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禪 第246章 好久……不見……

    術士？

    對於現代人來說，這是一個古怪彆扭的稱呼，遠的就好像只該存在於古代傳聞、志怪小說裏面。

    舒寧心裏明白得很，對於像她們這樣的人來說，往往只是一個代號而已，實在很難從字面上了解到更多的信息。

    不過她也清楚地知道，能夠驅使得動幽鬼煙斗這樣的亡命徒，又被誠惶誠恐、畢恭畢敬對待，擺在風暴同等位置的人，絕對不是自己能夠對付得了的，所以才會被幽鬼拿來威脅自己。

    從這些人的表情和反應看來，似乎也吃准了舒寧必定要屈服。

    「布蘭登博士，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滿身鱗甲的戰車瞪着一雙猙獰怪目，鋒銳的爪子已經攀上了中年人的脖頸。

    「ok!ok!好了，好了，別殺我，電磁防護已經完全關閉！」

    操作台前滿頭大汗的布蘭登博士終於完成操作，生怕說的慢了，大叫着抬起雙手表示屈服。

    隨着兩排指示燈全部轉為綠色，可以清楚地看到，大屏幕的邊緣，一個穿着青色長袍的身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出現在透明圓形實驗室的外面，在他的身後，早已躺下了橫七豎八的屍體，每一具屍體都仿佛被泰山碾壓過，爛泥一樣地癱軟，幾乎不成形狀。

    大屏幕上的圖像似乎受到了莫名的干擾，陡然扭曲了幾次，只能勉強看到長袍身影已經穿過圓形實驗室的大門，踏上通往核心區域那間銀色金屬房間的長廊。

    「沒有人能夠阻止術士大人！」煙斗抬頭仰望大屏幕，狂熱地高喊着。

    「鳳凰，你是一個聰明人，我相信聰明人不會做蠢事。」看到大局已定，幽鬼轉過頭，目光森森，慢慢地盯着舒寧說道。

    然而舒寧並沒有被他的語言所欺騙，她雖然緊盯着幽鬼，卻已經看到戰車的注意力也轉到自己身上，而煙斗則悄無聲息地移動了另外一側，剛好和他們成掎角之勢。

    「可惜我並不相信你們低劣的人品。」舒寧身形暴退，轉頭沖向後方的大門，她已經從煙鬥嘴角的獰笑，看出這些人並沒有放過自己的意思。

    「攔住她！」幽鬼暴喝一聲。

    戰車就像一頭髮狂的巨象，腳下碎石崩飛，衝鋒而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冷冰冰的系統聲音傳來：

    「系統重啟中，電磁防護衝擊開始！」

    幽鬼大驚轉頭，只見基地的布蘭登博士已經重新把雙手放上了操作台！

    「找死！快給我關閉超電磁防護場！」幽鬼幾步衝刺，一把攥住對方的脖頸，捏得他頸骨劈啪作響。

    「咳咳咳……來不及了……超電磁防護場的瞬間輸出功率足夠滿足一個小型城市的用電量……你們的同夥連殘渣都不會剩下，死定了……」布蘭登博士艱難地笑着，用仇恨的目光望着他。「該死的怪物，下地獄去吧……」

    情勢變化的實在太突然，竟然讓煙斗和戰車也有些不知所措，停下了追向舒寧的腳步，大驚失色齊齊仰望監視屏幕。

    然而他們動作雖快，卻也只來得及瞥到最後一幕，在無數的雪花點和閃爍不定中，隱約似乎有一道青色的光芒從術士頭頂升騰而起，接着所有的屏幕同時失去圖像，陷入漆黑，再也看不到下方的任何情況。

