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界求道傳 第九章旅途

        對李昊來說心情起伏跌宕的成年禮算是結束了。

    包括李昊在內的三名少年，在過了身為少年的最後一個晚上之後，被可麗兒和天娜各自帶隊前晚森城：李昊、安雅、琳娜是被天娜領着，乘船走海路前往；而柯爾，鋼鐸，愛菲爾，則是跟着可麗兒走陸路。

    相較於海路，陸路無疑顯得有些漫長和艱苦，這對身為領主之子的柯爾來說無疑有些難過。

    「為什麼，我們不能也坐船呢？」柯爾悄聲發表了自己的不滿。

    「因為我們是戰鬥人員啊。

    戰鬥人員必須忍受痛苦的！」負責帶隊的可麗兒回答的很是理所當然，她一邊說着一邊猛然靠近了柯爾：「我的小柯爾呦，你難道不喜歡和表姐一起走麼？唉……表姐還真是傷心啊。

    」說着，她臉上很自然的流露出一股幽怨的神態來。

    「沒……沒有啦！」柯爾被可麗兒這麼一弄，連雞皮疙瘩都起來。

    在成年禮之前的幾天裏，可麗兒可是都住在他家裏的，幾天相處下來，他可是真切知道這個表姐的可怕——別看她一臉撫媚，風情萬種的樣子，實際上她是很傳統的女子，你若是在某些方面得罪了她，她明面上也不會拿你如何，可在暗地裏絕對會用一連串的魔法惡作劇整得你精神崩潰。

    對於這一點，柯爾不但聽說過，也親身體會過。

    「那真是令人不寒而慄啊。

    」只要一想起某一天的悽慘遭遇，柯爾就忍不住的顫抖。

    也正是因為這一點，他對可麗兒有了不小的恐懼。

    森城是位於小鎮南邊的一座大城，它是最靠近南方輕耳雨林的大型城市。

    可以說森城原本就是輕耳雨林的一部份，只是因為五百年前人類移民的足跡來到這裏，在這裏駐紮開拓，漸漸將原本的森林清除，變為了城市、平原和田野，森城的名字便是由此而來。

    森城的建立使得人類的生存空間進一步向南擴張，進而造成輕耳雨林的邊界往南退卻了一百里。

    「這是人類改變自然的奇蹟……」人們對於擴張人類生存空間的活動總是抱有欣喜和敬佩的。

    而這種損壞森林的行為，則被在森林裏生存的種族，那些魔獸和精靈們視為一種侵犯。

    在森城建立後的一百年裏，魔獸攻城事件層出不窮，森城也曾數次被攻破，最後還是由人類的強者和精靈中的強者簽訂了《森城公約》，將森城作為人類與精靈交流口岸，並承諾不再繼續向森林方向擴張之後，取得了精靈的協助才在森城地區真正站穩腳跟，森城也由此逐漸發展了起來。

    「……如今的森城可算是由人類和精靈共同生存和管理的城市。

    你到那裏就可以發現，它和我們人類自己建造的城市有很大的不同。

    」在船上一間毫不遜於的船長室的屋子裏，老師天娜對包括李昊在內的三位學生如是說道。

    在船開了之後，之後教學這樣就開始了。

    按天娜的說法，這是給他們這些從小地方出來的學生講解一些基本知識，並對教會他們最基本的冥想和對魔法的認知。

    「那從我們這裏到森城坐船的話要幾天？」李昊詢問。

    「我們的船比較小，無法深入大洋，只能走沿海，所以沒有辦法走最短的路。

    以我們的船速和路線而言，我們得花五天的時間才能到森城呢。

    」天娜想了想答道。

    「那走陸路呢？」李昊又問。

    「大概是七天還是八天吧。

    」天娜很自然的回答道。

    「那為什麼？柯爾他們要在路上花那麼久？我記得可麗兒表姐說過要帶他們走半個月呢。

    」在旁邊聽着的琳娜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啊……」天娜輕輕的捂了捂自己的嘴巴，似乎有些吃驚琳娜會如此快的問道這一點，她沉默着思考了一下，這才輕聲說道：「那是因為，可麗兒想要進一步的鍛煉他們。

    戰鬥職業和我們輔助法師不同，我們只能通過冥想和學習魔法來提升自己實力，戰鬥經驗什麼的可以在後期培養。

    而柯爾這樣被認定為戰鬥職業的人，卻是從一開始就必須體驗實戰，通過戰鬥來學習技能，通過戰鬥來掌握技能。

    可麗兒之所以要在路上花那麼久想必也是為了鍛煉他們的實戰能力吧。

    」「啊……那他們不是很苦很累了？」琳娜嘆息着，但李昊卻隱約從她語氣中聽到一絲絲幸災樂禍的意思：「喔，可憐的柯爾，他應該會因此而成長起來吧。

    」「呵……」雖然發現了一絲古怪，但李昊並沒有說什麼，他輕笑了一聲，卻是詢問天娜另外一個問題：「天娜老師，為什麼我們水系和光系法師會被認為是輔助職業麼？地、水、風、火、光……這五系應該是平等的，大家都是法師，為什麼我們就認為只能做輔助？」「這是因為水系魔法技能很多都是偏向輔助一類，我們擅長回復，擅長控場，擅長防禦，但對於攻擊，我們卻比其他幾個系要差了許多。

