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做夢了,夢見被我砸死的那幾個流民,然後由被我給重新砸死一邊,用磚頭敲的就算是他媽來也絕對認不出這一團爛肉,就算是喪屍也沒法原地滿血復活的程度。
被我藏匿在冰窖下面的那些女人的面孔,她們或風韻或嬌嬈,或明媚或甜美的絕色容姿上,宛然無助和依戀,是那樣的鮮活,而又缺乏真實感,當我我想擁抱和親吻她們,接着做點什麼,這些溫香軟玉的情景突然攪動了起來,如同深邃的漩渦一般,變成了火光照耀的蕩漾水面。
噴濺的血液和兵刃交錯的廝殺聲;燃燒的畫舫和垮塌的橋樑;冰冷的河水和岸邊奔馳追逐的火把;黑暗中那些惶急無比的年輕面孔,以及他們對我身後意味不明的怒吼;像鉛塊一樣的沉浸在河水深處,近距離接觸那,腫脹起來而變得蒼白詭異的死人臉,急速消失的體溫,死死捂着自己的口鼻,望着水面上密集晃動的火光。。
感觸着還纏在身上的布條,那似乎是一雙溫柔的手臂,用撕下的裙擺替我綁上的,我突然再次產生某種幻聽。
「學長。。」
「你醒了。。」
一些爭先恐後的聲音,湧入耳中
「你看,我們已經逃出來了。。」
「你完成了不可能的事情。。」
「我們一定會名揚天下的。。」
「我們一定會好好活下去,為還活着和死去的人討回這一切,」
「該死。。」
「他們又追上來了。。」
然後是感官上的天翻地覆和河水冰冷的感覺,以及緊抓不放的觸感。
「對不起。。」
一個飄渺的女聲幽幽道
「你真是個大好人。。」
「可惜生不逢時。。」
「遇到你之後的這一切,顯然是個錯誤,我已經不能在讓它繼續下去了。。」
「所以。。」
「只好。。請你永遠消失了。。」
頭上的劇痛和絲帛撕裂的聲音,在一片深沉的黑暗中,戛然而止。
我捂着激烈抖盪的心臟,猛然坐了起來,一種莫名的悲哀和決然,讓我睡意全無,我慢慢收起來抓向黑暗的僵硬手臂,抹掉眼角的濕潤感。
顯然,我又夢見身體前任的遭遇了,似乎被某個所救出來的對象,突然發了好人卡然後十動然拒式的,果斷送了便當,拋棄在河水中隨波逐流。
最後似乎是重大挫折的傷痛和打擊,加上萬念俱灰的心碎,而讓他主動放棄生存的意志,這才有了我的附體和新生,雖然還有更多東西暫時想不起來。
放心,沒有人能夠辜負我而不用付出代價,不管她是誰,我對着上一個不知名的意志,暗自發下如是誓言。
就像是某種心理安慰或者說是解脫一般,我身體上最後一點不協調感,也隨着逐漸靈敏起來的感官,而逐漸消失了,另一些記憶,像是時光回溯一樣,慢慢的浮現出來,包括從小生活和成長的片段,充滿熱帶風情故鄉。
各種念頭和回憶在我腦海中亂糟糟的交織着,讓人睡意全消,舞者還在激烈跳動的心臟,我慢慢爬起來,走到棚外,迎着冰涼的夜風,開始放水。
呼嚕嚕的鼾聲起伏中,幾點暗淡的火光,照出這個營地的輪廓。
大片的黑暗中,席地躺滿了橫七豎八的人體,他們亂糟糟的堆擠在一起,在冰冷潮濕的泥地上,相互靠體溫取暖。
根據白天的觀察和目測,這裏的防備並不算如何嚴謹,就算是我這種介於嘴炮和考證流之間的偽軍迷,也可以看出來,這個營地扎的不怎麼合格。
歪歪扭扭的木柵充滿了間隙,並不是那麼結實,甚至沒有專門望高的哨樓,前後營門口各自只有兩個人的看守,而且在這晚上,作為巡哨的他們,已經很久沒有移動過了。
這樣我就不是就有了逃出這裏的契機了?我心中矛盾着看着黑洞洞的夜空,似乎自由什麼的就垂手可得了。
就此逃離戰場和是非,尋找機會秘密回到洛陽,取回我應得的報償,然後買舟出海南下,這個紛亂之世,我玩不起還躲不起麼,起碼可以眼不見為淨。
在我剛剛恢復的另一段記憶里的故鄉,位於安南都護府附近的,某個溫暖濕潤叢林密佈的大島上,擁有大片林田和奴僕成群,除了每年會偶然與上兩三次颱風外,可以說四季如春,安定舒適的莊園生活。
作為眾多島藩之一。就算有所紛爭,衝突的規模也不會太大,比起中土大陸這些曠日持久,動輒數萬十數萬計的戰火,實在是小巫見大巫。
有這些物資基礎,再加上我身為穿越者的知識,很容易就能創造出更加好的享受條件,起碼已經有穿越者前人,為我做好了鋪墊。無論是作為領地上閒得無聊,到處欺男霸女的紈絝,或是沉溺於興趣愛好之中的實驗黨。
從此遠離戰火和這些煩擾的時局,悠然度日,走上通過廣開後宮天下布種擴散後代的方式,來慢慢改變世界的某條路線,也是不錯的選擇。
