重缺乏自動火力。
日軍是一個島國,一貫奉行大海軍主義。
所以,對於陸軍,日本政府是能省則省。
當德、美、英等歐美列強的陸軍已經普遍列裝自動步槍的時候,日本陸軍卻仍然堅持裝備打一槍需要拉一下槍栓的三八式步槍,這極大限制了日軍基層單位的火力輸出,面對裝備大量自動火力的敵軍,日軍就非常吃虧。
楊大樹帶着二十名機槍手,將機槍挎在胸前,一邊猛烈掃射一邊嗷嗷的衝鋒。
不得不說,暫編七十九師殘部現在真是闊了,子彈那是敞開了供應,可勁造!
在機槍隊兇殘到變態的機槍火力面前,炮兵陣地外圍的鬼子根本連頭都抬不起來,更別說開槍反擊。
半分鐘,短短不到半分鐘,機槍隊就迫近到了三十米內。
代價是,一個殘兵受重傷,另有兩人受輕傷,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緊接着,手雷隊跟了上來,在不到十秒鐘之內扔出了三百顆手雷,整整三百顆甜瓜手雷在方圓不足三百平方的區域內集中爆炸,殺傷力可想而知,轉眼之間,鬼子看似完整的環形防禦工事就被炸開了一個十米寬的缺口。
不等硝煙散開,徐銳左手王八盒子,右手反握三八式刺刀,第一個衝進缺口。
徐銳一個縱身便躍過三米寬的戰壕,人在空中即連開兩槍,擊斃了戰壕里試圖反抗的兩名小鬼子,接着反手一刀抹了一個猛撲過來的鬼子少尉的脖子,那個鬼子少尉連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便一頭倒栽進了戰壕里。
然後,徐銳回頭衝着身後洶湧跟進的一百多殘兵獰獰一笑,大吼道:「弟兄們,都給老子聽好了,全部殺光,一個不留!」
「全部殺光,一個不留!」
「全部殺光,一個不留!」
「全部殺光,一個不留!」
一百多殘兵頃刻間山呼海嘯般怒吼起來,然後一個個目露凶光,端着刺刀,跟着徐銳潮水般漫進了鬼子的炮兵陣地。
徐銳的驍勇善戰,極大的提振了暫編七十九師殘兵的士氣和鬥志。
正所謂將不怕死,則士不惜命,一支軍隊,如果主將能夠不怕死,那麼這支軍隊就必定會成為精銳之師,而如果這支軍隊的主將既不怕死又驍勇善戰,那麼,這支軍隊就必定是一支嗷嗷叫的虎狼之師!
由於徐銳的出現,暫編七十九師的殘兵們發生了脫胎換骨的變化。
此時的暫編七十九師或許算不上虎狼之師,卻絕對算精銳之師了!
「全部殺光,一個不留!」
「全部殺光,一個不留!」
「全部殺光,一個不留!」
一百多個殘兵嗷嗷叫着,猛虎下山般衝進了鬼子的炮兵陣地。
「殺!」一個殘兵大吼一聲,一刺刀就捅穿了一個鬼子的腹部。
「給我去死!」一個殘兵仰天咆哮一聲,掄轉三八大蓋就是一記猛砸,頃刻間將面前那個鬼子的鋼盔硬生生的砸扁,在鋼盔的包裹之下,那個鬼子兵的頭蓋骨也頃刻間碎裂,殷紅的鮮血以及白色的腦漿頃刻間淋漓而下。
「呃啊……」一個殘兵因為力量上處於劣勢,被一個鬼子一個餓虎撲食撲倒在地,接着又被鬼子一刺刀刺穿了胸口。
但在臨死之前,那個殘兵卻咆哮一聲,奮盡全身的力量,張嘴惡狠狠的咬住了鬼子的脖子,這一嘴直接就咬斷了鬼子的頸總動脈,鬼子啊啊慘叫着,殷紅滾湯的鮮血就跟利箭似的從傷口飆射出來,然後整個人便軟癱在地。
沖在最前面的徐銳更是猶如虎入羊群,手下絕無一合之將!
「嗖。」徐銳一個滑步便從一個鬼子少佐身邊游魚般滑過,鬼子的軍刀刺了個空,正欲轉身反刺,蝕骨的冰寒便從咽喉處瀰漫開來,頃刻就傳遍全身,下一刻,鬼子少佐便感到自己的整個身體已經不受控制,有些吃力的低頭往下看,鬼子少尉只看到一股股的血箭正從自己的咽喉部位往外飆射而出。
徐銳反手一刺刀剌開鬼子少佐的脖子,環顧四周,面前已經再沒有一個活的鬼子,再抬頭看,只見夜幕下,十餘門火炮一字擺開,一溜的炮管筆直的指向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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