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逃學日記 第二百二十五章 吟遊詩人西格瑪

    豎琴叮咚，流水潺潺。

    一艘巨大的航船順着奔騰壯闊的江流駛下，涼風習習，兩岸景致，溫暖的陽光照射大地，清脆的琴音宛轉悠揚，船頭，詩人斜坐，時而仰望天空，視線呈四十五度角明媚着憂傷。

    若是枯燥漫長的路途中有一位吟遊詩人在，那實在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多才多藝的人在哪裏都會受到歡迎，在有趣的人身邊，時間總是過得飛快。

    人們聚在船頭，傾聽着流水叮咚的樂曲，這旋律清揚婉轉，與諾倫主流審美所推崇的音樂風格截然不同，卻意外得好聽，讓人心曠神怡之餘，也放下心來——這趟旅途漫長無聊，而不少人都知道，眼前的吟遊詩人在不久之前也是無聊人群中的一員，在上竄下跳左顧右盼做了很多非常可疑的事情之後，才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了一架豎琴，開始擺攤賣唱，顯然是已經無聊到了極點，怎麼看怎麼都非常可疑。

    不過令人們安心的是，曲子彈得很好聽。

    不過詩人講的並非是傳奇的故事或者喜聞樂見的橋段，而是人們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故事，雖然聽不懂他在講什麼，但總覺得很帶感的樣子。

    叮咚撥動琴弦的「吟遊詩人」抽空一捋額間垂下的呆毛，得意一笑——講故事什麼的，本來就是穿越者必備的技能，用以糊弄土著和哄騙蘿莉，效果極佳。

    西遊記、封神演義、金瓶梅、聊齋志異……前世穿越小說中的無數經典案例湧上心頭，前輩們的成功經驗擺在他的面前。但是，誰讓他是個不走尋常路的逗逼。

    詩人撫琴，張口唱道：「只見危難當頭人心齊。版權無情人有情，面對『跟魚單挑』、『我他媽就是愛看』、『姐比較喜歡奇葩重口的玩法』等三家黑暗精靈成人畫本出版社的接連起訴，掌握着自由都市最大非法盜版圖文出版物自由集散地的比利商會一點不虛，沉着應戰，他們請出了傳說中嗜錢如命、勝率百分之百的死要錢拜金律師……」

    「這些名字都好奇怪……」人群不知有誰在輕聲嘀咕，「為什麼會起這麼奇怪的名字？」

    「因為他們都是變態。」琴音戛然而止，彈琴的年輕人斜眼瞟了說話的人一眼。慢吞吞道，「變態的事情，不能以常理度之。而且這就奇怪了？他們還有『去了【艾科範假面聊天室】同**友結果發現居然全是基佬從而欣喜不已』出版社呢……」

    此時人族昇平，國內安穩，再也不是諸族亂戰的混亂時代，安居樂業的人們對遠在萬里地下城的黑暗精靈了解不多。聞言只是面色吃驚地小聲嘀咕說「死宅真噁心啊」之類的話。有些居然還面露興奮，神往不已。

    將土包子們唬住之後，吟遊詩人彈着悠揚輕快的小調，繼續講道：「那日風雲涌動草木慌，大雪風吹天地茫，比利商會的狂熱支持者們自發行動，將無數重口味的本子堆到了三家出版社的辦事處，引來無數變態爭圍搶。自由都市法庭上，第一場官司正開張……」

    洋洋灑灑。千言萬語，而且在其中穿插了不少非常三俗的小段子，還抽空科普了一下如今黑暗精靈中比較出名的畫師的繪畫風格和代表作品，聽得少婦們心跳不已，聽得紳士們如痴如醉，聽得大姑娘們臉紅耳赤，明明是一件狗咬狗的破事，居然被他水得精彩紛呈。

    「那法官說聲來開庭，原告律師氣勢洶洶喊不停，你家員工盜用我方本子來發賣，這是侵權必須罰！版權問題大於天，輕重緩急分兩邊，這小說寫手賤如草，割下一茬還能有，小說盜版不用管，作者餓死也拉倒，可這畫冊盜版需整頓，政策文件早有批，重點強調大力治，面子工程是第一！你敢隨意玩盜版，就是痛打領導臉，趕快賠錢再道歉，交錢老子保平安！」

