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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口中的吳先生,此時遇到了一點小小的麻煩。
出了酒吧,夜幕下的街道依舊繁華,霓虹燈光照亮天空,車輛人群川流不息,我一個人趕着四個醉漢,乍一出來,就感覺和大街有那麼點格格不入。
「該怎麼辦?」我看向四人當中還算比較清醒的拉爾。
「什麼怎麼辦?」
「咋回去?」
來時從網吧出發,途經桃園大排檔,虛晃一槍,暗度陳倉後來到酒吧,路途並不算遠,靠的都是五個大男人的九條腿。
但是現在,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距離不一樣了,拉爾家我到是知道在哪,離我家並不算遠,可以順個路,問題是野蠻人兄弟家我不知道,高特大猩猩家我也不清楚。
審視四人一番,我腦海中靈機一閃,憑藉着自己絕頂的智商和適應力,想到了一個很新潮,很科技,很現代,很不暗黑,有背祖忘宗之嫌的辦法。
「要不我們打的吧,我和拉爾老哥你可以共一輛,還能省點錢。」
「這怎麼可以?!我們可是五兄弟,講義氣,怎麼能分開……分頭行動?」拉爾條子也有五六分醉了,說話大舌頭,腦子有點不清醒,否則怎麼會把兄弟情掛在嘴上。
難道他不知道,他肋上還插着兩把刀?
啊對對對,其他幾位醉哥哥們,無視我的吐槽,紛紛附和,一副梁山好漢的嘴臉。
憑藉我多年的經驗,這種時候和醉漢是沒法講道理的,只能先順着他們的意思,於是掏出掛在脖子上的超長待機功能的老人機。
「既然你們這麼說,我還是打個電話給維拉絲,讓她來接咱們吧,只能辛苦她一下了。」
四人一個激靈,從醉生夢死中回憶起了被四輪小貨車支配的恐懼。
「哎哎哎,吳老弟你等等,先等等,我勐地那麼一想,其實分頭行動也沒什麼,距離根本無法切斷我們之間的兄弟情。」
啊對對對,其餘的醉哥哥們也紛紛小雞啄米點頭,兄弟情從二維進化到了三維,怕是很快就會進化到四維。
譬如說,平時可以維持在峰值狀態,但需要時可以瞬間回到起點,在時間線上反覆橫跳,演繹柔性兄弟情這樣子。
「真不需要?」
「真不要,太麻煩弟妹了。」四個大嗓門,異口同聲。
「我看確實是不需要了。」
眼角餘光瞥到有幾輛熟悉的車,無聲無息停靠在路邊,我深以為然。
「親愛的~~~」
背後一聲深情的呼喊,讓拉爾如同老鼠遇到貓一般,身體瞬間僵直,脖子幾百年沒上過油似的,僵硬的回過頭,看到了她再熟悉不過的身影。
麗莎阿姨笑臉盈盈的從車上下來,一把提住拉爾,一邊向我們熱情招呼。
「不單單莎拉,連拉爾也給你添麻煩了。」
「哪裏哪裏,應該是拉爾老哥照顧我才對。」
寒暄數句,麗莎沖野蠻人兄弟使了個眼色,兄弟心領神會,熟練的一手接過拉爾,左右架着,押送重刑犯人一樣塞到車裏。
「吳老弟,莎拉你一定要給我照顧好啊啊啊~~~~~~~」醉醺醺的拉爾,隨車一路飛馳而去,留下一串串的靈魂吶喊。
如同事先約定好了,等拉爾的車走了,第二輛車才繼續上前,車上下來的人,是一名穿着級別很高的制服的美麗女性,英氣而不失成熟嫵媚風情,讓人尤為深刻的是她身上散發的氣場,人從車裏剛出來,往街上一站,不知為何,原本喧譁吵雜的熱鬧街道,突然就安靜了幾分,來來往往,摩肩擦踵的人群,哪怕擠上一擠,也要從她身邊繞過去,形成一個半徑兩米的真空帶。
第二人從副駕駛出來,同樣穿着一身制服,一頭銀灰色的端莊秀髮,過於正經威嚴的強大氣勢,讓她那張年輕絕美的臉蛋,都顯得不再那麼萬眾矚目,身上散發的氣場不輸於第一位下車之人。
等她一下車,大街上的吵雜聲又降了幾分,我分明看到,許多穿着清涼,花枝招展的熱情小姐姐,偷偷摸摸給裸露在空氣中的肌膚披上大衣,隱匿起來,又有許多掛着五顏六色招牌的賓館,悄悄拉了電閘,關上大門,陷入混沌的黑暗,還有許多碰槓胡清一色大四喜國士無雙嶺上開花之類的吆喝聲,也似被扼住了命運的喉嚨,陡然間變得安靜無比。
這份誇張的效果,讓人忍不住艱難吞咽一聲,眼前這二位,不能說鎮壓一個時代,鎮壓一條娛樂街,那是妥妥的,手到擒來。
「喲喲,麗娜,我親愛的麗娜,我就知道你會來接我,是我啊,你最愛的老公。」
