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仙凡 第五百七十五章指點迷津

    他隨着這老子和青牛一路西行不知見過了多少風光，這一路上多的是他不曾想過或是見過的景sè。只是一路所見卻沒有比此刻出現在他眼前更令他驚訝的了，他們在跨越過了層層崇山之後，眼前竟然現出了一片綠意來。

    這一片綠意起初還只是星星點點看起來並不明顯，下一刻卻陡然接連起伏了起來，成了大片大片的森林。先前還是死寂一片毫無生機的荒灘，驟然間卻成了這滿是生機盎然之景。最為關鍵的是，原先下方那浩如煙霞的雲海不知什麼時候也到了盡頭，前方竟成了實地了。

    雖然見到這紫氣東來以及騎乘青牛的老者本身便是一件怪誕無比之事，可隨風卻還被眼前的景象吃了一驚。

    轉而向着來時方向望了望，除了浩蕩廣闊的長天什麼也沒有。天上一片明朗，連白雲的點綴都找不到幾分，似乎隱隱約約還能看到荒灘與戈壁的輪廓。「莫非這裏已經出了西域之地了？」隨風心頭起了一道疑惑，環視了周圍一番，只覺得這裏的水汽比之之前函谷關來不知要充沛了許多，甚至比之他印象中的江南煙雨之地也不遑多讓。

    心頭似是想到了什麼，微微一動，「莫非就這麼短短片刻的功夫，已然跨過了整片西域到達了當年玄奘法師朝聖的天竺了？不知在這裏又會有些什麼……」

    隨風心頭低吟了一聲，這麼幾ri的功夫。他一直跟隨在老子的身後，跟隨着他一路西行而來。除了函谷關守尹喜之外，還見他遇見了其他幾個慕名而來之人，自然也聽了老子的一番談論與教導，這一席話雖然並不是針對他而發，可是聽在他的耳中卻句句如同曠世格言一般。

    越是久久回味越是能夠有所領悟，其中還有一些卻是他從未聽說過的觀點論述，也給了他不小的啟迪。

    正當隨風細細整理思索着，從一開始至今他心中領悟剛剛所聽到之物的時候。卻一下又被眼前的景象吸引過了心神，抬起目光向着眼前死死盯着看了過去。

    只見在前方不知名的大河邊上。生着一棵巨樹。隨風一眼看去。這巨樹從頭至尾足足有數人之高。正中的主幹之上斜斜生出了大片分叉，每一道斜生而出的枝節上又套着若干更小的枝杈。這麼一層一層，也不知到底套了多少層。眼前所見儘是密密麻麻綠油油的枝葉，隨風卻是從未見過如此茂密的樹木。那層層疊疊的葉片如同滿天繁星一般。不可勝數。

    「那樹下竟然坐着一個人？」老子坐下的青牛又向前跨了幾步。他猛然發現在前方那不知名的茂密樹下竟然盤膝坐着一道人影！老子似乎也被那樹下之人吸引起了興趣，拉着青牛的韁繩也朝着那人影所在靠了過去。隨着他們一點一點地接近，那道人影的輪廓也變得更為清晰了起來。

    隨風剛剛看清他的整個樣貌。心頭更是猛烈一顫。那道人影土黃的膚sè，要比中原之人稍稍深上有些，微微閉着雙目，最為奇怪的是，他的頭上卻光禿禿地一片只零星生着幾根髮絲。其他光禿禿的頭皮上還殘留着些許血絲，看起來他那原先的頭髮竟然像是被他拉扯掉的一般。

    還有他的耳垂也與常人不同，要長上許多，垂在他的臉側，隨着他腦袋的晃動而微微顫動着。

    「難道這人便是傳說之中在菩提樹下悟道的佛祖達摩？」隨風心頭巨震，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這一切，更讓他覺得不可思議的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這道教至高的人物竟然會和傳說之中的佛祖相遇，這聽起來都有些天方夜譚的東西，竟然真的出現在了他眼前，這又叫他如何不吃驚？