    「嗤啦！嗤啦！」

    操作台的儀器幾乎同時爆起大片的火花，接連燒毀。

    「為什麼，不可能的……」布蘭登博士表情呆滯，意識幾乎陷入了茫然。「系統居然崩潰了，超電磁防護場失控，整個基地都要被炸毀了……」

    他的喃喃自語還沒有說完，就停止了，因為從他的眼耳口鼻，七竅之中，潺潺的鮮血正在奔涌而出，染紅面目。

    一股龐大的、無比厚重的意念，從腳下的地底猛地升起，充斥在控制中心的每一處空間裏，籠罩在幽鬼等人的心頭。

    包括舒寧在內的每一個人，都恍惚生出一種錯覺，似乎整片大地忽然之間就擁有了生命，正在從沉睡中甦醒。不僅僅是這幾百幾千平米的實驗室，也不僅僅是軍事基地，而是比整座自由島更巨大的土地，大的超出想像，沒有邊際！

    這樣遼闊無邊的土地，擁有了意志，是何等的恐怖，龐大無邊澎湃的念頭，直接鎮壓住每一個人的心意，讓他們念頭運轉變得艱難無比，行動緩慢的好像螞蟻。

    哪怕是幽鬼、戰車這樣的高手，甚至連這股龐大的念頭具體位置還不知道，就已經難以抵擋，布蘭登博士只是一個技術人員，就更不用說了。這個在最後時刻重啟防護場，讓幽鬼等人怒火中燒的普通人，全身骨骼肌肉都像是巨石重錘碾壓捶打着，發出噼里啪啦的爆響，血霧在無形力量的作用下，從所有的毛孔噴射而出，化成一團猩紅的雲霧，連半句哀嚎都發不出來，就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整個身軀更是直接化作爛泥不成形狀，吧嗒一聲落在了地上。

    無論是舒寧，還是幽鬼、戰車和煙斗，齊齊臉色大變！

    這股從地底升起的念頭實在太強大、太可怕了，他們幾乎同一時間猜到，那是神秘的「術士」，在發動驚天神通抵擋超電磁防護場的能量衝擊。

    但這仍然不是最可怕的，更讓他們毛骨悚然、心神俱裂的原因，在於布蘭登死之前說的那句話，超電磁防護場與術士的神通正面碰撞，導致系統崩潰，而龐大的超電磁場失去了約束之後，唯一結局就是整座基地的大爆炸！

    ……

    風暴斯托姆的身軀，從雲端筆直墜落而下，跨越千米的距離，卻在接觸到自由島地面的瞬間消失不見，破碎的地面仿佛泥潭沼澤，剎那間將他直接吞沒，沒有帶起半點波瀾。

    緊隨其後的，是威猛無匹划過天際的亨利將軍，沒有任何猶豫，一前一後跟着衝進基地。

    蘇子語的目光準確捕捉到這一幕，看看四周的混亂已經被控制，遠處的軍艦也已經重新抵近自由島，他略一猶豫，同樣跟着前面兩道氣息沒入地面，強大的心意念頭完全釋放出來，直接將攔在前方的岩石暴力排開，速度瞬間提升，眨眼間已經下沉了幾十米。

    幾個念頭轉動的時間，蘇子語已經穿越過了許許多多的實驗室、倉庫、武器庫，還看到了不少橫陳各處的屍體，顯然曾經發生過激烈的戰鬥。

    「這座經營了許多年的地下軍事基地，果然比想像中規模還要宏大。不過還好我並不需要費心去尋找，只要跟在那兩人的身後就可以了。」蘇子語早已經把心意念頭散佈開來，可以大致地感應到，前方有兩股強大的念頭波動正在急速下沉，並不需要費力搜尋，顯然那從雲端一直打到地下的兩人，也顧不上什麼隱藏氣息念頭。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其中一個應該就是雲處長所說的亨利將軍，另外一個應該是來搶奪神石的高手，只是不知道具體是什麼身份？他們大約已經打的大動肝火，等下我還是靜觀其變，免得引起敵視最好。」

