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志文找到那小姑娘的時候,她正站在村莊的廢墟當中,身上沾染了不少的血跡,雙手和衣袖都是血紅的,四處都是血肉模糊的屍體,她就這麼站在那裏,任憑淚水靜靜的流淌過白皙稚嫩的臉頰。
「他們怎麼了?他們這是怎麼了?」
「他們死了,其他的人被搶走了!」
「嗚嗚,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啊!剛才他們還好好,還在跟我說話呢,剛才還好好的……這是什麼遊戲啊!我不要玩這種遊戲,我不要,啊!!」
小姑娘瘋狂的哭喊着,拼命的搖着頭,髮絲狂亂的舞着,方志文默默的坐在馬背上看着,身邊的兩名屬將有些於心不忍,馬兒都有些躁動,不安的踢着蹄子。
「這裏本來就是一個亂世,玩得就是生存和榮耀,每天面對的都是血與火、生與死,你若是來觀光的,那就來錯了地方了。」
小姑娘愕然的抬起頭,淚眼朦朧的看着那高大的身影,騎在馬上能不高大麼?
「為什麼要打仗?為什麼要死啊?」
「因為你保護不了他們,所以他們就死了。」
「因為,因為我沒能保護他們?」
「對!你是領主,你沒能保護他們,所以他們就死了,就這麼簡單。」
「原來是因為我沒用,是我害死了他們。」
「沒錯,這個世界不適合你,你還是走吧。」
「不要!你教我,你教我應該如何保護他們。」
「我為什麼要教你,我跟你沒什麼關係。」
「我可以僱傭你,我有錢。」
「可是我不需要錢,你去找別人吧,我想你肯出錢,會有很多人願意教會你如何成為一個合格的領主的。」
小姑娘不說話,只是固執的看着方志文,方志文搖了搖頭:「整隊,準備出發。」
「諾!」
小姑娘又掏出馬牌,迅速的爬上馬背,確實是爬上去的,她個子太小。
方志文偷偷的笑了笑,故意等了她一會,然後才發出了前進的命令。騎兵隊保持着勻速前進,小姑娘倒是能跟得上速度,還不至於掉隊,但是方志文也不去搭理她,只是在趕路。
不一會,周圍已經開始出現了大隊的野怪,在這種地圖上,出現的野怪從100到500數量不等,那些玩家引來的都是500一隊的大隊野怪,在金鷹的視覺中,方志文正看着那些玩家的表演,說到玩家悍不畏死,那不過是一種假象,只因為能夠復活而已,要是不能復活的話,玩家的心裏比誰都怕死,這些玩家都是些心理極其脆弱的傢伙。
「準備戰鬥,小姑娘,一會跟緊了,掉隊的話會被殺死的。」
「哼!」
「轉向,退!」
「回射!跟上,自由射擊!」
方志文帶着親衛隊,先是退了一段距離,等馬速跑起來,才開始繞着圈子放風箏,對方隊伍里沒有武將,即使有也早就被方志文做掉,看起來這五百烏桓游騎很多,不過只兩圈,這些傢伙就都完蛋了。
「打掃戰場,快點!除了箭矢和金銀糧食,更換磨損的裝備,其他的東西累贅不要。」
一場戰鬥不過十來分鐘,小姑娘驚訝的看到,方志文的部隊完全無損的用兩百幹掉了五百,這讓她實在難以理解,兩隻眼睛瞪得大大的,滿腦子的疑問,但是卻不敢問出來。
一下午,方志文帶着騎兵隊根本就無視那些玩家引來的野怪,保持着直線的方向,遇神殺神遇鬼屠鬼,最後那些玩家只好無奈的放棄了,惹上這麼一個npc實在是不划算,而且自己人引怪不小心掉了級也是要花錢花時間才能練上來的,還得休息一個遊戲日才能復活,這不是得不償失麼。
對於方志文和他的部隊來說,不眠不休的在馬上奔馳,早已經是家常便飯了,但是對與那個小姑娘來說,這一下午不停的奔跑和戰鬥,實在是太辛苦了,雖然不用她戰鬥,但是光是不停的奔跑,就已經夠她受的了。
看着在馬背上扭來扭去的女孩,方志文撇了撇嘴,這點苦頭都吃不了,還是趕緊別玩了,要知道智腦是不會讓玩家出現磨破了屁股大腿的情況的,但是同等的疼痛肯定是免不了的,只是這個痛感是可以通過設置來降低的,所以雖然難受,但是也不會不能忍受。
「吃不消了?」方志文不屑的問道。
「很疼!屁股。」
「這麼一點疼痛都忍受不了,還說什麼要保護別人?」
「我能忍!可是真的很疼。」一邊說着,小姑娘的淚水就嘩嘩的下來了,方志文又撇嘴。
「嗯?聽說異人的痛感是可以調節的?」
「啊?真的?我不知道。」小姑娘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敢置信的看向方志文,方志文無語。
實際上,就算是方志文長時間的騎馬戰鬥也不會完全沒有感覺,他一樣會感到酸痛,但是只要忍住,補充食物回復精力和體力,就會過去的,但是這個小姑娘沒有調節痛感,又沒有及時的吃東西,能忍到現在,可真的有些讓人吃驚了。
「你不餓麼?」
「我身上沒有吃的。」
「呃…..」方志文徹底無語,這丫頭還能更蠢一些麼!
