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夫 146 窮途

    殷姨娘坐在含露居的宴息室里,神色清冷。

    「說來也真是可惜,女隨母去,終歸黃泉路上有個伴。」殷姨娘說起管洛和梁氏的事情。

    管沅抬眸瞧了殷姨娘一眼。

    梁氏與管洛的事,真相鮮有人知,殷姨娘自然也不清楚內里有什麼玄機,到底發生了什麼。

    但殷姨娘總歸是知道,管洛從前與她不和。

    這般議論,是為了落井下石和她套近乎,還是有什麼別的緣由?

    「殷姨娘不擔心別的?」管沅淡淡地問。

    「擔心什麼?」殷姨娘全然不覺有什麼危機一般。

    「二叔正值壯年,再過兩年出了孝期,肯定還會續弦的,到時候那位,可不一定有先頭梁氏這麼好說話,再生個嫡子出來——怎麼說,那可都是二叔唯一的嫡子,二叔怎能不疼?」管沅淺笑着分析。

    殷姨娘本就清冷的臉色又冷了幾分:「那三姑娘的意思,我該怎麼擔心,擔心就有用嗎?」

    「也是,擔心沒什麼用。到時候那位定然是年輕貌美,難保二叔不喜歡。殷姨娘要在那位手下有個一兒半女傍身,的確是難呀!」管沅嘆息。

    「既然是沒用的事,我又擔心個什麼勁!」殷姨娘冷冷回應。

    「那也不是這麼說,」管沅一副很有理據的模樣,「姨娘先得改掉自己大手大腳的毛病呀。雖然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可等到新主母進門,哪裏還由得你像從前一般揮霍?分家之後,當家的可是新過門的主母。姨娘這般花容月貌,從前又是二叔心尖上的人,怎麼可能不遭新主母嫉妒?所以呀,姨娘現如今就得開始學着韜光養晦,別再大手大腳花錢了!」

    一番話把本來欲要哭窮要錢的殷姨娘幾乎生生憋死。

    什麼新過門的主母,年輕貌美,當家做主。在其手下生不了一兒半女。句句話都戳中殷姨娘的心坎,令殷姨娘氣不打一處來!

    最後再來一句要戒掉驕奢,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呀!

    管沅繼續火上澆油:「其實呀。我爹娘也想得很周到,事先預備了一份聘禮,等到二叔要續弦的時候呢,再送到女方家裏去。這樣一來。對方給的嫁妝也會多,等新二嬸母嫁過去。銀財便都是在新二嬸母手裏頭管着,也免得二叔不懂事,稀里糊塗花了出去。不過到時候這續弦的人選,多半也不會太拘泥於出身。但勢必要一個精明能幹的,否則二房這麼多人事,哪裏管得過來!」

    殷姨娘瞪着一雙杏眼:精明能幹。誰能有你管沅精明能幹!

    「所以,也算是臨別贈言吧。姨娘可要好自為之,這兩年好好為自己打算,千萬不要以為自己還能走從前的老路!」管沅頗有一副唏噓的模樣,端茶示意靈均送客。

    殷姨娘忿忿而走。

    走遠了,管沅才看着含露居的大門嘆息:「和這種人說話就是累,明明懷揣着九曲心思,面上還要假清高。只可惜她的好日子也要到頭咯!」

    「姑娘就該勸侯爺到時候給二老爺找一戶商賈出身的人家,小娘子精明能幹性子潑辣,長相再好一些,肯定能把殷姨娘壓得死死的!」靈修出着主意。

    「哦,你也懂這些?」管沅有些詫異,顯然想讓靈修說下去。

    「婢子不懂,」靈修紅了臉,「婢子就是看不慣殷姨娘那故作清高的模樣!」

    「你倒是很明白,看來以後把你許人家不用愁,自能把夫君捏得死死的。」管沅調笑着。

    「姑娘在說什麼呢!」靈修惱羞成怒。

    管沅笑着拉了她的手:「好了好了,不打趣你了,」說着又嘆息,「你是明白了,但靈均似乎還很懵懂,你們都是要跟着我嫁到靖安侯府的,那邊不比定遠侯府簡單,我怎麼可能不擔心你們……」

    分家之時,定遠侯管進果然許諾了管達一份豐厚的聘禮,並讓順天府公正。

    後來出了孝期除了服,管沅還真勸着父親幫二叔管達找了個精明能幹的小娘子,人材也出挑,頗有幾分潑辣范兒,把性子本就軟弱的管達治得死死的,自然沒有了那些姨娘撒野的機會,把府中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條,不到兩年便生下了嫡子。

    此是後話。

    而今秋風初起,三年一度的秋闈鄉試如期而至。

    「聽說你的時文大賣,如今一文難求,京城紙貴,」楊安坐在花廳里,神色不滿地瞪着管沅,「便連我這個表少爺跑到表弟的字畫鋪子去,也買不到半個字,你真是賺翻了,是不是該請我吃飯?」