    就在蘇子語腦中揣摩着應對的態度，卻忽然感應到亨利將軍兩人停在了下方不遠處，他心中一動，再次穿透一層岩石，驀地只覺眼前大亮，進入了一個龐大的地下空間，到處都是炮火和槍彈掃射的痕跡，甚至還可以見到翻到的裝甲車和燃燒的屍體。煙霧瀰漫、熱浪滾滾，到處是一片狼藉，還有零星的戰鬥在發生着。

    然而光明只持續了短短一剎那。

    嗡！

    一道無形的能量波動，以電光火石般的速度，從地底深處爆發開來，席捲四方，穿透一切，直接將所有的照明燈、電子儀器設備全部摧毀，爆出漫天火花。

    「斯托姆，我要把你和你的同夥碎屍萬段！超電磁場居然崩潰了！」

    憤怒的咆哮聲從身前不遠處傳來，蘇子語看到了穿着迷彩軍服的亨利將軍，這頭威名赫赫的獅子顯然也被眼前的驚變吸引到全部注意力，已經暫時顧不上敵人，和穿着黑色披風的斯托姆遙遙相對，懸浮在半空中俯視下方。

    轟隆！轟隆！

    天崩地裂般的轟鳴聲，從下方基地深處響起，由遠及近，速度快得驚人。

    「糟糕！基地里發生了什麼，大爆炸？！」蘇子語的念頭感應到爆炸的規模，也不禁為之色變，甚至聯想到在西非的地火爆發。

    破碎的玻璃、鋼鐵、碎石飛散如雨。

    洶湧的烈焰和爆炸，就像是倒塌的多米諾骨牌，引起了急劇加速的連鎖反應，以越來越猛烈的勢頭席捲向上，摧毀和吞沒一切！

    煙斗連一個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就被爆炸吞噬。

    幽鬼和戰車也好不了多少，他們本來就被術士的神通所震懾，心意念頭髮揮不出多少，只能拼命鼓足餘勇，借着爆炸衝擊波的力量，艱難地向上攀升，卻終究還是被無邊烈焰趕上，一一捲入其中。

    在被爆炸吞噬的最後一刻，幽鬼腦中閃過無數畫面，一路衝殺被消滅的那些精銳士兵和特殊部隊，以及……布蘭登博士臨死前的仇恨笑容。

    「大意了……想不到，居然被螞蟻一樣的普通人弄到屍骨無存……」

    幽鬼悔恨的念頭被無盡黑暗吞沒。

    「如是我聞：心似琉璃，意如金剛。不可動搖，不可摧毀！」

    舒寧所處的位置比幽鬼等人稍微遠一些，也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在求生欲望的支持下，眾妙鬼神經的經文流過心海，讓她奇蹟般掙脫了少許束縛，藉助衝擊的力量搶先一步衝進了戰車挖出的地洞，重新回到了上一層。

    可惜爆炸的威力實在太龐大了，能夠供應整座城市的恆定輸定輸出功率，徹底失控爆炸後，深入地下數百米的整座軍事基地都在毀滅範圍之內。

    在沖回上一層的瞬間，舒寧足尖一點，高高躍起，就像一隻靈巧的燕子，脫離了地面，卻再升到半空後失去了支撐身體的力量，再也無以為繼。

    她腳下數米處，厚實的混凝土地面和岩層在高溫的作用下，變成了軟綿綿的蛋糕，通紅透亮，被鋪天蓋地涌動的爆炸掀起，高高向上隆起，三米、五米，直到承受不住衝擊力，徹底破碎崩散。

    無窮無盡的爆炸沖天而起，吞噬一切的火光宛若妖魔，張牙舞爪，撕扯着舒寧的身軀。

    就在這個時候，她似乎感應到了什麼，忽然抬頭望了一眼遠處。

    她看到了一個多年沒見過的身影。

    「好久……不見……蘇子語。」

    漫天流火和電磁爆炸中，舒寧微微地笑着，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