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重新易手的長安舊址殘缺城頭之上。
「可以確認,西軍敗走了?」
我看着遠方塵囂直上的煙雲,對着身邊一眾滿臉疲憊又不乏興奮、雀躍之色的部屬嘆息道。
「真有些不容易啊。」
如果用某種戰略遊戲的視角來看的話,就是冥冥之中無數面代表着跌到谷底的士氣值,卻已經變成泛白透明的長條旗幟在憑空亂竄着。
雖然在戰場邊沿還有許多不同旗號騎兵,在交錯衝鋒和追逐當中繼續成群結隊的捉對廝殺着,但是對於整體的局勢已經是無法改變什麼了。
而長安廢城中的肅清和戰鬥更是早早就結束了。
為了事先儘可能最大限度殺傷西軍有生力量的效果,外沿接戰各軍也付出了相對沉重乃至有些慘痛的代價;由於儘可能拖滯和吸引敵勢的目的,本陣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就投入作為殺手鐧的諸多信使技術兵器,而在傳統對敵的陣戰之法中也是有所保留,來營造某種稍佔上風到勢均力敵的假象。
結果造成先期承受壓力的部隊傷亡較大,至少數十個營頭出現了不同程度的殘損,甚至還有十幾個營頭因為替換不及而整體建制被打散,或是列陣被衝垮而無法就近收攏起來。
畢竟,一旦失去集群的掩護而陷入混戰之後,火器威力所提供的殺傷優勢就不再變得明顯起來。這也是吸引敵軍源源不斷添油式的投入兵力,而不是就此受挫退走的陽謀手段。
這麼做的後果是,打到後來就連我的本陣,也一度與好些後續投入戰場或是臨時出擊的部隊,就此相繼失去了聯繫;因為巨大的戰場交錯擾動和海量兵力的攪合之下,他們也不知道會被混戰在一起的敵潮,給裹卷挾帶到哪裏去,而暫時失去空間上的方位感了。
最後只有我所在內衛軍和牙軍,以及大量技術兵器所構成的本陣和核心野戰工事,得以堅守在原地而繼續用重型火器的轟擊聲,吸引和召喚那些戰場離散的部隊,重新歸還和靠攏過來。
結果還是足足打了兩天一夜,才把這些佔據了數量規模和地理優勢的西軍,從士氣到鬥志再到體能上給逐漸的消磨殆盡,可謂是將結硬寨打呆戰運用到極致的結果了。
這個結果從長遠趨勢上看既是必然的,但在具體過程當中也是充滿了各種偶然性和意外;
比如幾乎和我方騎兵出陣同時發起的,西軍的具裝騎兵沖陣和伴隨其後騎馬跟進的陌刀隊,就差點給我的本陣一個大大的「意外驚喜」;雖然這些人馬俱鎧的具裝甲騎,很快就被密集投射的輕重火力線給覆蓋和攔阻下來,但是他們的慘重傷亡與犧牲的代價,也這些幾乎悶聲不響的陌刀隊得以貼近了我軍的陣線。
結果就是突然齊列長出的刀牆之下,無論是白兵還是銃手,或又是擲彈兵的防陣,都像是被某種可怕的吞噬力量給啃咬下一大塊,只剩下滿地鮮血淋漓的殘屍碎塊。
等到掉轉過來的火炮和排銃齊射,也就從頭頂和當面將這些突入的陌刀殺陣給覆蓋過去了;畢竟,再怎麼堅固的甲冑和悍勇之氣,也不能改變在火藥推動的鋼鐵之力面前,身為人類血肉之軀的事實。
不過,好在這也就是對方某種迴光返照的最後幾番亮點了;
要是這種在裝備、訓練和維持所費上都是頗為高昂兵種,在西軍當中都是隨時隨地可以拿出來消耗掉的大白菜貨色的話,那西軍早就可以靠暴兵優勢而吊打全天下了,而不是在被北朝歷代下來變相限制和拘束在西北各道自己玩自己的。
而開花彈和排式機關銃等技術兵器的投入,則是大大加快和催化了這個進程,也徹底撕破了對陣之敵所憑據的最後一點假象和偽裝,或者說是賴以為支撐的僥倖心理和勝利之望;
然後,第一隻因為無法繼續忍受傷亡,而成建制逃離戰場的西軍部隊開始出現了,而這時候已經沒有任何的督戰隊和壓陣的力量,刻意做出阻擋的行徑和舉動了。
然後,不管是原先堅韌不拔或是悍戰不退的西軍步卒,還是橫衝直撞的鐵騎,或又是嚴整森然的弩隊射士,都開始競相在銃炮合擊的推進陣列下,相繼崩決、潰滅開來;而成為滾雪球一般爭相敗亡的滔滔大勢之中,被身不由自己的裹挾和卷帶起來的一員。
