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晚飯後,桂長生便讓四妮他們先去睡着,隨後取了備好的大火盆出來,往裏邊添了炭火,在上邊鋪了一層鋸木灰,將火蓋上。
才拿了搭子放上邊,將醃好的肉塊一塊塊擺上,等弄好了才將草蓋子遮蓋在上邊。
肉多,一時半會烘不完,估摸着忙活完,得挨着天亮了。
桂長生端了小板凳在門外坐着,大火盆放在外邊,燒着鋸木灰有濃煙,自然不好放屋裏。
想着後半夜會冷,便起身要去裏屋拿件厚實的襖子出來,剛站起身,便瞧着三郎從裏屋出來,手裏拿着的是她的衣裳。
瞧着這般,桂長生笑了笑,手裏還沾了肉腥味不好去接,便讓三郎先擱一旁放着。「你趕緊進屋去睡着,明兒還得去私塾呢!」
說罷,不再去看三郎,便坐在了門口,三郎沒進裏屋去,走到門口半蹲了下來,瞧着擺在眼前的大火盆,抬頭看了一眼桂長生,半響後道。「嫂子,二姐尋不回了罷!」
若是尋得回,嫂子早就去尋了,想着又道。「二姐定是在外邊還過着日子,往後俺學好了,便去尋二姐。」
三郎的意思是不讓嫂子這會子着急,但寬心話他不會說,又不知曉說啥好。
桂長生也聽的明白,面上帶着一絲無奈,原主做的可真絕,估計是怕二妮賣到鎮上的人伢婆子那裏,回頭又偷摸着跑回來罷,才將人賣給了從外鄉來的人伢子。
那會子天旱,日子不好過的大有人在,不少人戶屋裏兒女多沒發養活,只能賣出去。
外鄉的人伢子也是四處走着去的,專門乾的這生意,哪有不跑的道理。
在這古代,販賣人口,都是正常,也壓根沒有販賣人口一說,不過,誰捨得自家閨女賣出去,不到逼不得已,都心疼。
現下要去尋二妮,桂長生還真不知曉去哪兒尋,自個夸下的海口,如今也有些犯難。
二妮是乳名,她閨名不叫二妮,叫楊秀花,四妮叫楊秀妮往回也是小妮子小妮子的叫着。
屋裏出了五郎,就叫四妮了。
「去睡罷!」桂長生不大想說話,想一人靜靜,三郎還不去歇着也不妥,聽了這話,也只能站起身回裏屋去歇着。
末了,瞧了一眼面上帶着疲憊的桂長生,雙手緊了緊,抬步走了進去。
桂長生嘆息一聲,二妮的事兒是個難事,比賺銀錢還難,人海茫茫,又從哪兒去尋着她。
想着便靠在門框上,隨着夜裏有了風,緊了緊衣裳,過了一會子才起身去掀開草搭子,將肉塊都翻了個面。
直到挨着天快蒙蒙亮了,三郎起身,桂長生才剛將最後幾塊肉烘好夾放在籃子裏邊,哈欠連連的拎着籃子進屋將籃子擱放在桌上。
昨兒一宿沒睡,趁着三郎快起了,便去燒了熱說蒸了饅頭,三郎起來便瞧着有熱水,打了熱水洗臉,又端了吃食和桂長生一塊吃。
三郎時不時瞧着眼皮子都快合上的桂長生,便道。「嫂子吃了就去歇着罷!」說完,拿起饅頭掰開,夾了幾塊肉放上邊遞給了桂長生。
桂長生接了過來,點了點頭,漫不經心的吃着,三郎也沒再坐下,拿了饅頭在手裏去將布袋子拿上,扭頭看了她一眼。「俺去私塾了。」
說完,三郎便出了門,桂長生瞌睡大,吃了個饅頭便進屋去歇着,睡到了響午才起了身。
昨兒去鎮上,林家打發廚子跟她學了火鍋,後邊也給了菜譜,倒是沒說多少銀錢,桂長生自是還要去鎮上一趟,倒是林家那邊,下午便打發了人過來,將銀錢也都捎來了。
大菜下罈子也有好幾日,白瓜剛入味不久,便先將大菜捎去鎮上,先前拿去的大罈子也都拿了回來,還捎來了大菜和白瓜。
桂長生一時的又覺着不大能走的開,便讓四妮去喊了墩子娘和胖嬸過來,她得去鎮上,也不能耽擱了。
請了她們兩人過來忙活,桂長生拿着昨兒烘好的臘肉搭了順風車去鎮上。
今兒早才烘好,色澤是非常好看的,若是過了夜,上邊的豬油就凝了,自然沒剛烘出來的那般好看。
到了陳家館子,桂長生便拎着一籃子的臘肉進了去,都是大下午了,吃飯完的客人還沒上門。
館子裏邊也是挨着這會才歇息,院子裏,李嫂和桂長春兩人,洗碗的洗碗,洗菜的洗菜。
瞧着桂長生今兒又來了鎮上,便道。「你也不嫌難跑,來回跑的可耽擱了。」說着,又道。「若是屋裏沒啥事兒,倒不如在鎮上住幾日,等鎮上的事兒忙活完了再回去。」合着,屋裏又沒個男人在,老的小的也不是離不開她。