    我們不是沒有攻擊手段，但我們的攻擊手段往往需要數倍於其他法系的魔法力進行支撐才行。

    這就意味着從某種角度上說我們的中級魔法師只能達到初級魔法師的戰鬥水準。

    」「不必擔心這個問題啦。

    事實上為了彌補水系魔法攻擊力太弱的問題，我們一般會兼習其他系統的魔法。

    比如我就學習了風系魔法……以風系的多變，在配合上我們水系的多種輔助效果，其實真要打起來，我的戰鬥能力也不弱哦。

    」天娜如是說道。

    她看到了李昊的失落，心下也有些難過，畢竟在很多時候，魔法師也是要爭鬥，戰鬥能力的強弱直接關係到魔法師在別人眼中的水平。

    雖然天娜自己也認為這樣的評價絕對是一種錯誤，可世人的目光大體是如此，自己卻沒有辦法改變的。

    「必須鼓起這些孩子的勇氣，要不然他們會自己為自己低別人一級的。

    」天娜正是考慮到這一點，這才說出了如此的一番話來。

    「是這樣麼？」這一下不單是李昊，就連兩位少女安雅和琳娜也有些好奇了：「同時修習水系和風系？那是怎樣戰鬥的。

    」「簡單的來說就是這樣了。

    」天娜說着，左手一揮，袖子在空中轉了一個扇面，便見一面藍色的盾牌憑空升起，擋在了她的面前，而她右手則在盾牌生成的一瞬間彈指點出，就聽着「波」的一聲，一道細不可見的青色風刃直射而出，直衝打開的窗口而去，在十來米的海面上點起了一道兩米來高的水柱。

    「這樣的穿透力幾乎趕得上早期的手銃了吧。

    」李昊看着這一切，心中暗自念叨。

    說實話，他並沒有見過早期火銃的穿透力究竟如何，只是從天娜眼下表現來看，這風刃的穿透力離他所知的現代化手槍還差一些，又比所謂的弓箭要強一點，故而只能用早期的手槍來類比了。

