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手札 第一百三十七章 嚇人

    四妮躊躇着有些不大想去，半響過後嘀咕了一聲，桂長生聽了這話，不禁皺了皺眉。「哪裏來的鬼，你可是瞧着楊二娘在俺們屋裏忙活，她嚇人不？」

    「不嚇人。」四妮到底是個小姑娘，心裏害怕也是應當的，別說是她一個小姑娘，就是大人也有些不敢往楊二娘屋門前過。

    楊二娘住在離墩子屋裏不遠的地兒，那塊，除了墩子娘屋裏離得近，楊二娘的屋子過去就沒人戶了，後邊靠着山，從她屋門前過去得走一段路才有人戶。

    當初光老漢來楊家村就挑了那地兒，再說，村里人都嫌着光老漢，誰願意跟他屋裏住得近。

    就是他人去了，楊二娘帶着自家娃兒嫁過來，也沒啥銀錢，村長自是得管了這事，挨家挨戶的湊了銀錢，才買了口薄棺材辦了身後事。

    桂長生雖是聽着四妮這般回答，她臉上那怯生生的神情還是沒掩飾住，沒法子，桂長生只得自個去走一趟。

    索性的再裝了半袋子的白面一道拿去。

    四妮不曉得自家嫂子為啥要去楊二娘屋裏，抿着嘴，瞧着她出門去，又跟了出來。「嫂子，俺和你一道去。」

    聽說那屋裏嚇人，四妮也不想嫂子一人去，她雖然也怕，倆人去總歸是好些。

    「成，一道去罷！」

    桂長生和四妮去了楊二娘屋裏走一趟，的確是個茅草屋，她沒少上墩子娘屋裏來，往回也是沒多注意這邊。

    先前以為是個茅房，心裏還嘀咕，誰屋裏茅房這般大，後來想想，該是被人屋裏住的，留的破茅草屋罷了，倒是用來住，又未免太小了些。

    外邊沒籬笆圍着，就是光茅草屋，瞧着該只有兩間屋子。

    桂長生和四妮過來時，門是關着的，倒是聽着屋裏有動靜，隨後便去瞧了瞧門，這都用不着瞧，怕是用大勁一推就推開了。

    門也被修整的七零八落的，跟打補丁似的。

    瞧了門，聽着屋裏傳來悉悉索索的聲兒，過了半響後，桂長生想開口叫門了，便見着門打開了。

    這一瞧，桂長生愣在了原地，四妮嚇的往桂長生身後躲了去，手僅僅的拽着她背後的衣裳。

    對方似乎也沒想着會有旁的人來自個屋裏敲門，他還以着是娘抓藥回來了，小姑娘的一聲尖叫，又看着門外的姑娘一臉呆愣，木歸頓時回過神來，將門一關，隨後屋裏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等他緩過來後，才有氣無力道。「我娘去抓藥了還未回來，你們可是有事兒？」

    縣城話？

    這話不是本土話，桂長生倒是有些奇怪了，她聽了胖嬸說道楊二娘的娃兒是燒的身上沒塊好地兒，也真是這般，面容盡毀，看不出原來長的啥模樣，就是脖頸上也是大片的燒傷的痕跡。

    開門時扶在門框上的手，更是清瘦的骨節分明皮包骨都不為過。

    桂長生不知曉，楊二娘先前嫁的人家是外鄉，那邊離得縣城近，夫家那邊的日子過的倒是不錯，她娘家不好，嫁過去自是不受待見。

    本是生了娃兒，又是個男娃，夫家婆婆自是待見了些，可沒想到娃兒還沒長到一年，自家院子就着火了，那日，自家男人還請了人來喝酒，酒勁上來了，就打她，結果她是打人沒意識了，男人也醉醺醺的，到了半夜屋裏燒了起來。

