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這閒暇時節,李鳳梧不動聲色的來到郭瑾身旁,皮笑肉不笑的陰森說道:「郭大官人,還能看得下去否,要不要準備下對簿公堂?」
郭瑾戴着帽子遮住了一顆光頭,臉色慘白,悄聲道:「你待怎的?」
李鳳梧嘿嘿低笑,笑聲分外磣人,端的是一副陰險嘴臉,「那姓顧的可不經刑訊,只怕會招出背後主使,郭大官人雖然是皇親國戚,但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只怕也難脫干係。」
郭瑾聞言顫了顫,身上汗毛倒豎,冷汗大顆大顆的滴下,「你究竟想怎樣?」
李鳳梧不動聲色的伸出三根手指,「金條。」
郭瑾那臉色瞬間變得無比精彩,李鳳梧看了看外面,勝券在握的笑道:「時間不多了,姓顧的一旦被帶上來,郭大官人可就沒辦法力挽狂瀾了。」
郭瑾嚇了一大跳,終於咬牙道:「二十,今晚送到李府,但小子你別得意太早!」
李鳳梧點頭後又搖手,「送到文宅即可。」
說完對文啟來點點頭,一直關注着李鳳梧和郭瑾動向的文啟來比剛才還緊張,見狀鬆了口大氣,畢竟郭瑾是皇親國戚,論起身份來,當今官家的三位皇子還得稱呼他一聲表舅。
姓顧的就算說是受郭瑾指使,可是他的證詞並不能成為鐵證,沒有其他佐證,郭瑾大可以推說被人誣陷栽贓,根據趙宏這些當官人的尿性,根本不會得罪皇親國戚,估摸着也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郭瑾最多惹一身騷卻不會真正有事。
二十根金條,不過是郭瑾為自己買個清名罷了。
郭瑾顯然也清楚這點,因此才敢和李鳳梧討價還價。
李鳳梧當然也清楚個種曲折,此次要想讓郭禿子付出大代價幾乎是不可能的,但自己當然不會就此放過他,陰測測的笑道:「郭大官人此次無虞,但那日我在大牢裏對大官人說的話依然作數。」
郭瑾臉色再次大變,驚恐的看了一眼李鳳梧,發現這丫笑得極為恐怖,不敢再呆下去,慌不迭帶着一身冷汗倉皇離開,心裏暗暗下了主意,李家小官人太過危險,自己必須要先下手為強。
郭瑾回家後便大病了一場,總是做噩夢,夢裏那個惡鬼便有着李家小官人那樣一張陰森恐怖的小臉……
李鳳梧暗暗嘆了口氣,可惜了,這次不能讓這禿子去見鬼。
又來到柳相雲身邊,「不知青染公可好?」
柳相雲之前見李鳳梧和郭瑾說了幾句,那禿子便驚恐離開,知道事情生了變故,估摸着此次子遠謀劃,父親首肯的計劃流產了,聞言只能苦笑,生性懦弱的他哪有膽氣和李鳳梧對陣,哀戚嘆道:「恐怕捱不過這個寒冬。」
李鳳梧點點頭,「死了好。」猛然發覺自己說錯話了,卻見柳相雲並無怒色,反倒是更加哀戚,顯然這貨對他那老子也不甚滿意。
咳嗽一聲,掩飾自己的窘狀,道:「環月等會肯定要上堂,證詞可是對貴公子大大不利。」
柳相雲臉色隱晦,良久喟嘆道:「晚上再到李府拜會小官人。」
李鳳梧搖頭,「不用,去文宅見文先生便可。」李家本來就牽涉在案件中,還是要撇清關係,這些事情交給文啟來就好,反正這也是他的業務範圍。
柳相雲轉身匆匆離去,誰都沒注意到,他的眉宇間竟然掛着一抹遺憾。
這次案件三娘無虞,父親也不會被吳家兒媳婦案件牽涉,李府幾乎可以說是大獲全勝,李鳳梧是個實際的人,既然不能一次性搞死郭瑾扳倒柳家,那倒不如讓他們出出血。
郭瑾**難以坐實,皇親國戚的身份讓他最多惹一身騷,柳子遠教唆環月誣陷主母,但柳家有柳相正庇護,最多不過因為品行不端被杖責個十五大板。
不得暗自嘆了口氣,無官平民要想扳倒皇親國戚和士大夫,真是一項無比艱巨的工程。
文啟來又笑了。
這些事情都是他和李鳳梧商定好的,畢竟兩人心裏都清楚,柳府和柳相正,郭瑾有皇親國戚的光環,僅憑這起案件不足以搞垮這兩家,眼前的局勢已是最好的結果。
吳老二那邊,李鳳梧不需要出面,今晨他離開後,惡訟師文啟來已經去過吳老二家裏,至於談出什麼價碼,李鳳梧就無從得知了。
接下來的事情順理成章。
姓顧的上堂之前已接到消息,因此在公堂上推翻口供,只說是和莊八娃有舊怨因此殺了他,這讓王統極其意外,然而趙宏卻順勢下梯,反正能結案最好,要得罪了郭瑾這個皇親國戚,自己的仕途可就危矣,因此趙宏沒有給王統機會,直接坐實了姓顧的罪名。
