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叔……趙叔……!」
郭震北一向都是敦厚的人,不然怎麼在這個許多人認為可能稱王稱霸的時候,要回家當末世小農民呢。
而趙永柱這時真的感覺到郭震北的好處,他沒有追究自己臥底的事情。雖然解釋說是,倘若是他自己的親人被抓也會如此做,但就趙永柱來說,這是一個忠厚的人。
已經退到了樓頂邊上的趙永柱,回身看着讓人目眩的樓下,他停住了腳步。這時他放下了捂在臉上的手,幾道並不深的血痕出現在那兒。
血痕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那流出來的血,已經漸漸變了顏色。起先是紅色,然後變成暗紅色,最後已經發烏了。看着這些,所有的人都感覺到心堵的慌。
戚家強與戚家盛兄弟倆,撲上去抱住想要到自己父親面前的趙承山、趙承海兄弟。兩個少年的力量,終究抵不住年紀大些,又常年練武的兄弟兩個。
但他們把手伸向父親,他們嘶啞着嗓音拼命的叫喊,同時甩脫了他們的頭盔。
「爸……爸,放開我……爸……!」
郭震北慢慢的來到趙永柱不遠的地方,看着趙永柱的時候,他也有着一種莫名的悲傷。不能把自己手下所有活着的人,全都帶出城市,這是他最自責的地方。
對於未來,郭震北並不像絲薇爾那麼確定,也不像藤晴那樣,完全維繫在他的身上。出了城之後,他並不想管眼前人的死活。甚至他們各奔東西,他也不會攔着。
然而,此刻他是隊長,跟隨在他手下的人每死一個,對於他來說都是某種壓力。眼前的事情,是他不得不面對。在以後,恐怕也是不得不常常面對的情況。
「趙叔,你……你有什麼話就快說吧!」
趙永柱的神色呆滯了一下,他把手在臉上抹了一下,手上黑色的血液讓他的眼神變的絕望起來。黑色的,由淡變濃的散發着喪屍味的血液讓他明白,自己已經絕對沒有辦法倖免了。
一旁趙承山、趙承海這時急了,父親的遭遇就在這樣一個快樂的上午,就在他們兄弟的面前發生,這讓他們如何能夠接受的了。
「爸……爸……你別聽他的,他胡說……」
「……咱們有藥,咱們有從超市抗來的抗生素,爸……你……咱們回去打吊針……」
趙承山、趙承海兄弟兩個在戚家兄弟有力的懷抱里掙扎着,拼命想要到父親的面前。
趙永柱知道,自己已經無藥可救,因此他慘然的笑起來。雖然傷口讓他的笑容有些怪異,但那掙扎的笑,讓所有在場的人眼圈都同一時間紅了。
這是一個父親,不得不向兒子永別時的神情。雖然他死的算不上什麼偉大、光榮,然而在這個時候,看到一條生命就在自己手消失,那是一種多麼難過的心情。
「對不起,趙叔,是我沒有提醒大家防護,這全都怪我!」
郭震北埋怨自己的時候,眼淚忍不住流淌下來。
「不,不怪你,怪……怪……」
趙永柱的眼睛無奈的向樓下看看,又向天空裏那些「肉蛋蛋」看了一眼。
「唉……怪我自己命不好。震北,我知道你是好人!現在這世上好人不多了,我……我求求你,不論走到哪裏都帶着他們兄弟兩個。讓他們當你的兄弟,無論讓他們做你的什麼,你把他們帶着。他們要是不聽話,你就像死里揍!我死無所謂,就是他們兩個……」
「爸……」
兩個兄弟悲叫了一聲,他們的身體軟了下來,癱倒在樓頂的雪地上。哭泣的他們已經直不起腰,透明的鼻涕在臉前面垂了長長的一條,他們悲傷的已經想不起來去擦。
那如同吶喊似的帶着悲傷、憤怒的嘶啞的哭聲回落在這雪後初晴的時候,這讓所有的人都忍不住流下眼淚。
「這是悲傷,悲傷到底是什麼樣的滋味,難道僅僅是流下淚水嗎?這是因為失去,失去了自己所關注的東西。可是……」
絲薇爾依然不懂得悲傷是什麼,但最少她已經能夠明白,悲傷的起因。
趙永柱臉上的肉抖動着,他已經幾乎無法再維持自己的笑容。又轉過頭去看一眼樓下,下面那些喪屍在來來回回的走着。偶爾他們會因為樓頂的哭聲仰起頭,把頭頂上高達半米的,白色的雪壓成的帽子跌落下來。
「唉,你們兩個不爭氣的不冤家,以後沒有我跟在你們身邊給你們擦屁股,你們就收斂一些。你郭大哥讓你們做的就做,不讓你們做的就不能做。你們……你們好好跟着他……我……我……」
趙永柱臉上,依然保持着淒涼,但盡力溫和的笑容。他希望自己在兒子的眼裏,不至於成為一個可怕的喪屍。
「震北,我知道你有槍,來吧,不要讓我變成那些噁心的東西!我的血……算了,我的血用不成了,開槍吧!」
說到這兒的時候,他仰起頭。不看兒子,不看樓下的喪屍,心認為這是一種最好的結局。原本他想留下自己的血,但回味一下,恐怕感染了病毒的血,並不能引誘喪屍,這樣說來真的是一點用也沒有了。
郭震北聽趙永柱的話拔出了手槍,腳下踩着新雪一步步的向趙永柱挪過去。腳下的鬆軟的雪,發出「咯咯吱吱」的,驚恐的聲音。他希望自己下得手,也希望自己能夠不要悲傷。可惜一步一頓,他能夠感覺到自己被頭盔掩住的臉上,淚水在一串串的滑落下來。
他有些遺憾,遺憾自己手裏的手槍,怎麼淨對着人類開火了。雖然他明白,作為一個父親,絕不想在兒子的眼裏變成一個怪物。更不想在變成怪物之後,傷害自己的兒子。
郭震北緩緩的舉起手槍,他感覺手顫抖起來。然而僅人失望的是,目光之自己的手端起手槍時,居然像一個老兵,別說顫抖,根本就一絲一毫的猶豫都沒有,直接指着趙永柱的額頭。
「小……郭……槍……槍……」已經不能再說出來。他努力睜着的眼睛,這時慢慢翻白。但他盡力挺着身體,大概是給郭震北製造最佳的機會。
「呯……」
趙永柱的嘴唇無力的翕動着,那個「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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