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神魔錄第六十九章離別前夕

readx; 清晨的朝氣清新怡人，舒坦的舒了舒身子，洛凡深吸了一口晨間清新的空氣，空氣中帶着淡淡草香，讓人精神為之一怔。

清晨的陽光灑落，小院內，院角處牆邊新生的嫩芽溫潤嫩綠，帶着幾分頑強，努力的破土而出，探出了嫩綠的新芽。

「長得不錯，估計再過兩個月就能開花了。」

院外傳來一陣腳步聲，洛凡收回了目光，落到了對面程細雨的臉上，在初昇陽光中清麗的臉龐，光彩照人，水綠的衣裳，纖細的身子，依舊還是帶着淡淡的青澀，從最初的相識到今天，仿佛就在昨日，一切未曾改變。

再有兩日便是履行承諾的時候，答應了韓晨的話也即將為之付出行動，只是自古離別多愁苦，念及此處，洛凡難免有些感懷，這一去不知會是多久，更不知是福是禍，或許有可能，這一去就再也…

暗暗搖頭，洛凡不再多想。

「細雨，你怎麼知道我在這？」

「我當然知道了，除了這還能去哪？」

程細雨走了過來，舉止頗為親昵的挽着洛凡的手臂，或許是她性子單純，這番有些親昵的舉動讓她臉頰微紅，但還是帶着一絲羞意，道：「還有兩日你就要走了，我怕你…」

雖然沒有說下去，但洛凡當然是知道她在擔心自己，平平淡淡的關心的語氣讓他心頭一暖，不知不覺這麼久了，自己像是也融入了這個世界，冥冥中仿佛…

仿佛自己原本就是這個世界的人吧？

如此的念頭讓洛凡嚇了一跳，似乎某些東西就在眼前，偏偏隔着一層薄紗，讓人捉摸不透，唯有祈願伴隨着時光流逝，一切都將顯出原形。

洛凡摸了摸她的腦袋，柔軟的長髮有着一絲清香，他微笑道：「沒什麼好擔心的，這次去南疆隨我同行的還有好幾位青年高手，他們都是赫赫有名、修為高深的人物，想來我洛凡也不是短命的人，你就在家好好呆着，等我回來的時候，我不希望看見你瘦了，或是不開心的樣子，知道了嗎？」

程細雨點了點頭，心裏似乎釋懷了一些。

這一去不知要多久才能回來，洛凡心中自是捨不得這個小妮子的，只是韓晨對他有恩，這個恩卻是怎麼也要還的。

當初若不是有了這爵位稱號，若不是有韓晨鼎力相助，面對楚陽父子，以自己一個普普通通的平民身份，又如何能斗得過楚家？又如何能留住這個少女？

恐怕…

洛凡甚至不敢去想。

當初陰差陽錯幫助了韓晨，這份對他恩情是有的，只是這恩情的分量有多重，洛凡不敢妄加揣測，後來因為自己，韓晨得罪了一個親王，這一番作為，可算是對自己極為看重的，這分量洛凡連自己都有些害怕。

表面上，洛凡隨性平和，瀟灑不羈，像是對一切都不慎在乎。其實自從那個世界開始，那個時候，洛凡就是孤身一人，是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兒，童年的經歷讓他早已習慣了別人看自己的眼光，同齡人所有的再尋常不過親情、溫暖，他從未感受過。

有時候，洛凡會一臉羨慕的趴在別人家的窗戶外，憧憬的看着溫暖房子裏的大人為小孩子過生日，唱完生日歌，吹熄蠟燭，許願…

這平常的事，卻是幼年時的洛凡，最大的願望。

直到後來漸漸長大，洛凡有了一些朋友，也認識了她，那個年紀，那份最真、最純質的感情…

只是如今，不復存在了……

這便是他心中最大的痛楚，不願想起，又不願忘記，一直埋葬在他的內心深處，從不曾被人發覺。

對於韓晨的託付，或許自己可以推辭拒絕，找藉口不去犯險，只是洛凡說不出口。

而且，似乎心裏面，也想出去見識見識這大千世界，天羅萬象的斗魂大陸。

轉念一想，卻是想到了西方大陸，神殿那邊的情況，念及此處，洛凡道：「細雨，我看我不在的這段日子，你和程伯伯就暫時在皇宮居住如何？」

「好端端的幹嘛要去那裏？」程細雨不解。

洛凡想了想，卻忽然想到其實是自己太多慮了，上次神殿一役死的死、殘的殘，活着回去的不多，認識自己的好像更沒有幾人，而且自己似乎並沒有做出對神殿不利的事情，就連盜取聖物舍利尚未成功，想到此處，洛凡暗暗嗤笑，暗怪自己太過多慮。