張約素洗清了殺人嫌疑,而環月也承認是出於嫉妒誣陷主母張約素,加上文啟來又拿出證據確實指出莊八娃根本不識字,證明了兇案現場那首寫着《鵲橋仙》的紙是栽贓,因此張約素被趙宏宣佈無罪;再審吳家兒媳婦一案時,吳家一個奴僕咬死李家大官人和吳家兒媳婦有染,因為幽會時吳家兒媳婦要求過分,被李家大官人謀殺,但文啟來早有準備,不僅拿出一大堆證據證明李老三和吳家兒媳婦沒有絲毫關係,反而證明吳家兒媳婦和那個誣陷大官人的僕人有染,而吳老二請的那幾個訟師,根本就沒現身。
最終張約素無罪釋放,李老三屁事沒有,環月因誣陷主母判了六十杖刑,吳家奴僕和姓顧的兇手都被判了個秋後問斬。
兩件大案就這麼雲淡風輕的結案。
吳家奴僕必死無疑,倒是那姓顧的,很有可能被郭瑾救了,畢竟他要是活命無望,沒準就會再次翻供吐出和郭瑾的關係。
李鳳梧早知道會如此結案,吳家兒媳婦本來就是死在吳家那個殘疾兒子手上,那奴僕不過是被用來頂包的憨貨而已,想必今晚文啟來就會收到吳家的金條了。
此次雖然有美中不足,但李家畢竟大獲全勝,至於搞死郭禿子以後有的是機會,柳家麼,經過此次事後,在建康士林中那可真是聲名掃地辱了斯文。
隨着府衙觀堂之人散去,這日文啟來名噪四方,成為建康府第一訟師,惡訟師之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這一日李家小官人聲名鵲起,雖然從始至終他不曾上過公堂,可在明事人眼裏,李府能大獲全勝,首功之臣當屬李家小官人。
氣煞青染公,計折郭首富,沉穩行事聰慧無雙,化災禍於無形,實為建康豎子翹楚!
李家有子名鳳梧,棲大梧十六年,今冬初展翅,驚秦淮。
李家鳳棲大梧今展翅!
不知道是誰說了這麼一句,很快在建康城裏流傳開來。
接到三娘張約素,李府眾人回去,不過張約素心軟,終究還是讓人將一息尚存的環月帶回了李府,至於她未來如何,張約素大概會為她找個老實人當接盤俠。
李鳳梧回李府吃了三娘的洗晦宴後,已是下午申時,便回房倒頭便睡,當他睜開雙眼時,屋內已昏黃,已是第二日傍晚時候。
眼角瞥見一個人影,頓時吃了一驚,猛然坐起,有些惱恨的道:「我不記得吩咐過你來吧?」
宗平冷冷的撥弄着暖爐,對李鳳梧那個用詞非常不滿,「你以為你是誰?憑什麼吩咐我!」
穿上衣服,整理好貂裘,下榻之後李鳳梧坐到宗平對面,陰沉着臉道:「我不喜歡你這樣,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宗平不屑的輕笑,「你是怕我殺了你?放心吧,我要殺你你早就死翹翹了,還能坐在這裏教訓我?」
李鳳梧被嗆得無言以對,假裝咳嗽掩飾尷尬,然後說道:「無論怎樣,希望你以後謹守規矩,我和你還沒有好到足以將性命相托。」
開玩笑,我李鳳梧是要娶好幾房黃花閨女的富二代,怎麼能哪天不明不白的掉了腦袋。
宗平沉默以對,顯然不會將李鳳梧的話放在眼裏。
打了個長長的呵欠,扣掉眼角一顆眼屎,不經意的彈進暖爐里,絲毫不介意宗平嫌惡的眼神,慵懶的問道:「有什麼事?」
這種感覺挺好,自己當年讀書時候,摳出一顆鼻屎然後往課桌下面一抹,立即會有一種惡趣味的快感,不過若是伸出手卻摸到前人留下來的鼻屎疙瘩,就毫無惡趣味可言了。
這種惡趣味,李鳳梧深信不止他自己一個人有過。
「案件已斷,希望你能信守你的承諾!」宗平起身,腰間的匕首抽出,架在李鳳梧脖子上,「否則下一次縱然你不是在睡覺,我也能輕易割掉你的腦袋當夜壺。」
李鳳梧推開宗平的手,「放心吧,我不會失言的。」心裏卻在嘿嘿奸笑,小哥你還是太嫩了,我只是答應你在及冠禮之前不爬上朱喚兒的芙蓉帳,可這大宋朝的及冠禮並不是規定死的二十歲,十六歲也是可以的……
宗平哪知道李鳳梧心裏的齷蹉想法,冷哼一聲,推門離開,卻和老管家李伯撞了個正着,李伯笑着道:「宗家公子要走了?不如留下來吃飯,今夜李府大宴賓客,為三夫人再洗晦氣。」
「不用,謝謝。」宗平留下個冷酷背影翻牆而去。
李伯笑笑,進房對李鳳梧說道:「小官人,你已睡了一整天,該吃晚飯了。」
李鳳梧點點頭。
是夜李府大宴,李鳳梧第一次被李老三隆重的介紹給建康城眾多的富賈員外,這也標誌着他今後將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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