完全讀不懂氣氛的高特大猩猩,醉眼惺惺的大呼小叫拍着手,滿口噴着濃重酒氣,迎向那位英氣嫵媚的中年女性——自然就是他的妻子卡麗娜。
到了跟前,就要來上一個愛的抱抱時,只見卡麗娜用足以列入軍用格鬥擒拿術教材視頻的動作,一記手肘,再加一記過肩摔,將高特完好無損的直接摔入到車後座裏頭,這大猩猩便順勢躺平,癱在座位上,呼呼大睡起來。
這份對力道的控制把握,以及受害人的配合程度,簡直像是演練過千百次,絲滑無比,你說這是在拍電影,我都信。
拍拍手,卡麗娜回過頭,看了看我,出乎意料的什麼也沒說,只是露出一絲笑容,頷首點頭,算是打了招呼,便回到車中。
和我認識的那個熱情似火大姐頭卡麗娜,區別有點大,不過到也沒必要大驚小怪,雖然本質的性格不會改變,但是身份與環境的變化,帶來的思考角度肯定不一樣,行為處事多多少少會有一些改變。
所謂屁股決定腦袋,話雖然俗了一點,但就是這麼回事。
卡麗娜沒說話,副駕駛下來的年輕小姐姐,到是向我搭話了。
「露西亞還好嗎?」她開口問道。
毫無疑問,這位有着一頭銀灰色秀髮的制服美人,就是我們的武帝大人,只是沒想到她竟然和卡麗娜在一塊,是熟人嗎?
可聽高特之前的語氣,好像和塔莫雅並不是很熟的樣子。
難道說,卡麗娜已經從塔莫雅口中得知了我法外狂徒的身份,以她所站在的位置,才表現的比較冷澹?
「不,你應該這麼問,自從露西亞住進了你家後,你還好嗎?」
「這種事我直接用眼睛確認就行了,看樣子吳先生日子過的真不錯,已經開始花天酒地了,是記憶找回來了嗎?」
「你這話說的,好像我失憶之前是到處招蜂引蝶的花花公子一樣。」
「至少失憶以後,有這樣的勢頭。」
「你這般無端揣測誹謗我這樣的良民,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可以的話,我寧願負起這個法律責任,也不想吳先生被法律制裁,就當是為了露西亞好。」塔莫雅用那雙紫羅蘭一樣清澈純粹的眼眸,不眨不眨地凝視着我,眼神里透着真摯的期望。
所以我才拿這種一本正經性格的女孩沒啥辦法,寧願面對滿口黃段子不着調的潔露卡。
「如果你真想為了露西亞好,就趕緊把她帶走吧。」我嘆口氣,無力罷罷手。
塔莫雅忽然語氣一變:「其實這樣也挺好,露西亞並不是會吃虧的性格,我到是一點也不擔心她。」
「那你剛才還問?!」
「職業性格罷了,我想從吳先生的語氣和神態當中,分辨出你對露西亞的態度,如果造成了困擾,我可以道歉。」
「下個月房租加倍哦你這傢伙!」
「這樣可不行,我們之前簽的可是一整年的租賃合同,吳先生莫要自誤,給我白白送錢。」
「那明年,明年超級加倍!」
「拭目以待。」
面對我的氣急敗壞,塔莫雅不自覺的露出一抹澹澹笑容,正欲回到車中的時候,動作一頓,再次將誠懇的目光投過來,就好似熱心腸的警察小姐姐,面帶祝福和期盼的注視着剛出獄的犯人的蕭瑟背影,希望對方能改過自新,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我可以接受超級加倍,也不希望吳先生走上包吃包住的道路。」
這麼說着,不等我開口,她便一頭鑽進副駕駛,隨着卡麗娜踩下油門,緩緩離開了我的視線。
為什麼呢?
為什麼塔莫雅老是認定會我走上犯罪道路呢?
像我這種遵紀守法,三觀端正,知足常樂的大大良民,唯一的愛好就是摸摸魚,上上網,看看報紙,玩玩手機,然後深夜跟蹤一下超級無敵可愛的雙子小公主。
這樣的我,身上到底有什麼值得懷疑的地方?我完全搞不懂。
直到第三輛車緩緩停在我面前,熏黑的玻璃車窗打下,露出如雪秀髮下,那張空靈絕美的俏臉,甜甜的對我笑着,招招小手。
一熘煙開門,鑽進去,挨着來娜坐下,聞着她身上的幽香,感受着手臂上的彈性壓強,我頓時明白了。
作桉時間,地點,對象,動機,全都有了。
警察叔叔是對的,我這樣的傢伙,確實很可疑,可疑到我自己都忍不住想先把自己抓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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