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蘆關的牆頭上,目送着遠去的大隊人馬之後,我也下達了出發的而命令。
雖然有更多不確定的命運和選擇在等着他們,但依舊暫時和我們沒有直接的關係了。分道揚鑣之後就是繼續北上,將我預定的好處和利益,先拿到手再說了。
至於還留在開義城裏的那些人,無論是我方或是羅允孝那邊,都暫時性的選擇了無視,他們顯然遺忘,或者說,站在羅允孝的立場上,並不希望他們這些資深家臣,出現在這隻討伐大軍里。
這就是所謂的擱置分歧,共贏互利吧。
當然了,
光靠我這手上的七八千人,放到遼西五州之地內,哪怕按照最基本的城邑為單位,平均分攤開來,也就是撒胡椒麵一般的,基本起不到什麼作用。
因此,我只能重點的解決一些局部的要點,以點帶面式的來確保和緩解,對整體控制和影響力不足的問題。
比如現在北邊的兩州之地,效法南邊的故事,依託多山的地勢,先建立起一道最基本的防線和勢力邊沿來。
必要的時候也可以放棄掉一些,缺乏山河險要的遮護,而需要花大力氣才能維持的地段和邊角。
但至少相比羅藩為首的聯軍,在初戰遼西之時,所遇到的各種重重反抗,種種困難和麻煩,這回我所要面對的情況則要簡單的多。
因為先期抵達接管當地的那些各家諸侯們,已經先行變相的幫我清理過一遍了。其中好些以薛氏殘黨為名,被擄賣的俘虜還在南邊的額港口裏,等待裝船去淮東呢。
只要堂堂正正的長者實力碾壓過去,將地方離散的各種零星武裝力量,給一鼓作氣的蕩平和收拾乾淨;在這種情況之下,就算是在山地丘陵之間,殘留的那幾家諸侯勢力,也就沒有了多少插手的餘地和撿便宜的膽量了。
畢竟,在這場羅藩本家劇變引發的動亂當中,他們同樣也是某種程度上實力大損的受害者和當事人之一。
此外,就是善後和後續經營的問題了。
這一次陰差陽錯的在淮東的海對面,一下獲得這麼一大片的新地盤,也等於是將我方需要維持和保證的戰線,一下子增擴了倍半以上。
同時也帶來各種資源投入和政權設置上的困難和緊缺,畢竟物資可以抽調和暫挪,,相應管理和經營地方的人手,卻不是那麼容易補充過來的。
需要一個穩步的培養周期和實踐實習的緩衝過程,才有可能初步滿足日常的需要。
這就是,計劃和預期一變再變的結果,所造成各種猝手不及,或者說消化不良的後遺症,需要慢慢的收拾和彌補了。
好在淮東外部,暫時沒有太過強勢的對手,也沒有什麼嚴重的敵患和壓力;可以見招拆招的用足夠時間周期,來慢慢經營、糾正和補全這些問題。
當然,前提是內部沒有較大的災荒,或是外部大規模戰事的需求,不然以淮東數十萬軍民,這些年辛辛苦苦的積累和生聚,照樣也要捉襟見肘或是後繼無力的。
相比位於遼河平原上的東部三州,或是南方沿海平原貫穿其間的南面兩州,乃至八州產出最豐的遼西郡本身,北方的耀州和屏州,真可謂是乏善可稱且相對狹促的下等小州。
既無像樣的礦產冶煉和手工業,適合耕作的土地也是不多,還被綿連起伏的山丘,給分割的支離破碎,只是相互之間沒有什麼像樣險阻和崎嶇,而隨着流經境內的大凌河上游峽間,將大多數城意和人口聚居區,保持着基本的連接和貫通的狀態。
因此,無論是在人口還是賦稅錢糧上,都是處於薛氏主導的遼西八州,某種墊底的狀態。
但是當地好歹也有一個特色產業,就是在山地丘陵間發展起來的林草畜牧業,可以出產牛羊和優良的大材;