再說神殿那幫人，如果真要對自己不利，似乎就算到了皇宮也未必好的了多少，韓晨的妹妹韓玉就是如此。

想來可能是那水潭地處幽靜偏僻處，又是皇宮中公主殿下的棲息玩耍地帶，宮廷的人可能沒想到有人會有這個膽子，敢對公主下手。

那次事件過後，聽說韓晨大發雷霆，甚至毒打了負責那處範圍的侍衛，一向待人溫和、隨善的當今陛下如此發怒，可見得韓晨有多憤怒，因為這事，韓晨大肆加大了巡邏兵力，甚至調動了皇家騎士團，但自那以後，神殿的人卻也就此匿跡，不再有蹤影。

洛凡微微搖頭，語氣帶着一絲關心，道：「我是怕你出事，不過仔細想想，可能是我多慮了，你和程伯伯在公爵府很安全。」

程細雨沉默了小會，忽然道：「洛凡……」

「怎麼了？」洛凡不解。

「不、不管你去多久，我都等你回來，雖然我不希望你離開，只是…」想了想卻也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少女暗暗斥責了自己笨嘴笨舌，抬頭看了一眼面前帶着淡淡疑問的年輕人，陽光下，他略長的黑髮染上淡淡霞色，一雙丹鳳眼卻是平靜溫和，黑色深邃的眸子似乎有着一絲淡淡的柔情，與之對視，少女卻有些躲避，最後只說出三個字：「我等你。」

洛凡微微一愣，看着小妮子認真的表情，自是看出了這份擔心，他微笑，伸手颳了刮少女的鼻子，同時道：「傻丫頭，我只是去做點事情，順利的話很快就能回來了，記住我的話就好，等我回來的時候，我不希望你不開心。」

「嗯。」得到了答覆，少女重重的點了點腦袋。

「你看這些花草，我答應你，在它們開花前，我一定安然無恙的出現在你面前。」

洛凡這般說着，心中卻一陣默然，希望經歷一些，能夠對前世的那段感情釋懷。

或許，是時候該放下了…

進了屋子，一股淡淡清香迎面而來，這裏的擺放依舊猶若當初。

自從洛凡封爵，獲府邸財富極多，且公爵府敞大，自然成了這少女及程涵的居住地，他自是不希望這命苦的父女再受到半點委屈痛苦，當初楚陽所作所為，簡直讓洛凡直欲誅殺楚府上下，從贈予古書的老人，到這單純善良的少女，洛凡心中有恨，恨不得用古書無上咒術，禁錮其靈魂、永墮九幽煉獄，讓其人在地獄之火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永遠承受這惡火焚身之苦。

這般想着，卻不自覺的將之恨意帶在了臉上，顯有幾分猙獰，程細雨微微一驚，連忙拉了拉他的衣袖，緊張道：「凡，你…怎麼了？」

「沒……」

洛凡一驚，意識到自己的失常，暗暗搖頭責怪自己，一念至此，他岔開問道：「細雨，如果…如果有一天，我變壞了，甚至成了一個罪惡滔天的凶人，你、你會怎麼對我？」

程細雨顯然是沒有想到洛凡會突然問這個，且語氣認真，不像是開玩笑，她猶豫，半刻後，遲疑道：「不知道，我、我不知道。」

洛凡暗罵了自己一句，無端端的卻是要問這種問題，看着少女清麗的面容滿是思索糾結的複雜神色，他苦笑搖頭，這個單純的少女又怎麼會理解自己的心中的疑團，那個甚至就連自己也不清楚疑團。洛凡覺得有些可笑，語氣和緩，道：「我只是隨便問問，不用在意的，而且…在我心裏，你永遠都是我的傻丫頭。」

「即便我成了魔鬼，我也不會忘記。」洛凡心中暗自說道。

洛凡像是一個歷經滄桑的長者，雖然語氣平淡，卻帶着毋庸置疑的肯定。

初遇很美，雖然這對於自己來說有點…

想起那一幕幕哭笑不得，甚至讓人臉紅的場景，程細雨微微一呆，臉頰微微一紅，屋內較暗，洛凡自是未曾發覺，在聽洛凡這些話時，她心裏卻是有着一絲小小的甜蜜。

雖然這是一個平淡的承諾，雖然並沒有海誓山盟。

只是，單純的少女從來沒有懷疑過，她相信時間會讓她的等於換來回報。

希望，終有一日，他會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