    她躺在地上還好些，自家男子和娃兒都在炕頭上，這一燒，男人沒救過來，先些連娃兒都燒沒了。

    後邊，夫家又的白髮人送黑髮人，自家兒子死了，全怨在了楊二娘身上，孫子被燒成那般，瞧着是救不活了，連母子倆都給趕了出去。

    楊二娘是拼死拼活才將自家娃兒救活過來，可想當初她是連死的心都有了。

    桂長生方才呆愣住，也是沒想到，一個人面容全毀，她在現代也看見過，但是他渾身清瘦着，才顯得更讓人心驚，楊二娘也是瘦骨如柴，人也顯老。

    「倒不是來找你母親，就是送些物什過來。」桂長生說着這話，楊二娘便急急忙忙的回來了，去老郎中那邊抓藥，也擔心屋裏娃兒，一趟走的快。

    就指望着今兒結了工錢還想買些好物什回來給娃兒吃，可今兒響午回來瞧着人渾身發熱，又是從前兩日就病着了。

    回來便瞧着桂長生和四妮在門口站着，手裏還拎着物什。

    「東家，你咋來了。」楊二娘，也沒想着桂長生今兒給多了她工錢還送了物什上門，隨後便朝屋裏道。「木歸啊，快開門。」

    木歸？這名字不錯。

    木歸聽着娘回來了，便開了門，他也聽娘說過東家的事兒，原來方才站在門口的姑娘就是娘說道的東家。

    開了門後，又是咳嗽不止，人走起路來也不穩當，楊二娘趕在桂長生進屋前，將自家娃兒扶着去了木板床上躺着，細聲道。「娘知曉你難受，你側着躺，甭讓東家瞧見了。」

    木歸點了點頭，側身往內里，背對着外邊，將被褥扯過來蒙着。

    茅草屋極小，一進來就是住的，屋內擺放着一張破舊桌子和一條凳子，桌子上邊，還剩下了半個饅頭和一些菜，還是今兒響午食堂吃的。

    再來，就是屋裏用木板子架起來的兩張床，挨着草牆一邊擺放了一張對立着，進了屋轉眼一瞧，隔壁有個小廚房，廚房裏邊收拾的倒是乾淨，就是冷鍋冷灶。

    楊二娘也不好意思，趕緊端了凳子，太袖子仔細的擦了擦。「東家，我屋裏也沒啥坐的地兒，你甭嫌棄。」

    楊二娘雖是嫁去了外鄉，到底是在外鄉待了二十幾年，本土的口音沒變，說道的也是縣城話，倒是不知曉她娘家是哪邊的。

    「沒啥，就是送些物什過來。」說着，拉了一把四妮，四妮方才嚇的紅了眼眶，這會好些了，將物什擱放在桌上，她瞧着楊二娘就不怕。

    桂長生放下了物什，倒是瞧了瞧楊二娘抓回來的藥。「瞧着小哥病的厲害，嬸子還是該請了郎中來瞧瞧，怕是耽擱了也不好。」

    她給楊二娘的工錢，請郎中來瞧也花不了多少，老郎中給鄉親們瞧病，一向不多收。

    楊二娘點了點頭，她倒是想請了老郎中過來瞧，可也想着娃兒是這般模樣，怕將人嚇着了。

    「甭擔心，儘管請來瞧就是，醫者父母心，老郎中也是個好人。」桂長生別的不說道，就說老郎中給五郎瞧身子那會，還以為是她打的，直勾勾的埋怨和指責。

    桂長生也沒多待，知曉楊二娘不好意思，確實她屋裏也沒啥好招待的，擱下了物什，說道了幾句話便帶着四妮回去了。

    楊二娘將人送出門，在外邊站了許久才回屋裏。

    木歸掀開被褥，憋了好久，臉色漲的通紅楊二娘進來瞧着他這般，趕緊摸了摸他的額頭。「倒是好些了。」

    「娘...」木歸坐起身，瞧着桌上擺放的那些物什，眼神微微一閃，扯了扯嘴角。「我沒事兒了，不用再請郎中來瞧。」

    「你說道甚呢，等會娘熬了藥給你喝了，若是還瞧着不好，自是要請郎中來瞧，這回東家給結算的銀錢有一兩銀子。」楊二娘說着又是一聲哽咽。「東家是個好人，咱們娘倆，是遇着好人了。」

    桂長生和四妮回去，路上還問道了四妮是不是嚇着厲害了，四妮搖了搖頭。「沒咋的厲害，就是剛瞧着就嚇人的很呢，緩緩就沒啥事兒了。」

    四妮也是嘴硬，不想讓自家嫂子念着，心裏還是怕的很。

    聽她這般一說，桂長生也就沒往心裏去了。「明兒嫂子就去南城找二妮去，也不知曉能不能尋着。」

    說到尋二姐回來，四妮臉上沒了怯意，笑開了花。「定是很尋着的！」

    桂長生點了點頭，希望二妮還是過活的好才行，若是過活不的好，這快一年了，原主犯的糊塗，她接手了她的嬸子，也是要背着。

    回去後，便將物什都收拾了，晚上胖嬸和墩子娘帶着屋裏人在新院子吃飯，趙叔也沒另外開灶，就在這邊一塊吃的。

    楊氏他們一聽她是要去南城，一去就是好幾日，還是一人去。

    心裏也是擔心。「長生啊，還是讓四妮和你一塊兒去，你一人去，娘不放心。」楊氏也知曉桂長生沒去過縣城裏邊，一人去好幾日，怕有啥事兒。

    「可不是，也不能讓四妮隨着一道去，四妮才多大點的娃兒，要是有事兒也幫襯不上呢，倒不如，俺隨着你一道去算了，瞧你那身板子，還沒俺力道大。」墩子娘說的，就跟桂長生去了定是會有啥事兒，她去了就能護着她一般。

    大夥也都習慣了墩子娘說話直道，胖嬸沒好氣的撇了她一眼，拿了一塊雞蛋餅子撕扯下來順手堵了她的嘴。「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要俺說，長生喊着趙叔一塊兒去才行，趙叔去過南城那邊，也熟道，俺們誰都沒去過，就是隨着跑一趟，也不頂用。」

    桂長生倒是也有這個意思，可想着屋裏，趙叔要是不在，萬一有啥事兒呢？她也是擔心着這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