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遊廊五指一張,手裏不知道拿着什麼物件,緊接着「啪!」一聲,那人眼前的屏風便被攔腰斬斷。
他冷冷道:「若你夠格,便是我的盟友。若不夠,今日便只能……死!」
半張屏風之後,露出那人的頭頂,他既不驚,也沒怕:「也對,若不夠資格和相國同盟,卻又知悉了相國深藏的心思,還不知天高地厚敢來相約,自然只能是死路一條了。」他說到這裏,居然笑起來:「很好,相國果然不負在下所望。為表誠意,在下便先亮出我的底牌,讓相國看看,在下到底夠不夠格,如何?」
風遊廊哼了一聲:「既然如此,為何還不現身?風某沒有耐心與鬼鬼崇崇的人說話。」
那人慢慢站起來,「好。相國可要看清了。」
他眼前有火摺子突然一亮,就亮了一下,然後,馬上滅掉了。
雖只有一下,但風遊廊很顯然看清了那人的臉,他慢慢收起手中物件:「是你?」
那人抬手,一禮:「見過相國大人。」
「你的膽子,可真是不小啊。」風遊廊輕笑起來:「今晚果然讓我大開眼界,無論清溪子,還是你,都讓人有些意外。」
那人笑問:「如何,在下可還夠格與相國結盟?」
「非常夠格。」風遊廊回答:「但是,我必須要知道,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因為據我所知,他向來待你不錯,而你與他也並無仇怨過節,所以,若想與我結盟,就給我一個可信的理由吧。」
那人搖頭:「你我只要方向一致便可,又有何必要問因由呢?」
風遊廊不肯讓步:「很有必要。你想必已經知道了我的因由,才敢將我約來此處。那麼,出於公平起見,我,也必須要知道你的。」
那人無法,只好走近兩步,附耳低聲:「好吧,相國可知,我的身份,其實是……」
風遊廊聽完,點頭:「聽上去,這個理由還算不錯。」
「承蒙相國認可,在下便送相國一件見面禮可好?」那人說着遞出一個捲軸:「相國,請看。」
風遊廊接過來,火摺子又重新亮了起來,他展開捲軸,細細觀看了一會,面有喜色:「很好,果然是份大禮!」
那人搖滅火摺子,伸手,對着邊上的案幾:「那麼,相國是否願意坐下與在下長談一番?」
「自然。」
兩人於黑暗中的屋內落座,壓低聲音交談了許久。
最後,那人笑道:「這件事若由相國來做,便是最好不過了。」
風遊廊沉吟:「可惜他卻十分警惕。」
那人道:「相國難道不知那人對你的心思?你若肯遷就他一些,此事便十拿九穩!」
風遊廊皺眉,沒有說話。
風遊廊回府之時,已是二更。
他卻全無睡意,房內竟是亮了一夜的燈。
但若有人能看到裏面的話,就可以發現,坐在燈下一副看書姿勢的人,並不是他,而是一副皮影而已。
而真正的風遊廊,此刻身在隔壁——那件被密封得嚴嚴實實,並用幾層鎖鎖上的隔壁房間。
而門,便設在風遊廊的床後。
他沒有點燈,只是借着自己房間傳來的一點微弱燈光,慢慢的走在一排排各種樣式的女子衣裳之間,用手輕輕的撫摸那些衣裳,一件一件的握住衣袖,跟它們說話,像是那空蕩蕩的衣衫裏面,其實有人一樣。
開始時,他的聲音是那樣的興奮:「梅季,你可知道,我終於有機會,對付那惡人了,終於,可以幫你報仇了……」
興奮之中,又帶着濃濃的恨意:「梅季,你看着,我一定會將那惡人……」他將手中袖子狠狠一扭:「一定,教他後悔來到這世上!」
他發泄完恨意,突然又痛惜的鬆開那空袖子,滿是歉意的撫摸,就像在撫摸一雙被他不小心扭疼了的手:「疼麼?對不起,我又弄痛你了。」他緩緩跪在地上,將袖子慢慢的,貼在臉上,語聲十分溫柔的:「我知道,你總是會說不要緊,你從來都不會怪我,無論我做錯了什麼。」
他微微閉上眼睛:「還記得那日第一次見你麼?我這幾個月來,經常能見到那時候的你呢,只要一想到能夠見到你,我連那該死的神仙丸,也竟無法拒絕呢。」他臉上漸漸綻開溫柔而甜蜜的笑容:「那天,很冷很冷,還下着雨,外面一個人也沒有,你卻一個人坐在那裏,孤零零的,我跑過去問:你是誰?你馬上就跑開了,我因為好奇,便一直追着……」
他一直說着,說着,似已漸漸沉迷在回憶之中,然後,靠在衣柜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他動了動身子,頭不小心磕在了衣櫃邊上,醒了。
他猛地坐直身子:「我居然……睡着了?我怎麼能夠在和你說話的時候睡着呢,那樣的話你一定會很傷心,又會一個人走開了,對不對?」他伸手,抓住一件衣袖,請求道:「梅季,別走,我在這裏,我不睡,一定不會再睡着了……你若不信的話……」
他從腰上拿出一把匕首,在自己的大腿上狠狠劃了一刀,鮮血頓時染紅了衣衫,他卻完全不在意:「你看,我做錯了,就自己懲罰自己,這樣,我就再也睡不着了對不對?這樣,你就相信我了對不對?」
他抬頭,臉上神色痴痴的:「啊,你笑了,笑了……好美,你笑起起比任何人都要好看,是世上最好看的人……你看,你長高了一些,頭髮也更長了,但是,為什麼你會穿着紫紅色的衣衫呢?」
他疑惑的搖了搖頭:「你以前從來不穿這種顏色的衣衫啊,為何最近,卻總是穿着這樣的衣衫?好吧,你喜歡穿,就穿吧,其實你穿紫紅色也很好看,只是……」
他閉了閉眼:「為什麼要穿和那個人一樣顏色的衣衫呢?」
他的手,緊緊的抓着袖子:「我一直都很討厭這顏色,非常可惡的顏色……」
但很快,他的手又鬆開來:「不,你要是真喜歡穿,就穿吧,如果是你的話,就算穿着這樣的顏色,也很好看,真的……只要你喜歡,什麼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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