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應該是《紀效新書》,特此更正,
人都死到哪裏去了?,我心中剛冒出這個想法,難道燒殺搶掠的太嗨,都忘了放點人看場子,應付下友軍麼,
我一邊如此杯葛着,一邊下令就地列隊待命,派出探騎和游哨。
沒讓我等上多久,旁邊疑似某處高大署衙的街區里,就匆匆跑出了一行人來,領頭是一個穿深紅袍,外罩繡一對白紋天馬抱肚的高級武官。
「龍州團左羅中侯何在……」
他拿出一份手卷,高聲道
「前沿軍司有令……」
「前沿軍司?,不是中軍行帳的均命麼……」
我有點不爽的皺了皺眉頭。
「事情有變……前沿對爾部就地另有任用」
對方正聲解釋道。
「還請接下令制……」
我親自交割驗明了印信和手牌,的確是前沿軍司發出來,程序正式齊備的軍調,這才抱臂前傾應聲到。
「龍州團左得令……」
「鐸令所部赴……守護其中周全,不得有誤……」
「擅闖者權宜處置……」
他三言兩語宣讀完軍卷,遞給我,繼續到
「軍情如火,還請隨我來……」
「還請前方帶路」
我匆匆看了一遍,居然是個保護性的任務,不由驚訝了一下,下令重新變隊轉向,離開中街。
只是那些新補進來的義從和官軍之屬,多少有點失望的顏色,畢竟是跟在官軍後面掃蕩街區,雖然瑣碎辛苦了點,但是還是多少有些油水和好處的。
隨着轉入東向的城坊區,內城的另一面的風貌,開始展現在我們面前。
既然是曾經的陪都,又是樞要大城,能夠居住在天南內城的,已經不單單是尋常富貴勢家支流,還要有相應的身份地位權勢才行,特別是居住在靠近行宮附近的,無不是遮奢顯赫之家,相對於廣府的喧囂暑熱,這裏河川遍佈,物產豐沃,環境氣候無疑是更適合居養休假的所在。
因此,我們所見無不是高門甲地,屋宇連橫之所,或是高牆聳立背後,持續不斷園林館舍的邊緣,只是其中大多數已經破敗不堪,充斥着煙熏火燎刀斧劈斬過的痕跡,院牆上被被破出若於的缺口來,露出裏面被踐踏、糟蹋的一塌糊塗的珍貴花木、園景
長街上灑落着那些被搬運出來,又隨處胡亂丟棄各種箱籠、器用等看起來豪華精緻的物件,有少數新補進來的士兵,試圖偷偷去撿,卻被帶隊的士官和老兵,劈頭蓋腦的抽了十幾鞭子。
一千多人連帶車馬,按照每行五到十人的橫列,散佈拉長在這些寬敞的街道上,就像是流動的水銀一般,其實沒能掀起多少動靜,也不知道轉過了多少條長街,眼看我們就要看見,內城另一端的城牆邊上,引領我們的紅袍武官,終於停了下來。
高大的石雕牌樓,呈現在我們面前,歷經了足夠時間的風雨剝蝕之後,上面只有簡單的兩個字「顏坊」,這就是我們來這裏駐留和保護特定的區域麼。
這時,前隊卻是吹起了標識意外發現的鳴號,然後這個鳴號聲,又像是激起了某種連鎖反應一般,有更多的鼓號和人聲在這處坊區內響起,。
毛,這是什麼狀況,我這下有些大惑不解了,
我們匆匆趕到地方,卻發現這裏已是相當的熱鬧,已經有服色鮮明的兩隻官軍正在對峙,對方見到我們的旗號不由大驚,充滿戒備的收縮人馬,讓出一角來,變成某種三足鼎立的態勢。
親眼看着這兩隻,分別打着鑲紅邊的「武清」,和淡綠白字的「寧原」旗號,而相互充滿戒備的友軍,我不由深深的吐了一口氣,暗罵一聲「真是晦氣
看起來我們又捲入了什麼麻煩之中,或是於脆被人當槍使了,做了別人的博弈的旗子了。
「鄧司參,這又是怎麼回事……」
我臉色不善的看着,領路前來的那名高級武官,他也是一臉驚訝和茫然的表情。
「若是不能好好說到明了,大不了我部掉頭就走」
他還沒有來得及回答我們,就聽到那處被包圍圈的宅邸里,已經有了動靜和反映,有人站到了牆頭之上,中氣十足的高聲道。
「可是奉命前來接應顏公家眷的龍州團左?……「」已經久候多時了……「
見鬼,我再次暗罵一聲,對方居然就這麼喊出來了,我部這下真的沒法獨善其身了。
我不由看了一眼那位鄧司參,他的臉色也變得十分驚訝和駭然的長大了嘴巴,看起來居然也不甚知情的樣子。
「無論發生了什麼於系,也無論他們受了如何的指示」
城市的另一端,正在指揮對行宮內的叛軍,最後總攻擊的前沿都指揮魏晨,背對着來自本陣的行軍左長史,低語道
「既然我做了還個前沿都指揮……」
「那就不能坐視光州顏氏的血嗣,斷絕在本軍軍手中……」
「不管朝中那位是怎麼想的,只要大相國在位一天,他終究還不是名正言順的幕府當主」
「不管暗中具列的那張名單上都有誰」
