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腳步聲響起,有人敲了敲斯特林將軍的門。
「將軍,有人想見你。」
這是副官的聲音。
「進來吧!」斯特林平靜的說道。
副官推門而入,斯特林雖然心情沉重,但表面根本看不出。
「是誰想見我?」
「是我!」
一個聲音在門外響起,斯特林瞳孔劇烈的收縮了一下,盯了門旁的副官一眼,心中立即警惕了起來。這位副官跟着他已經十年,平時盡心盡職,能力很不錯,兩人關係也不錯,但這種節骨眼上突然帶陌生人找自己,實在值得懷疑。
「斯特林,還記得我嗎?」
門口出現的也是一名軍人,身材高大,但是這名軍人所穿的軍服跟英軍不同。
「你貝納?」斯特林起初只感到來人有點面熟,仔細一看才認出這人是誰,當初塔拉瓦行動,貝納帶領的法國特種部隊跟自己帶領的英國特種部隊聯合行動,成功佔領了羅蘭迪亞人的機房,兩人合作的不錯,結下了友誼,其後兩人還一直有交流,不過這兩人在以後再也沒有見過面。
貝納應該是斯特林的好友,只是兩人在兩個國家,又身居要位,所以聯繫起來有所顧忌。
「不錯,你還能認出我,都十多年,都有白眉毛了。」貝納笑着用手指輕擼過自己的眉毛說道。
儘管覺得貝納來的時機有問題,但十幾年的老朋友到來,而且還一起幹過羅蘭迪亞人,斯特林從辦公桌後面轉了出來,大笑道:「貝納,你好好的不在法國待着,突然跑我這裏有何貴幹?」
「不歡迎?」貝納反問道。然後走上前去跟斯特林來了個擁抱。
「歡迎!怎麼會不歡迎?」
親密的擁抱後,貝納被讓到了沙發上。
斯特林從自己辦公桌上拿起雪茄煙盒,打開後遞到貝納面前:「你來的很巧,早幾天來還抽不到這種雪茄,真正的古巴雪茄,跟新紀元前一樣純正。」
貝納笑着取出一支,然後用雪茄剪剪去一頭,點燃後眉開眼笑的吸了一口。
「都多少年沒抽過雪茄了,你這裏還真有好東西啊!我那邊可弄不到,不過紅酒倒是不缺。」
「正好我這裏沒有紅酒。」
斯特林說完哈哈大笑了起來:「咱們可以互補。好啊!現在地球正在加快恢復,連奢侈品都出現了,你說還需要幾年,就能恢復到新紀元之前的繁榮?」
斯特林噴出一口煙:「你不會只是為了探望我這個老朋友才來的吧?我的行蹤雖然不屬於高度機密,但普通人也不可能知道,你費了不少心思才找到我的吧?說吧,什麼事!」
貝納歪着腦袋深吸了一口:「斯特林,放棄吧!看看你們都幹了什麼事,居然為了一時的主導權問題將地球人賣掉。」
斯特林微低着頭,雙目始終注視着手中的煙道:「這不是賣掉,而是拯救地球人,不被那些瘋狂者帶進滅族的深淵。」
「瘋狂者,我看你們孤立派某些人才能擁有這個稱號,包括你們的領袖希爾爵士。通宇至今沒有表現出一元化世界的打算,在太空移民計劃中,他們雖然處於主導地位,但那是技術領先後承擔更大的責任,在政治上卻並不是這樣,第一移民點已經陸續開始接受移民,你們有沒有發現他們對其它勢力表現出歧視?雖然他們確實在技術提供上太過保守,但是這可以理解成一種自我保護,要知道通宇的直屬人口才八百萬,地盤才一個中型城市和一個小城市,而加上周邊準備加入的人口和勢力,他們依然弱小,難免會有顧慮。反觀你們孤立派,先是一意孤行跟奪取地球人一千多生命的火獄人合作,然後準備將地球人賣給納爾德人,什麼是附族?也許星際時代沒有二等公民的說法,但附族絕對是事實意義上的二等公民,或許希爾爵士能夠忍受這種稱號,但是我想地球上絕大多數人都不會允許冠上這種名字。斯特林,當初你是一個多麼明智的指揮官,為什麼不能好好想想?」貝納語重心長的說道。
「什麼時候你成了通宇的說客?」斯特林諷刺道:「這個地球已經沒有多少人依然在抵抗通宇的威懾,現在連你都投降了嗎?」
斯特林跟貝納能成朋友,另一個原因是他們的主張基本一致,至少在十年前基本一致,當初貝納跟費恆衝突,還是斯特林理智的沒有讓矛盾深化下去。