    琴音急促，如大珠小珠落玉盤，峰迴路轉之後，卻漸漸放緩，而詩人的吟誦又變了畫風：「原告律師講完，那比利商會的辯護律師拍案而起，指着對方大聲吼道……」

    「異議？」下面有人小聲猜測道。

    「錯了！」詩人傲然一笑：「這位久負盛名的拜金律師大吼道『放肆！盜用本子乃是我商會臨時工私自行動，純屬個人行為，我商會並不負任何責任』……」

    這坐在船頭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的人，名叫西格瑪，西格瑪-華盛頓，出身於開拓之地赫赫有名的收割者家族，就讀於死靈學院。

    他是死亡國度中最受矚目的新星，因為他在死靈法術方面的天賦千年一遇，絕無僅有，而他也是阿特拉斯有史以來最可怕的大魔王，再心若冰清天塌不驚的死靈法師聽到他的名字，也會感到一陣陣的蛋疼，甚至連沒有神智的低級亡靈與煉金傀儡見了他，都曉得要繞着走。此獠就讀於死靈學院數年，不知炸了多少次廁所，超度了幾多亡靈，廣闊的校園佈滿了他逃學時的足跡，連服務學院數百年的高級亡靈都不比他更加了解學院的詳細佈局，全校師生上下，從傳奇的死靈君主到普通的役魂師，或被飽以老拳，或被搶掠搜刮，或被陷阱算計，幾乎都遭過此人的魔爪，哪怕是一點點小事，都要被報復心極強的西格瑪大魔王惦記到地老天荒——要說故事中的反派終將灰飛煙滅，歌里也唱風雨後終將見到彩虹，可這廝蹦躂了數年，卻依然像是保質期比鬼龍還長的不死凶靈，以其恐怖的淫威籠罩在阿特拉斯的上空，時時刻刻保持着一副擇人而噬的模樣，給學院的每個人以巨大的不安全感。

    幸好父神垂憐，經歷了數年的不懈努力。大魔王終於逃學成功，拐帶着從天而降的天使和一名教廷的聖騎士，一蹦三跳地逃離了阿特拉斯學院。將飽受其苦的死靈法師們從魔爪中解放了出來——然而那時那刻，無論是逃學成功的西格瑪，還是擺脫夢魘的死靈法師們，居然都感到了些許的悵然若失，實在是人性本賤的完美體現。

    再說得了自由的大魔王本該奔向美麗新生活，但卻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在一個喚作晨光鎮的地方逗留了一段時間，不僅認識了一些朋友。還參與了一場值得銘記的行動。他收穫了很多，見證了很多，也幫助了很多。最終一切圓滿，朋友們解開心結，開始新的生活，雅典娜全盤接納了另一個自己。真正地強大了起來。最後天使歸去，洪水消散，災難並沒有擊潰驕傲的人們，滿面瘡痍的大地屹立着充滿希望的生靈，帶着滿載的謝意和友誼，西格瑪與姬莉踏上新的旅程，真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可喜可賀個屁啊。

    因為雅典娜的離去。所以強行純愛了一段時間的西格瑪很快原形畢露，回過神來。

    他仔細地總結了一下晨光鎮之行的結局。

    聖劍碧藍怒火。沒了。

    有着抱枕、膝枕、胸枕、萌物、寵物等一系列萬能功用的**天然呆天使，沒了。

    離別時居然忘記接吻。

    更別說告別炮了。

    更可氣的是，費盡心力千辛萬苦流血流精地幫助雅典娜尋回自我，使她成為更加強大和合格的領袖，幫了這麼大的忙，別說是報酬了，裁決天使泰瑞斯連一句謝謝都沒講，連一百個金克拉都不給我，真是豈有此理……

    退出賢者時間的西格瑪每每想到此事，都悔得捶胸頓足，不能自已，又罵天堂小氣。

    時間過得很快，碼頭在望，旅途即將抵達終點，人群散去，西格瑪數着帽子裏的零錢，又想起了天堂的吝嗇，再度碎碎念起來。要說一開始，與他同行的少女還能嘲笑幾句，幸災樂禍一下，但這件事情被對方重複了十遍以上，就有些神煩了，聖騎士不耐煩道：「拉倒吧，未來的熾天使和天堂指揮官都被你騙到手了，還想怎麼樣？」

    少女名叫姬莉，根正苗紅的聖騎士，烈焰紋章騎士團代理團長，英名流傳於雲中城，是無數聖職者心目中完美的騎士女神，可惜……是個變態。

    表面一本正經，心中極度悶騷，擁有不甘寂寞的內心世界和強大到令人無語凝噎的心理活動，無節操程度僅次於西格瑪，博覽群書，專愛看黑暗精靈的重口成人畫冊，擁有着令人震驚的黃色知識量，堪稱光明教廷的**目錄，西格瑪認為，這傢伙的本性只要暴露出十分之一，就能讓光明教廷至少百分三十的人信仰動搖，直接被聖光吞噬成渣……