「我們只是奉命討逆而已,斷然沒有理由也沒有立場,替人家火中取栗。
「而背上西川招討行司那位顏鐵山的怒火和憤怨,」
「這可不是我們這些小出身,可擔待的起的……」
說到這裏,
「這件事牽連甚大,連大帥也不便表態,所以只能由我出頭了……」
「那你還安排了什麼,……」
這位行軍左長史,突然出聲道
「也沒什麼,只是為防萬一,差遣個攪局的去而已……」
「切放心,不是正軍的資序……」
「大利當前,那隻龍州團左,可是連友軍都於動手的貨色啊……」
「別看人家只是外州雜流,領頭人等,可是樞密院離直接過問的……」
「這可是在行險呼……」
「暫且別無他法了……」
「顏公,這可是顏公啊」
聽到這個名字,那位臉色發白的鄧司參,頓然恢復了血色又漲的發紅。
「竟然會在這裏」
「顏公是誰,很重要……」
我依舊不為所動的道,一邊給風卷旗和韓良臣打眼色,有什麼不對就退走好了。
「你怎麼會不知道顏公呢……」
他有些抓狂又有些激動的沖我叫喊了起來。
「在國朝又誰人不知呢」
通過他激動道語無倫次的說法,我才慢慢想起來一些被遺忘的東西。
這位「顏公」,及其背後的家族,在本朝可是一個傳奇。最早可以上溯到天寶、乾元年間的,河北第一名臣和忠烈世家的顏真卿、顏臬卿兄弟。
二顏家族,也是著名金堂玉馬的古老門第,據說出自孔聖七十二弟子之首的顏回,僅次於曲埠的儒家名門,而二顏不但是舉世聞名的書法大家和家學淵源,更以忠烈無雙而名垂千古的名臣、能臣。
安祿山起兵作亂而席捲河北,時任真定太守顏真卿和常山太守的顏臬卿,幾乎是相約同時首倡舉義,帶領河北諸州軍民百姓,殺偽官而聚義兵保境安民,一度四處響應光復了河北十八州,
再加上李光弼、郭子儀的大軍,分別從塞外迂迴攻打河北,連連光復大同諸多重鎮、就連叛逆之首安祿山也一度只能躲在洛陽,對這謀臣嚴莊、高尚之流垂淚嘆息,說「悔不當初,汝輩誤我」云云。
只是再怎麼能於的名臣,也架不住來自朝廷中樞的豬隊友,先是逼近叛軍范陽老巢的郭李聯軍,被召回到遠在西北臨武去勤王護駕,接着又委任來自中樞的庸碌空談之輩,統領河北當地的守臣。
結果,先是顏臬卿孤立少援,被史思明圍攻而下,連同三子被執送洛陽痛罵安祿山而被活活剮死,然後派去回書朝廷請求援助的四子,被河東節度副使,太原留守王承義拘禁幽求,功勞被侵吞,實績被瞞沒,就此人間蒸發,最後僅存幼子流落戰火之中,多年後才被顏真卿重金從塞外贖回。
所謂「父陷子死,巢傾卵覆」的取義成仁之事。這也是書法史上,大名鼎鼎的《祭侄文稿》的由來。
南朝的顏氏,就是出自被顏真卿重金從塞外贖回幼子顏泉明的一脈,因此世代謹守家風,很是出了些能臣於吏,只是在乙未之變後,恥於受當朝之祿,更惡與為伍,率京師兩學諸多同年生員千餘人,一路南奔嶺外,繼續治學傳家,遂有如今廣府兩學三附的格局。
而本代這位顏公,從武學的任上致仕時,已經官拜銀青光祿大夫。加光州刺史,勛授護軍將軍和世系丹陽縣候,
雖然已經退養多年,作為前代的武學首座,門生故舊依舊有人在朝中和軍中繼續發揮作用。另外他的繼弟,更是在西川行司在任十多年的帥臣,人稱顏鐵山。
雖然因為通海公的叛黨起兵,而正巧在天南養老的緣故,不可避免的被指認和沾染上,與叛黨有所牽連的嫌疑,但是顯然這種重量級的人物,可不是區區一部兵馬,可以輕易擅做處斷的。
而這些自發而來的官軍,分別為在這裏對峙的緣由,就頗為值得人玩味了,這麼說道來,我莫名其妙的被迫接了一個燙手山芋啊。正在思慮間,
對方已經打開了府們,露出裏面的人群來,手下是一群全身披掛的家將,雖然年紀普遍偏大,但是那種早年久經戰陣,生死磨礪的氣息,還是讓先前兩隻包圍的額里三層外三層的官軍,不禁稍稍退後了一些。
然後是一些年輕的武裝部曲,他們穿着某種鮮艷的戎服,高舉着明擺是前代天子和幕府,賜下的旗牌儀仗,上面斗大金漆手書的「旌世傳表」「武功隆德」「軍門垂範」「勛受長恩」「三世中樞」的一連串字眼,真是晃瞎了無數人狗眼,也讓那些圍觀的軍將,再次騷然起來,又退開了一些距離。
「兒郎們,打起精神,隨我上前……」
我當機立斷,下定決心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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