我慢慢的邁開腳步,低俯下身體,將注意力和力氣,集中到腳尖,跨過一堆堆鼾聲如雷,或是夢囈的軀體。
但我並不是潛行專家,在這期間沒少碰到或是刮落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好在此起彼伏的呼嚕聲,多少為我提供了掩護。可以看到營門口的火光,沒有任何的變化和動作。
突然我身體頓了一下,想起來忘了某些東西,起碼還要拿上一些必需品,比如一個耐磨的行囊和口糧,還有手杖和折刀,天人交戰之後,還是決定還身回去。
某些細碎的聲音,讓我再次停了下來,慢慢伏低身體,難道晚上睡不着的,不僅僅是我?。
屏住呼吸,尋找聲音的來源,突然我看到了不遠處的火光邊緣,一大團影子正在蠕動,我搓了搓眼睛,並不是晃動火光造成的錯覺,而是真的有幾個人形在動,他們同樣佝僂這身體,小心的爬過地上的睡覺的人體。
我忽然發現,按照行進的方向,他們的目標很明確,居然是貯放馬料以及我睡覺的棚子,我再次停了下來,在一口貯水的大瓮後藏住身形,然後探頭繼續觀察。
慢慢靠近後,借着營中的火籠,我可以看到他們拿的是當作柴禾的粗木棒或是明顯隨手撿來的石頭,顯然是來自新募的流民中,為首一人拿着一把短刀,輕輕挑開幕布,然後涌涌而入,狠命又戳又打下去,口中還念念自語些,模糊不清的東西。
不由讓我冷汗交背,似乎是這些鎮子裏的暴徒,竟然鍥而不捨的追到這裏,混進來要我的命了。
我轉過了數個念頭後,感覺對方的動靜停了下來,顯然已經發現不對,終於還是下定決心,站起身扯開嗓子大喊
「有人要逃。。」
可惜,回應我的是空蕩蕩的回聲和幾聲叫罵,以及心驚膽戰的匆忙鑽出來,一片猛然四處張望,恨不得扒皮吞骨的吃人目光。
我硬着頭皮再次大喊道,
「有賊偷營。。」
這回總算像打破的漣漪一樣,營地中心的一些帳篷開始發出此起彼伏的動靜,各種被擾亂清夢的罵娘和神智不清的嚎叫聲。
那些襲擊者也終於發現了聲音發出的方向,但他們似乎有不同程度的弱視,哪怕隔着十幾步距離,依舊茫然盼顧着,愣是沒能發現我的存在,最後只好咬牙切齒的向外跑去。
於是我心中大定,這個該感謝他媽的夜盲症麼,再次張口大叫。
「有刺客。」
「走水了。。」
這次效果似乎好的不得了,頓時營地中心的帳篷里,如同澆上一潑滾水,猛然跑出許多光着膀子和毛腿的人來,不過他們手中都操持着兵刃,睡眼惺忪的茫然四顧,怒吼着。
「賊子在哪裏.」
「那個狗賊亂叫。。」
然後終於有人看到了,那些用力踩踏和踢拌着,越過匍匐的睡覺人堆,而激起一片片慘叫聲,沒命狂奔的身影,於是目標就很明確了。
「夫子也徹夜難寐啊。。」
那名老兵從黑暗中,披掛齊全的慢慢走了出來,站在我身邊。
看着我褲腿上的水漬,意味深長的笑了笑,慢慢的轉身離去,讓我不由自主的鬆了口氣。
重新回到被抄的七零八落的棚子,我一屁股坐在被劃破的草垛上,這對我一個現代人的靈魂來說,還真是要命的刺激了。
慢慢平緩心情,聽着夜幕中傳來某種響動和風聲,風中送來了追逐和叫喊的嘈雜聲,大約在我靠了半個時辰之後,差不多要打瞌睡的時候。
營門被突然打開,鼾聲大作的人堆,也被踢打着叫醒起來,逐漸點燃的火光照亮惺忪人群的蒼白面容,將他們茫然的神情,染上了一層血色,來自洞開的大門外,一些傷痕累累的人,被從馬後面捆拖着,跌跌撞撞的進來。
「把他們掛起來。。」
「讓大伙兒看個真切。。」
「這些就是聚眾潛逃的下場。。」
隨着頭領將岸充滿惱怒的發號施令聲,這些未遂的逃亡者,被扒光了下裳,然後由將岸的親隨拿起了幾根鐵皮包頭的棍子,
「噗。噗。。」
沉悶的棍刑之中,臨時豎起的木杆上很快就變得鮮血淋漓,哀求和告饒聲卻在逐漸消失。看着領頭幾個受罰的人,我心情可並不像像我的表情一樣平靜,這顯然先前追逐我的那幾個人麼,他們怎麼也被招募進來了。
看到他們的慘狀,我像是被澆了一團冰水,整個後背徹底被冷汗浸透了,又有些悲喜交加起來。
悲的看到他們的下場,忽然意識到我的逃跑大計,恐怕是困阻重重沒有那麼容易了。喜的是,這些人也居然混到軍中來,卻因為失手當夜逃跑而被處刑,算是去了我一個潛在隱患。
這到底算是幸運還是不幸呢,於是我再次無眠糾結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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