伸手從包裹里拿出一個肉餅,塞在女孩的手裏,還好這麼長時間過去,她手上和身上的污血都已經刷新掉了。
女孩不客氣的接過肉餅,大口大口的吃着,方志文又遞了水囊過去,小姑娘仰頭喝着,水順着下顎流進了衣領,冰得她一哆嗦,水也差點嗆進肺里去,只好拼命的咳嗽,折騰了好一會,小姑娘才吃飽喝足了。
「呢個,我叫嚴筱湘,別人都叫我香香,其實我一點也不香的。」
「哦。下次打掃戰場的時候,自己去找些吃的。」
方志文繼續催馬前行,天色已經漸漸的黑了下來,沒有金鷹的幫助,方志文也不想趕夜路,萬一掉進包圍就麻煩了。
不過在紮營之前,四處佈置疑兵,然後突然改變了幾次方向,方志文一向都是秉承着小心駛得萬年船的信念的。
「我們剛才在幹什麼?為什麼總是換方向?」
「擺脫可能存在的追兵,迷惑敵人對我們行進方向的判斷。」
「有敵人?在哪裏呢?我怎麼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但是萬一有呢?所以,隨時隨地做好準備,才是一個優秀將領所應該具備的素質。」
小女孩寧神細想,默默的點了點頭。
派出了斥候,營地也立了起來,吃了東西休息了一會,方志文又開始了每日的煅煉,先是騎射,然後是長槍,最後是直刀,段志然和宇文伯顏也一起練着,不過他們在深夜會被系統提醒休息,當然方志文也會收到這個提醒,只是他不予理會罷了。
看着方志文幾乎是完全不停的進行着煅煉,小姑娘似乎也若有所悟,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了一柄環首刀,也學者方志文,有模有樣的練了起來,方志文也不出聲阻止,一大一小兩個人就這麼不停的從黑夜一直練習到白天。
吃了早餐,一行人又開始上路,同樣的趕路過程,同樣的遭遇戰,一天時間就在奔馳和戰鬥中度過,方志文發現,小姑娘還是沒有調節痛感設置,而是一直咬牙堅持着,方志文能從她蒼白的臉色和顫抖的手指上看出來,這個丫頭真的夠狠!
「為什麼非要這麼堅持?」坐在石頭上,方志文吃着肉餅補充體力,剛剛才進行完騎射的訓練,小姑娘也站在一邊吃着肉餅,顯然她的屁股還是很疼的,方志文練了多久,她也一直在堅持着,雖然她的射術真的爛的慘不忍睹。
「你是npc麼?」
「是的,怎麼?」
「我喜歡npc。」
「嗯?」
「我說我喜歡npc,跟真人比較起來,我更喜歡npc,因為他們不會騙我,不會嫌棄我。」
「這樣啊。」
「嗯,我從小就殘疾的,眼睛看不見,自胸口以下都是癱瘓的,你懂麼?癱瘓。」
「知道。」方志文的眼神猛地一縮。
「我家裏人都不喜歡我,我的親戚,甚至我父親,爺爺奶奶和外公外婆,他們都當我是累贅,只有我媽媽才真心的喜歡我,照顧我,可是我媽媽去年死了。」
小姑娘一邊流着眼淚,一邊默默的吃着肉餅,用力的咀嚼吞咽。
「後來我被送進了療養院,反正他們也不差這點錢。醫生說,我或者可以試試這個遊戲,在這遊戲裏,我可以看見,可以站起來,可以奔跑,於是我求他們特別弄到了這個年紀不可能得到的領主資格,我想要有家人,真正的家人。」
用力的咽下最後一口肉餅,香香用手背蹭掉臉頰上的淚水,搖頭看着漫天的星光,幽幽的說道:「可惜,我保護不了他們。」
方志文緩緩的站了起來,從包裹里拿出自己的黑色長槍,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從包裹里又拿出一柄木杆的長槍,抬手扔給香香。
「我想,他們是幸福的,所以即使是死了,他們也是幸福的,因為有人在努力的保護他們,即使並沒有保護住。」
香香愣了一下,淚水止不住又涌了出來,看着那正在努力刺擊的身影,香香拼命的跑了過去,站在他的身邊,用力的刺擊,再刺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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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志文帶着香香和親衛,站在古柳鎮外圍,寧神看了一會,方志文忽然轉頭看向香香:「你確定要跟着我?那邊是古柳鎮,上次的謝姑娘就來自那裏,你應該跟她們一起,李雪音一定能把你帶出來的。」
「李雪音?她是嫂嫂麼?」
「呃,不是,她是異人啊。」
「那我要跟着哥哥。」
「我不是你哥哥。」
「你是。」
「那好吧,但是跟着我了,就不能再擅自跟異人聯繫,做得到麼?」
「你是我哥哥,我又不認識他們,幹嗎要跟他們聯繫。」
方志文嘆了口氣,既然她這麼堅持那就算了,反正這次回去後不久,密雲塞恐怕就要出現在玩家面前了,因為密雲塞一定會參加這次的邊境大戰,這是功勳啊,方志文現在可是官迷來着。
再次看了一眼遠方依稀能看到輪廓的古柳鎮,方志文一拉韁繩:「走!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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