「這不是投降,而是不偏不倚理智思考後的決定,你們在走向極端,就像新紀元之前的極端組織,或者種族主義份子,為了一個狹窄的目標,不惜損害多數人的利益,這是你要的嗎?」貝納語速很快,但看不出他有多激動。
「a24326、tx23189基地向預選城市發射飛彈。你們知道這是在幹什麼嗎?這是讓地球人類再次面臨核災難,你認為地球人因為為你們的想法一起付出代價嗎?」
斯特林抬起了頭,貝納從他眼中看出一絲驚愕,不過很快被他掩飾了。
「是嗎?」斯特林將目光重新放在雪茄上,然後沉聲道:「如果通宇不對我們動手,爵士會這麼做嗎?這是通宇帶來的災難!」
看着斯特林斬釘截鐵的語氣,貝納搖了搖頭道:「斯特林,你變了,變得不分是非了。兩派主張相左,某一派是不是能夠把無辜者捲入,兩派陷入戰爭,為了戰勝對方,是不是能綁架所有無辜者?如果以你們的邏輯,通宇甚至是擁護他們的勢力,如果他們沒能阻止地球人加入納爾德附族,那麼他們是不是該摧毀整個地球?我知道現在你們孤立派,哪怕是整個英國也沒能力摧毀地球,但是通宇絕對可以。你是否能夠理解他們這麼做?」
「他們本來就在將地球人帶向毀滅。」
貝納雙眼中已經滿是失望:「我沒看到通宇未來帶來的毀滅,倒是看到你們現在帶來的毀滅。斯特林看來我是自作多情了,我本以為自己能說服你,讓你重新回到軌道上。我錯了!」貝納深吸了一口氣道:「我這次過來主要是為了勸你,可惜我失敗了。現在為了避免更多無辜的人捲入某些人不該捲入的災難中,我懇求你,將兩艘潛艇的位置告訴我吧!」
想像中的怒火沒有出現,但貝納也沒有得到自己需要的答案,過了足有半分鐘,斯特林才打破了沉默,用夾着雪茄的手指了指一直站在門邊,像雕像一樣的副官問道:「他是什麼時候倒向那些綿羊的?」
斯特林所指的綿羊是孤立派對溫和派的稱呼,意指這些人的軟弱。
「將軍,我不是溫和派,而是激進派,在兩年前我們跟通宇就已經建立了聯繫。」副官面無表情的說道。
「激進派!」斯特林仿佛才認識副官,上下打量之後帶着點瘋狂說道:「好!好!沒想到我跟一個激進派成員共事這麼多年,而且一點都沒發現。現在我算是落在你們手中了吧?你們打算怎麼做?」
依然是副官回答道:「將軍,只要您留在辦公室內,我們什麼都不會做。」
「不論我說不說出潛艇的位置?」
副官乾脆的答道:「是的。」
「斯特林」
貝納還想進行努力,但是立即被斯特林打斷了話題:「你別勸了,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是我做不到。」斯特林注視着貝納,沉聲說道:「這個世界沒有無辜者。你所推崇的通宇更是冷血動物。」
貝納和副官同時露出錯愕的表情,他們知道孤立派給通宇編織過各種罪名,但是用冷血動物來形容還是第一次。
「知道嗎?五年前的一個夜晚,我也坐在這張沙發上,不過坐的是你這個位置。」斯特林指了指貝納,「知道嗎?自從十二歲之後我就沒哭過,那天獨自一人坐着眼淚止不住的往下留。我討厭人類的脆弱,討厭人類在病魔手中的無助,討厭明明知道哪裏能夠治療我妻子雪莉的肺病,但是卻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看着雪莉在痛苦的死去。通宇成員在這十多年來,沒有一例因為肺病而死,他們擁有治療肺病的技術和設備,但是我的雪莉卻因為肺病而死,同為地球人為什麼通宇人就能得到救治,而雪莉卻得不到治療?就因為我是英國人,難道雪莉不是無辜者?」
斯特林的話讓另外兩人無語,在被火山灰籠罩的十多年時間內,死於肺病的地球人不計其數,各國藥廠早已因為原料問題停產,病人唯有靠自己硬抗,那誰能抗得住,得肺病基本上就是絕症。通宇當初確實擁有治療肺病的能力,他們的身體調製艙幾乎能解決地球人的所有病症,但是那需要生物能,而且生物調製艙就就那麼幾台,根本不夠用,難道不幫自己人治療,卻為當時的敵對方治療?