因此,光是初步的陣前收降就已經突破了上萬之數,按照我的估計,作為偌大西軍聯合的精華和主要戰力,應該都投入到這一戰當中;
畢竟,相比之前那些與北朝關係密切而被嚴重拖累和削弱的,來自朔方、北原、雲中、關內諸道明顯有些良莠不齊的兵馬,這些可都是正好以暇的河西、隴右的旗號,表現出來的鬥志和士氣也是不可與日而喻的。
在長安廢城下一戰打垮了他們的脊樑,或者說是憑仗的信念和底氣之後,剩下的就是如何讓上萬名各色騎兵,最大限度的在追亡逐北當中擴大勝利果實了。
而在剛剛取得了關內道這個腹心之地的戰略主導權以後,我也要開始考慮下一步的戰略方向了,
如今的西軍強勢洶洶而來,但是底蘊和後力難以持久,大敗之後就更加空虛孱弱了,然而所在地方民風彪悍難訓;而南朝雖然看起來頗為積弱,嶺內各道遍地烽火,但是作為老大王朝的後勁和底蘊依舊是綿長之久。
究竟是就此分兵兩路南下,而輕取一系列西軍留下的地盤;還是繼續西進以「宜將剩勇追窮寇,莫學沽名做霸王!」,更進一步的斬草除根以絕後患呢。
先難後易,還是先易後難的歷史抉擇和關頭,再次擺在了我的面前。
「報。。」
這時一個飛奔上城樓的聲音打斷我的沉思。
「游騎第四將普速完,已經追上了偽西朝的行駕。。」
「當面擊散扈從馬隊千餘,而擒獲西賊天子李失活,並后妃、內宦、臣公上百人。。」
與此同時,改頭換面而形如一名普通部將的趙熙,也夾雜在一隻打着「肅州團練」旗號的隊伍當中,匆匆進入到被敗退下來的潰兵,攪擾得一片紛鬧的蕭關城中;而將遠出與追兵接戰的塵囂,給暫時拋棄和阻斷在了身後。
而當初在長安廢城之中,所謂親自率軍斷後和為天子爭取時間,其實都不過是他為了保全自己,所拋出來的豪言壯語式的煙霧和遮掩而已。
而留在那些矢志不渝為之斷後將士中的,也只是一個形貌與他相近的族弟而已。畢竟,在如今的局勢下作為家族重要領頭人他的安危,更要勝過戰敗之後已經岌岌可危的西軍聯盟整體利益了;
正所謂是戰敗之後的存亡之道,有時候只要比友軍跑得更快,能夠搶先一步回到自己的領地和軍隊當中,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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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桑藩,東山道,
武藏國/武州(今日本之東京都、埼玉縣全境、神奈川縣橫濱市、川崎市全境。)境內的戰火,以全境二十二郡數十萬口民眾,盡入南朝陣營掌控的結果而再度平息下來了,
可以說,除了些許沿海的港口及其附屬漁村,還有幾座就近的石炭、銅鐵礦場之外,淮鎮對於境內其他剩餘的田土戶口就一無所取了。
或者說也不是完全一無所取,除了對戰後俘虜的全權處置之外,作為南朝的武藏國司和西國武藏守在內的大小名主,需要在今後的數年之內繼續提供至少兩道三萬的力役,以供淮鎮的代理人在當地修路鋪橋、開山伐木、挖礦和建造之用。
當然了,作為正當處於下風和逆勢當中的南朝而言,能夠將一個強大外援就此捆綁在地方上的利弊得失,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因此,作為發揮了關鍵性作用的重要外援,平將門率領的淮上義從,也在接受了一批來自本土的補給之後,又馬不停蹄的攻入到,北朝、東國陣營所屬的重要諸侯——北扈親良和與良王,共管之下的上州/上野國境內。
隨即,又在妙義山西側的利根川,大敗北扈親良邀自東面房總半島上的西國援軍,出自上總國和下總國、安房國的聯軍三萬餘人,就此與傾向南朝的諸侯佐竹氏、高屋氏會師,圍住了與良王的駐燁所在——群馬郡的廄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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