    「總感覺你在心裏說我的壞話……」少女眯着眼斜睨過來。

    「……你的錯覺。」西格瑪面不改色地否認道，隨即拿出了一張地圖，圖中以軍刀省南陲晨光鎮為起點，走西北方向四百公里，然後打上了一個巨大的叉叉，這是兩人此行的目標。

    在晨光鎮，他們遭遇了極為異常的天象和恐怖的雷暴攻擊，人們都以為這是百年難遇的天災，但一劍斬開雷暴的雅典娜卻說，是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操縱了這場異常的天象。

    那麼無論是誰，無論他的目的是什麼，使無辜的人們流離失所，使善良的人失去性命或者親人，操縱了那一切的人必須要為此付出代價。

    西格瑪又將另一張紙拿了出來。

    以吟遊詩人的身份博取了乘客們的好感，然後在閒聊中得到的情報。

    姬莉探頭一看，本地的貴族、高管、豪強、勢力……值得關注的人，值得關注的勢力，都列下了條目，她不禁咋舌道：「嘿，還挺用心的嘛。」

    「哼，平板的智慧。」西格瑪傲然一笑，「我可不做沒有意義的事情——你以為我吃飽撐的去當什麼勞什子吟遊詩人，只是在平白無故地瞎扯淡嗎？」。

    姬莉面無表情道：「對，我覺得你玩得很開心，剛剛的你就是在瞎扯淡，然後享受着用瞎扯淡的故事把人們耍得團團轉的快樂，並從中獲得可悲的優越感和虛榮心，玩夠了之餘擔心我的鄙視，所以才補救般地弄了一些所謂的情報來顯示你在干正事……」

    「放屁！」西格瑪怒道，「什麼叫補救！這本來就是吾人的計策！計策你懂不懂！情報收集你懂不懂！這是智者的佈局你懂不懂？」

    「是嗎？」。姬莉淡然道，「如果只是收集情報的話，進了城之後找到鳳凰商會的分部，以姑爺之名命令紮根於此的辦事人員給出所有有價值的情報，得到的資料要比這些普通人的口耳相傳靠譜和詳盡得多吧。事實上，傭兵工會、黑暗兄弟會甚至教堂，這些地方都有專門的情報窗口，比起你那低效的情報收集方式來，他們顯然更精準而富有效率……」

    西格瑪表情一窒，然後惱羞成怒道：「你知不知道什麼叫燈下黑！有時候事情的關鍵就在於一點蛛絲馬跡！我跟你講，越在這種時候，那些情報部門就越靠不住，你以為目標會堂而皇之地招搖過市嗎？他肯定將自己完美地隱藏起來，這時候就需要我們親自排查偵測，使用我們死靈法師特殊的偵探技巧，在對方自以為天衣無縫的隱藏中找出關鍵的線索，慢慢解開他的神秘面紗……」

    航船慢慢進入港口碼頭，水手搭好梯架木板，客人們有秩序地下船，西格瑪仍然在向姬莉解釋着他的佈局和偵探技巧，以及對方隱藏至深的狡猾。

    姬莉充耳不聞，下船之後，隨手從西格瑪的帽子裏抓出一把零錢，伸手拉住了一個服飾破舊但整潔乾淨的人，在對方詫異的眼神中將錢幣放在了他的手中：「拿去喝茶，我有問題要問你。」

    「這位大人您請問！」不卑不亢但充滿感激的鞠躬之後，那個人禮貌道，「我不確定我能完美解答您的疑問，但一定會盡全力而為。」

    姬莉輕輕一笑：「別緊張，我問你，這裏最近有沒有發生什麼奇怪的事情？」

    西格瑪撇嘴道：「你這是浪費時間。」

    「當然有了！」那人回答道，「發生了很多事情，但事情的中心圍繞在一件事情上——坎布拉侯爵的一處莊園在昨晚被萬千雷霆轟成廢墟，死了很多人呢！現在莊園那裏已經被封鎖，傳說紛紜，有說是雷系神獸出世，又有人說是那裏有遠古遺蹟，埋藏着一件上古神兵……」

    「……」

    臥槽。

    ps：嗯，關於西格瑪講的故事，為了防止大家的誤解，我必須強調一下，那故事與「鬥魚、樂視、愛奇藝狀告逼li逼li網站侵權」一事，完全沒有任何關係，如有雷同，純屬是你多想，真的，真的，本書是奇幻背景下的正經作品，絕無含沙射影之意，奇幻，奇幻你懂嗎（死人臉）。(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