「斯特林,雪莉去世我感到很難過。」
貝納只說了這麼一句,從斯特林說話時平靜的神態中可以看到,他對雪莉的死恐怕這輩子不能釋懷了,而對通宇的仇恨,不是幾句話能消除的。他不打算再費口舌去做一件不可能辦到的事。
當初通宇拜託自己只是盡力獲得兩艘潛艇的位置,看來這個任務失敗了。
辦公室內陷入沉默中,突然間斯特林輕輕一笑:「貝納,兩艘潛艇只是小麻煩。」
在貝納和副官不解中,斯特林又陷入沉默中。
方舟號內,一場戰鬥正在進行。
火獄人依仗着傳統武器不能傷害自己的特性,依仗着方舟號內防禦武器的控制權,跟衝進飛船的通宇戰士激戰。
戰鬥力跟武器裝備和士氣有直接關係,哪怕火獄人不用害怕被擊中後死亡,但他們處於包圍中,方舟號又沒辦法又沒辦法飛行。必敗的境地中,即便有士氣也有限。
這些火獄人還不清楚,在方舟號上空,三架巨型空中堡壘隱形待命。而在三架空中堡壘上,房安一方的火獄人枕戈待命,費恆為他們準備了大量的生物能,以便在未來的「肉搏」中傷者可以立即得到治療。
通宇戰士身穿新一代pz5型通用型動力裝甲,就是那些由非金屬新型材料製造的動力裝甲,在進攻中節節勝利。火獄人的動力裝甲雖然比英**人制式裝甲要先進,但還比不5,而且這種型號的裝甲專門針對意識體進行了改進,裝甲內層有恆定電磁裝置,失去了身體的火獄人根本沒辦法靠近這些戰士,更不要說利用通宇戰士的身體躲過一劫。
方舟號內部防禦系統屬於飛船薄弱環節,並不能對付大量入侵者,再加上在進攻者中還有費恆和黑甲團二隊幾十名戰士,他們的推進幾乎摧枯拉朽,沒花多少時間就衝到了艦橋,這裏是方舟號的中樞,守衛人員很多,甚至還有幾十台機械人一起進行戰鬥。
不過對黑甲團成員來說,在狹小的空間內光靠數量是抵擋不住他們的,眾多的防禦人員只是讓他們衝進艦橋的時間推遲了一分鐘左右。
當費恆進入艦橋內,裏面不是沒有人,但已經沒有了抵抗。
房少昆正坐在指揮座上,鎮定的看着衝進指揮艙內的費恆等人。
「你們終於還是來了。」指揮座上的房少昆臉色平靜,突然笑了笑道:「不過你們還沒成功,而且對你們來說,時間不多了。」
費恆雖然不清楚他說的時間不多了是什麼意思,但並沒有像房少昆希望的那樣急吼吼進行詢問,而是在艦橋中轉了起來。
「同為火獄人,為什麼你們不能接受合作方式進行生存?」
房少昆微微抬了抬眼皮:「合作?房安現在是在為你們工作吧?如果沒有通宇同意,他甚至連自由出入科大實驗室群都做不到吧?你們這是軟禁,不是合作。房安帶着族人在走向一條永遠沒有自由的黑暗之路。」
「這就是你們通宇的評價?你們有沒有想過,房安他們暫時的狀況跟你們有關,如果沒有你們,我們又何必限制他們的自由?你們還有王洪明從一開始跟我們就走上了一條對抗的道路,從你們徹底抹殺附身者的意識體時,我們之間就沒有了迴旋餘地。我比較奇怪,王洪明在地球待過幾十年,他應該清楚這麼做的後果,當初為什麼不制止你們?至於房安他們,你不用擔心,只要你們完蛋,房安他們就能在通宇控制區內自由行動。」