    「不對，眼前這人雖然和傳說之中佛祖的相貌相差無幾，可是他這全身上下的氣勢卻也差了太多了。」隨風仔細打量了一番這端坐在菩提樹下悟道之人，又看了看身前騎着青牛的老子身影。前者就像是稍稍有些靈xing的普通人，仍然沒有開竅的樣子，和青牛之上的老子簡直不可同ri而語。

    青牛馱着老子一點一點地靠近，可是這樹下之人依舊像是渾然不知一樣，卻連動也沒有動。

    「chun去秋來，花開花落，若是不曾領會到其中究竟便是在這裏枯坐到死也是無法得道的。」老子饒有興致地看着眼前之人，深邃的眼光現出了幾分類似慈愛的sè彩，可是卻還摻雜着些其他的神sè。

    「什麼？是誰在說話？」這中年人聽到話語聲緩緩抬起了頭來，雙眼之中一片迷離。見着了身前青牛和青牛之上的老者，失焦的眼神這才稍稍凝聚了幾分。足足過了半晌，似是才回過神來剛剛聽到的聲音正是從自己面前的老者口中傳來的。

    想到這裏，忍不住上下仔細打量了老子一番。看到他身上幾十樸素的衣衫和那鶴髮童顏的容貌，他立時便吃了一驚。抽了一口涼氣道：「莫非你是東方新出的聖人？」

    老子臉上依舊掛着一道淡淡的笑意，滿臉慈祥地看着面前滿目吃驚的中年人，莞爾笑道：「我是什麼人並不重要，關鍵的是你。」

    「我？」達摩愣了愣，驚訝之sè更盛，「我怎麼……？」

    他一個「了」字還沒有從口中吐出，便看到面前的這騎着青牛的老者，緩緩伸手從頭頂上方的菩提樹上輕輕摘下了一片綠葉。含笑開口：「你不是在此領悟生死之道，如何才能超脫輪迴麼？」

    聽老子這麼一說，達摩更是驚訝，幾乎從地上騰了起來。挪了挪上半身向老子靠近了些，「聖人你是如何知曉的？我在此已經靜坐了十餘年，雖然有了不小的領悟，可是卻始終覺得離真正的死生之道超脫輪迴差了幾分火候，可是卻又不知究竟該如何彌補。還請聖人前輩賜教。」

    雖然老子沒有承認他是聖人的身份，可是在達摩的眼中，他已然成了從東方遊歷來此的聖人的化身。此刻聽老子一語道破了自己在此禪坐的目的，更是對其深信不疑，立時將盤旋自己心頭許久的yin霾和盤托出。

    老子笑了笑，卻沒有言語。而是緩緩將手中拿捏着的菩提葉遞到了達摩的眼前。

    「聖人這是何意？」達摩小心地將這菩提葉接了過來，來來回回反覆看了許多遍，可就是看不透這其中玄機。

    「其實死生就像是這菩提樹葉，」說着，老子捏起了葉片，微微翻轉了一下，莞爾笑道：「如果說這葉片的正面代表着生，那死便是這葉片的背面。這兩者相生相隨，哪裏又有本質的區別呢？所謂超脫生死，不外乎便是丟下葉片罷了。」說罷，老者屈指輕輕一彈，將手指中的葉片彈了出去。

    這道菩提葉片緩緩下落，微微在空中翻轉了幾個半圈，極是準確地落在了這達摩的額頭之上。

    「正面是生，背面便是死……」達摩喃喃念叨了兩聲，伸手從頭頂上悠悠地從取下了剛剛老子扔下的葉片，口中的呢喃之聲接着冒了出來，「想要超脫死生，便只有將其拋棄……」

    達摩愣在了當場，徹底說不出話來。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就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原來如此，我終於是明白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達摩才恍然大悟。當他抬起頭的時候，卻發現剛剛還在自己身前老者，不知什麼時候已然失去了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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