而從這裏出發,沿着大凌河溯流而上,繼續向西或向北的重重大山之外,就是所?的山外草原各部,以及管領他們的塞外諸侯;因此還有傳統的茶馬貿易延伸出來的邊市和通商活動,作為某種經濟活動的上補充。
雖然說期間通商的大部分利潤和出兵征掠的收益,通常都歸薛氏本家所有,但是長期不斷來自草原的畜馬,也大大促進和改良了當地的畜牧業。
因而,作為遼西薛氏的軍事支柱之一,所謂擅長跋涉翻越山地,亦能在狹窄處做短距離突擊的薛氏藩騎,就是靠北面兩州的出產為基礎,而世代積累和發展起來。
而目前最大的關鍵,就是抓緊時間組織人力清理修繕道路,並由此建立起一條依託海路而貫穿遼西南北,全新的糧台分佈線和戰地輸送體系來。
自古從傳統輸送的物流效率上來說,人力不如畜口,而在畜口之中,牛驢不如健馬;而健馬的馱負,卻又比不上車馬的效率;
而在通常情況下,陸運不如水運省時省心;而在水運當中,傳統江河水系的漕運,卻又比不上海運的規模和成本。
因此,出於生產效率和物資流通上的考慮,科技手段實質上是在不斷進步和攀升的。
故而,直接拿人數去堆後勤和補給線,是最愚蠢的做法。不但極大浪費了寶貴的勞力和生產資料,也浪費了維持繁重勞役輸送而消耗的大量糧食補給。大部分軍需在到達目的地之前,都被在路上吃掉了
畢竟,在個體口糧消耗量上,人吃的或許比不上牲口多,但是比起世世代代專門馴養出來特定用途耐粗飼的牲畜,卻更加的精細和脆弱;而且在承當繁重勞役的同時,人需求的可不僅僅只是糧食而已。
顯然在相應出力的性價比上,光口人數和畜群卻是毫無優勢的。而車輛和舟船的發明,卻又將這個上限和效率,進一步的拔高和拓展下去。
所謂的代馬輸卒,也就是百年亂戰時期,那些基本都在家門口附近打醬油玩爭霸的中原藩鎮們;或是世代摩擦和衝突之下,已經相愛相殺多年的邊藩諸侯們,才喜歡做的事情。
南朝大梁能夠遊刃有餘的掌控着,號稱遍佈東西萬里的海疆和外藩之地,憑藉的也就是歷代規模龐大的海貿活動,所衍生出來的強大海運力力量和水師艦隊。
像在淮東,則因為相對發達的運河水網和傳統的漕運體系,以及成熟的外海輸送航線,由此行程一個水陸海運的複合體;對於當地的集體農業和工場礦山的生產活動,提供了不少的額外加成和效率優勢。
但到了遼西之地後,卻又不得不退化到,更加原始和落後的狀態中去了。
這時候相應運用成熟的車馬技術,以及如何利用當地相對充沛的畜力資源,就成了眼下需要重視和投入的關鍵事項之一了。
這也是我給新來軍前的那些,行走中軍的見習虞侯和參軍、參事們,佈置的分解課題之一。
當然了,淮東發展到現今的局面,已經漸漸脫離了傳統錢糧兵馬甲械之類的模糊粗放的概念;而延伸出最初級的統計,統籌、組織和管理學,物理和化學衍生出來軍事基礎,天文學和地理學、地質勘探學和氣候學,等一系列的近代軍事理論的前瞻來。
雖然大多還很稚嫩並且時不時還會出點謬誤,但總體上還在外部壓力和需要要,來自內部指導和糾正的催化下,按部就班的向前發展着……
這次在遼西的征拓,可以說是一個很好的實踐過程,也有足夠的實驗素材和土壤。
如何儘可能的最大效率之下,將被征服和佔領的土地,迅速轉化成實打實的產出和可以調用徵集的現成資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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