房少昆輕輕哼了一聲:「我從這具身體的記憶中知道一句話,『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你是華夏人,通宇大多數成員都是華夏人,不用我解釋這句話的意思吧?這幾乎成了你們的傳統,幾千年來形成的習慣,對房安他們的未來,我並不看好。」
「哦!你還知道這句話?其實有一點你忘了,大環境的影響。我們地球人在這片星域屬於墊底的階層,團結更多種族是我們未來的目標,為了這個目標我們需要多少時間才能擁有保護自己的實力?一萬年還是十萬年?要知道地球人類的歷史有記載的才幾千年,什麼習慣不能改?不說其它,你看我們通宇內部成員可並不只有地球人,火獄人、納爾德人、卡托人,還聯合了聖霍爾姆人,你見過誰受到不公正待遇了?」
房少昆似乎對費恆的話有所觸動,微低着頭想了想,然後說道:「方舟號內的火獄人沒人能活着離開吧?我想跟房安見上一面,另外有些問題打算問一問。」
費恆點了點頭:「我可以答應你。」
房安就待在方舟號上方的空中堡壘上,所以很快來到艦橋內。
雖然這兩具身體有着極近的血緣關係,但現在控制身體的兩名火獄人卻是對立兩派的首領。
「你找我?」
房安看到依然坐在指揮座上的房少昆沒有激動,沒有仇恨,非常平靜地問道。
房少昆點了點頭,然後問道:「我只想問一個問題,你什麼時候能夠把火獄星我們的同胞救出來?」
「一年之內。」房安脫口而出,然後他扭頭對費恆道:「我說的對嗎?」
「是的,這邊問題一解決,馬上去火獄星接出剩餘火獄人。時間應該不超過一年。」費恆確認道。
房少昆依然對着房安問道:「你相信他說的話嗎?」
「相信!」
「那好吧!」房少昆突然從指揮座上站了起來:「我其實不同意王洪明的做法,他希望通過讓地球人成為納爾德附族來擺脫通宇的約束,然後把其他火獄人接過來。當地球人成為納爾德人的附族之後,我們火獄人還怎麼完全控制地球人?如果像現在這樣強制抹除地球人的意識體,作為主族的納爾德人必將插手地球安全事務,到時候火獄人還不是得跟你們一樣,和地球人簽訂協議,過着寄居生活,要最終變成那樣,我們何必跟你們決裂?」
房少昆嘆了口氣,他第一次在費恆面前表現出情緒:「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在自由和生存中我們選擇了自由,現在失敗了,那麼接下去種族延續只能靠你們了。作為王洪明的合作者,我雖然不同意他的決定,但是不會背叛他,你們雖然佔領了方舟號,但是這並不等於勝利,鑑於我們敵對關係,我不便告訴你們真相。不過我也不願意未來的族人們在雙重壓迫下生活,所以給你們一個提示!我們雖然完蛋了,但是王洪明如果帶着納爾德談判團代表回來,地球人依然擺脫不了成為附族的命運。嘿嘿!現在我該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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