    管沅笑了笑,諷刺意味十足:「曾幾何時,某人還十分鄙夷我的時文來着。我那些破字妄語換來的銀子,你真的要用?不怕墮了你廬陵楊子升的名頭?」

    「呵,你還真是記仇!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楊安撇嘴。

    管沅嘻笑:「大舅母和大表嫂不是女子嗎?聽說你明春要參加會試,你不在家閉門苦讀,是篤定自己能考狀元?」

    「這還早着,況且用功歸用功,出門都不給那是囚牢,不是苦讀!」楊安旋即又不滿,「誰要參加春闈會試,聽到的人都是祝金榜題名;怎麼輪到我,你們一個個都逼着我一定要拿狀元?」

    「你聲名在外,不拿狀元對不起百姓呀!你這是眾望所歸。」管沅說得理所當然。

    楊安苦笑:「我看你們是喪心病狂!既然想讓我拿狀元,總得給我看看你那時文到底寫得怎樣——」

    「你自己說我的時文寫得不好的,不看也罷。」管沅擺擺手。

    楊安瞪着她:「給你台階下你還想怎樣?」

    管沅好笑,隨即認真地說:「你既然不參加秋闈,這次的時文你不看也罷;等我寫了針對春闈的新時文,我讓我哥送一份到楊府。」

    「也罷,真是胳膊肘往外拐!」楊安鄙夷着。

    「那也強過你胳膊肘只向着自己!」管沅毫不客氣地回嘴。

    八月十五,萬眾歡慶中秋佳節之際,宮中突然下達一道旨意。

    其初,皇上令內官仿設市肆,身穿估人衣與貿易,持簿握籌喧騰不相下,更令作市正調和,擁至廊下家(即中官於永巷所開設的酒肆),坐當壚婦於其中,待皇上至,雜而出迎,牽衣蜂擁而入。酒醉即宿其處。

    如今皇上又受劉瑜慫恿,令於西華門別構院宅,築宮殿,而造密室於兩廂,勾連櫛列,命名「豹房」,以供玩樂。

    此舉一出,坊間一片譁然,都在議論皇上的荒誕之舉。

    僅剩的沒有依附於劉瑜的文臣,紛紛打算上書勸諫,卻被李西涯阻攔。

    「你們要是到現在還沒有看清楚形勢,」李西涯頓了頓,「劉瑜就等着你們出來說話,他好再一網打盡!」

    李宅的廳檐下,幾瓣薔薇凋零。

    「如果不說話,難道就由着皇上和劉瑜胡來,那我們成什麼了,那是縱容宵小的佞臣呀!」一位翰林院侍讀痛心疾首。

    「可是就算我們勸諫了,有用嗎?皇上會聽嗎?」楊石瑞反問,「與其搭上自己的性命,不如做些實在的事。工部的工程還在拖延,倉廩也十分空虛,先皇實錄還沒有編完……如果我們連自己都保不住,誰來保護百姓,誰能扳倒劉瑜?」

    眾人默然低首。

    太子太傅、戶部尚書、武英殿大學士王鏊垂手而言:「還有今年的秋闈,明年的春闈會試,都是大事。」

    「聽說王大人被點為主考?那我就放心多了,否則劉瑜的人一通瞎搞,還真不知會出什麼岔子!」李西涯嘆息。

    王鏊點頭:「宮裏的意思,的確是點我做主考,劉瑜手下沒有能勝任的人,故此這方面他還不敢亂來。」

    「我聽聞劉瑜已經打起了今歲末回京述職的地方官的主意,可有這回事?」楊石瑞擔憂地問。

    「他放出風聲,說要收常例,」王鏊難掩氣憤,「真形成風氣了,進京官員誰都得被他敲一筆銀子!可是這銀子從哪來?還不是從地方上的百姓身上搜刮的?」

    楊石瑞搖頭嘆息:「閹人都看重黃白之物,我們竟是拿他沒有辦法。」

    李西涯依舊沉着:「不要着急,再等一等。」

    定遠侯府清水堂,管洌議論着時下形勢,神情嚴肅。

    「皇上如今越發荒誕,豹房建在大內西苑,也就罷了,連選拔人才的秋獵都要變着法子玩花樣!」管洌義憤填膺。

    「秋闈沒動,就是好的了,不過想來皇上也不會對那些文縐縐的東西感興趣,星象天命神巫才是皇上關心的。你丁憂在家,最好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管沅勸道。

    「那豈不是掩耳盜鈴,自欺欺人?」管洌蹙起濃眉,顯然對妹妹的說辭不滿意。

    「蟄伏不等於臣服,」管沅頗有幾分語重心長的意味,「你現在為這些事煩心,卻沒有解決之法,干着急也沒有用,不如潛心讀書,以求破解之法。等到你除服起復,才有用武之地呀!」(未完待續)R4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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