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位肉球也似的人物,臉上早已沒了半分平日油滑猥瑣的樣子,反而隱隱帶着幾分難以測度的威嚴,看起來肥胖不堪,實則內藏威猛如巍峨山嶽。
明明還是那副樣貌,氣勢卻渾然不同,落在眾人眼裏簡直陌生無比,根本難以把他和先前的形象對應起來。
「真言法咒,罡氣雄渾,好!沒想到我居然看走了眼,年輕人本事倒不小。」鄧世忠輕輕拍着巴掌,似乎對蘇子語有幾分欣賞,以居高臨下的氣度朝他看來。
四目相對,蘇子語立即感應到對方的雙目煌煌如烈日,刺得他眼皮一跳,無形壓力排山倒海激盪而至。
這分明是一個氣血生機強橫到了巔峰,逆轉先天的人物!
「姓鄧的!怎麼會是你?吃裏扒外……」
到這個時候,顧明達終於也明白過來,鄧世忠才是潛伏在身邊、主導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他不由怒極、血氣上涌,然而斥責的話剛說到一半,對方眼神已經轉了過來,只是拿目光輕輕一掃,立即壓得他說不出話來,只覺心虛氣短,莫名的恐懼,渾身顫抖着汗流浹背。
「看走了眼的是我才對,我早該想到,其他人都死了,只有你玩了一出砸傷手臂的苦肉計瞞天過海。藏息隱氣、化肌煉骨,這樣的天衣無縫,對血肉生機掌控到了極致才能做到,我猜你真正的身份也不是鄧世忠吧。」蘇子語沉聲道。
命為性所依,性為命之本,這是生命的奧妙、客觀規律。一方強大了,另外一方也會相應受到刺激,兩者緊密相連、相互影響,所以才叫性命雙修。
除了極少數有着獨特法門的人,真正已經逆轉先天的高手,生機血肉必定強大得超出常人想像,不可能還會是一個腳步虛浮的大胖子又或者瘦骨嶙峋的乾柴棒。
「哈哈哈哈!」聽到這句話,鄧世忠仰頭大笑,聲如洪鐘大呂,滾滾向四方傳遞,居然震得天花板上的射燈、吊頂劇烈搖擺,塵土撲簌簌往下灑落,連地面都開始微微晃動。
他這一笑,就有停不下來的架勢,氣息悠長到可怕,而且從身體裏發出噼里啪啦連串爆響,筋骨肌肉好像活過來一樣不停地蠕動,轉眼之間已經變成一個臂膀寬厚的中年男子,連相貌都完全不同,法度森嚴、神光湛然,隨手擺動寬大的衣袖,氣勢凌厲朝舒寧和顧明達望過來。
「我乃道家正法、散人柳鶴!豬狗一樣的凡夫俗子,也配在我頭上作威作福?如果不是蘇子語多管閒事,你們早就已經是死人一具了。」
他這樣的先天高手,氣勢哪裏是舒寧等人抵擋得了,一個眼神就足以震懾,蘇子語不動聲色擋在前頭:「還有躲在裏面的熟人,不出來見見面嗎?」
柳鶴是先天高手,深不可測,能瞞過他的耳目不足為奇,但是另外兩個人雖然也是呼吸細密悠長,卻差的太多。
蘇子語這句話說完,又有腳步聲響起,兩個人從暗處走到燈光下露出面容,眾人看得清楚,分明就是遠大集團的田遠橋和他的保鏢陳虎!
「姓蘇的,你屢次三番壞我好事,今天柳真人出手,我倒要親眼看看你們怎麼死!」田遠橋滿臉得色,踏着大步走到柳鶴的身後,仿佛勝券在握,用貓戲老鼠的眼神看着他們。
一切都真相大白!
「果然是你!看來你們從很早就開始謀劃了,宋婷一個普通人,死後卻化為魂煞,離不開柳鶴在背後做法煉化。奇獸傲因,虎爪長舌、喜食人腦,風水大師賀儀奇就是死在這畜生手上。還有最早那隻異獸侖戎,恐怕也是你驅使來害人的吧?」
蘇子語一句接着一句不停,抽絲剝繭般把一樁樁鬼蜮伎倆都挑明。
舒寧臉色煞白,驚呼出聲:「那隻異獸侖戎,原來是你派來害我的!」
難怪偌大都市,只有她遇到這樣的異獸,還以為真是運氣不好,原來都是有來由的,如果不是機緣巧合遇到了蘇子語,恐怕早就不明不白橫死了。
「侖戎善於隱匿,吸人精氣無聲無息,只要這女人死了,自然一了百了,送到醫院裏檢查起來也不過是氣虛體弱、怪病暴斃而已。宋婷遊魂倒是枚好棋子,傷人魂魄,全都乖乖自盡,姓顧的酒色中人,怎麼可能抵擋得住?看來都是你壞了我的大事。」
對兩人的指責,柳鶴毫不否認,一副理所當然的態度。
「她能成為遊魂已經很出乎我意料,魂煞的形成,更是罕見。如果我沒猜錯,是你對她的屍體動了手腳!所以她只能渾渾噩噩逗留在這裏害人,所以你才派另外一頭奇獸傲因去殺了賀儀奇,也是為了震懾嚇退他們。好毒辣的手段心機!只是修行不易,你逆轉先天,又有馭獸奇術,這樣的本事,居然會來幫這個富家子害人?」
這也是蘇子語最想不通的,能夠在精氣稀薄的今天,修行到這種地步,放在古代也是難得的高人謀士,甚至封侯拜相都有可能,為什麼會甘心為人驅使,用這些手段來謀害普通人。
「修行不易、修行不易……好一個修行不易!」柳鶴的臉上居然顯露出幾分遺憾,反覆把這四個字在口裏念了幾遍,才冷笑出聲。
「你也知道修行不易,這都什麼年代了,還想長生不老?光是煉符馭獸又有什麼用,能換來萬貫家財?我35歲成就先天,轉眼已經20多年過去,才知道金丹大道就如那鏡花水月,可望不可及,也該為自己謀後路了。」
這番話在他說來竟然也是理直氣壯,似乎沒有半點不對,氣勢反倒澎湃高漲、攝人心魄。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這就是散人柳鶴的道!
「原來如此,那我倒不可惜了。為了一己私慾,害死這麼多人,像你這樣的蠹蟲妖道,如果都能成就金丹,那才是天大的笑話。」蘇子語徹底明白過來,頓時目光轉冷,半點交談的心思都欠奉。
畏首畏尾,自覺大道無望,就動了歪心邪念,這樣的人,說得再多也不過是自我催眠,給自己找理由罷了。
「放肆!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我本來不想大動干戈,偏偏你要橫插一腳!所以這些枉死的人,其實都該算到你蘇子語頭上。既然你這麼不識趣,今天就一起把性命留下罷!」
柳鶴大袖一擺,盤在地上的奇獸傲因立即發出如虎如豹的咆哮聲,凶戾無比暴起猛竄,如毒蛇吐信,長長的怪舌似長鞭將空氣抽得爆裂噼啪作響,口中惡臭鋪天蓋地,熏得人頭暈目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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