桂長春是桂長生的親姐兒,對她夫家事也都知曉,李嫂偶爾問問,也就說道了幾句。
桂長生瞧了她們兩人一眼,笑道。「掌柜的呢?」說着,抬步朝廚房走去。
「在廚房裏邊忙活呢,今兒響午可怨念了好久,說是你今兒沒來,廚房裏邊忙活壞了。」要她說,乾脆再請個廚子來才是,可掌柜的一把年紀了還愛逞能。
到底是自家館子,廚子待這兒久了,掌柜的又樣樣接手親力親為的,即便是再請個廚子,都不見的能多好。
桂長生一進廚房,便見着掌柜的在殺魚,廚子又在忙着備其他的火鍋底料,三墩在備着小菜。
在廚房裏邊就聽見了桂長生的聲音,掌柜的硬是沒停下忙活扭頭瞧瞧,下刀的速度又快又准,看的桂長生眼皮子直跳。
「掌柜的,今兒俺可帶了新物什來,你不瞧瞧?」桂長生好笑的瞧着掌柜的後背,掌柜的忙活了大半輩子了,也是近日裏才聽着李嫂說道,掌柜的家中就他一人,親戚倒是有不少。
先前也成過親,娶了個姑娘,連娃兒都懷了好幾月,卻是遭着了大災,人和娃兒都給沒了。
即便是現下,那些個媒婆都時不時找上門,還是聽着李嫂抱怨了幾句,說是掌柜的都一把年歲了,那媒婆也是開臉,要說個及笄的姑娘給掌柜的,那可不是讓人磣的慌呢!
哪有剛及笄的姑娘喜着這般年歲的,人家都是懷春的時候,誰不想嫁個如意郎君,倒是瞧着掌柜的屋裏好,才生了這心思。
後邊李嫂又說道了好些話,別的沒記住,光是記住那句,若是真的娶了人家姑娘,在背後,真是要被罵老不死的。
掌柜的聽着這話,手裏的菜刀往菜板上一放,雙手擦了擦,轉身瞧了過來。「你來的也真不是時候。」響午生意好,還以為她今兒不來了。
這幾日生意是最好的,後邊,等林家將火鍋這道菜往各大酒樓捎了去,聽了信兒到他這小館子來吃火鍋的,那就少了。
桂長生聽了這話也只能笑笑,隨後將籃子放了下來,從裏邊拿出了臘肉,朝掌柜的道。「掌柜的,這肉,俺可就只拿了你這兒來。」
一見着那肉,掌柜的還沒想着是啥肉,等離得近了,拿來一瞧。「這是豬肉?」
「是豬肉,用豬肉來做成的臘肉。」這做法,只有她家鄉那邊的才有,雖在現代是有臘肉多,可每個地兒做的臘肉法子都不同,吃起來的味道也各式各樣的,在外邊可買不到家鄉的味道。
掌柜的是嗅着手裏肉味香,吃定是能吃,只是思忖着該如何做來才好吃,隨後,桂長生便從籃子裏邊翻出了個烘好的臘豬耳,將袖子一卷,便從柜子上挑了兩個盤子下來。
掌柜的沒問,倒是在一旁瞧着,這桂長生瞧着不像是個廚子,可出手的菜色,卻是從未見過的,人不可貌相。
桂長生先是切了臘肉拼盤,後邊端着去放了蒸鍋,瞧着三墩哥沒啥事兒了,便讓他燒火。
隨後切的一盤光是臘肉,接着又去扒啦了放在角落裏邊的藠頭出來,清洗乾淨,用刀面一拍,將藠頭拍爛切了幾刀就裝了盤子。
後邊一想,又將干辣椒拿出來,用刀剁的粉碎粉碎,喊三墩哥在另灶頭裏邊添火,往裏倒了油,燒熱,隨後將油倒進辣椒粉末的碗裏,一倒進入就傳開了辣香味。
忙完這些,隨後將藠頭放進燒好的油鍋裏邊,炒了幾下後就有了香味,接着將臘肉放進去一塊兒炒,廚房內香味四溢,看着掌柜的和停下忙活的廚子兩人,忍不住咽了咽。
瞧着炒的差不多了,擱了些鹽,再放了些辣椒油在裏邊添色加味,炒臘肉是非常快的一道菜。
桂長生做的是一道菜,但主意不在這,菜出鍋後,李嫂又不知曉何時從門外竄了來,還沒等她說話呢,掌柜的早早的拿上了筷子,直接端在手裏,下筷子別誰都快。
藠頭炒來本就好吃,但炒的不好也不好吃,藠頭燜雞蛋,沒有藠頭炒雞蛋好吃,一個是切的粉碎了,一個是切的長條。
藠頭髮硬,除非是切成了沫子泥,否則也是硬脆的,正是因為這樣,才覺着藠頭好吃,又香。
用藠頭來炒臘肉,既能下飯,也能下酒。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08s 3.9302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