    「哇……好強！」兩個少女也算是見多識廣了，可她畢竟不是什麼高級貴族的出生，對魔法的了解也不是很多，此刻看到天娜的這樣表現，頓時也顯出了幾分驚羨來。

    「我們以後也會這麼強麼？」少年和少女們此刻心中所想的同樣是這麼一個問題，然而在微微愣神之後，他們的眼神不約而同的變得堅定起來：「我們一定能行的。

    」「好啦，現在我就把魔法冥想的方法交給你們吧。

    這裏是大海，水元素是很濃郁的，很方便你們感受水元素的存在，從而與它建立聯繫。

    」天娜微笑着說道，所謂趁熱打鐵便是她眼下做的事情。

    作為一個有着數年教學經驗的老師，她很清楚在什麼時候，做什麼事情才能讓教學效果達到最好。

    「啊……那就快點吧。

    」少年、少女們對此都充滿了期待。

    「好！」天娜點了點頭，隨即說出了一套靜心修行的法門。

    少年、少女們對此都很用心的記牢。

    這一套冥想的法門說起來並不複雜，總共分為四步：靜心、淨心、感受元素、引元素入體而已，算是很基本的套路。

    這是能夠適應所有魔法體系的冥想，沒有什麼特殊的套路，卻顯得中正平和，適應性也是最強的。

    整套法門用言語描述起來，也不過一千多字，少年和少女都是聰慧之輩，仿佛的聽了即便之後，便將法門牢牢的銘記下來。

    李昊和安雅當下就按照這個法門開始了冥想，而擁有光系魔法體質的琳娜則被天娜帶到了甲板上。

    按照天娜的說法：「……琳娜是光屬性，是以她的冥想必須在充滿光元素的地方，也就是光天化日之下。

    現在天氣不錯，讓她曬曬太陽也是好的。

    」天娜和琳娜走了，屋子裏就剩下李昊和安雅。

    而李昊在聽着兩人關門而去的聲音之後卻是莫名的睜開了眼睛嘆了一口氣。

    雖然閉眼冥想只有幾分鐘，但他心裏卻感覺有着說不出的彆扭，即使他一直告訴自己要靜心，可他的心非但沒有安靜下來，卻反而變得有幾分煩躁了。

    「這裏面一定有什麼問題。

    」李昊如此想着，於是他睜開了眼睛。

    暫時放下了冥想，而開始對整個法門進行分析。

    當然，以李昊現在的學識和水平根本沒有辦法將法門揉碎了一句一句的去究其道理，是以他能夠做的也就是將法門從分部效果上進行考慮。

    天娜所說的法門雖然長達一千多字，但整個辦法卻是分成四個部分的，簡單來說卻是分成了兩個效果：心靜無思是一個效果，元素感悟引導卻又是另一個效果。

    「元素的感悟引導，我是沒有任何辦法，只能按照法門來。

    但是，心靜無思……我似乎可以用我更熟悉的手段進行。

    」李昊想着分析者，心中突然一動想到了這麼一個點子。

    想到便開始行動。

    李昊再此閉上了眼睛，開始冥想，只是這一次他卻不是按照天娜教得那套冥想法門來，而是調節了呼吸的節奏，緩緩的按照自己最熟悉的太極養生功的凝神靜氣的法門來進行。

    雖然就常理來說他這樣做絕對是亂來，若是給天娜看到了，以天娜的個性或許不會一個大耳光甩到他的臉上，卻也會焦急萬分的終止他的冥想，然後沉着臉不給他好顏色看。

    「這或許就是無知者無畏吧。

    」李昊自己也明白這一點，但內心深處的感覺卻告訴他「……就這樣做好了，這樣做不會對你有壞處的。

    」——李昊最終還是打算按照自己直覺來。

    他閉上了眼睛，關閉了視覺，將原本混為一體的呼吸漸漸變得層次分明。

    呼是呼，息是息。

    以呼為動，舌尖放平，濁氣又口呼出；以息為靜，舌尖直抵上鄂，將一口涼氣納入胸腹之中。

    這是大異於正常人的呼吸結構，一呼一吸，一動一靜，一出一入，整個程序慢慢變得悠長。

    而這樣的悠長，也令李昊的思緒慢慢的放緩。

    這是他所熟悉的修煉，從上一輩子到這一世，他按照這樣的法門已經修煉幾十年。

    雖然依舊做不到完全將其融入到自己日常的一舉一動之中，但卻能夠很容易的心平氣和下來。

    而對於冥想來說，能做到心平氣和這一步，無疑代表了靜心之舉已完成了。

    靜心是為了讓心情平靜，不為外物所擾，不為心火所侵。

    而淨心呢？那應該是忘吧。

    忘記了自己在呼吸，忘記了自己能夠看見，忘記了自己能夠聽見，忘記了自己能夠感受到，將一切都視為虛無，將心思變得純淨起來。

    這是為了後面感受元素做準備。

    李昊記得他前一世曾聽過這樣一句話：「上帝把你的門關上了，那他定會為你開上一扇窗。

    窗外的世界也一樣美好，甚至能看到你以前所忽視的東西。

    」「以前所忽視的？用天娜老師的話說，元素就在我們的周圍，天下的萬物皆有元素組成，我們經常接觸它，卻又忘記了它存在。

    魔法師靜心冥想，就是為了找出這些存在，然後用自己的精神溝通它，與之交流，進而令它們熟悉自己的存在，並為最後一步引元素入體做準備。

    」李昊思索着，心中頓時一亮：「整個冥想法門，無疑是層層遞進的關係。

    靜心是為了淨心做準備；淨心則是為了發現元素，溝通元素做基礎；而溝通元素，則是為了引元素入體做引子。

    只有靜心才能淨心，只有淨心才能感悟，只有感悟才能入體。

    原來是這樣啊……」一時間李昊恍然大悟，他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切斷五感，凝聚精神！這就是淨心階段應該做的事情。

    」李昊這樣想道。

    當然，作為一個正常的人，完全切斷五感是不可能，因此所謂的「切斷五感」，其實是讓自己「忽略」，「忘記」五感傳遞給自己的信號。

    閉上眼睛是關閉五感的第一步，忽略耳畔的聲音則是對聽覺的忽視，不再感受到周圍觸感，則是對觸覺的忽視……雖然沒忽視一種感覺，李昊總覺得另一種感覺變得異常敏銳，也導致另一種感覺便更難忽視，但就算是這樣，他還是依舊堅定的持續下去。

    他一點一點的遺忘，一點一點忽視，漸漸的卻是看到另一幅很有些模糊的場景——那是以一片的漆黑作為背景的畫卷，在這片無盡的漆黑之中，有無數藍色的小光點在其間忽隱忽現，好像夏夜裏飛舞的螢火蟲一般。

    當然，它們沒有螢火蟲那麼鮮明，也沒有螢火蟲那麼大，它們身形很是模糊，或許比陽光下的灰塵還要少上許多。

    「這就是水元素麼？嗯，這就是水元素。

    」看到它們李昊微微的一愣神，隨即迅速的確認了它們的身份。

    不管是否清晰，只要能看到水元素，便代表淨心階段已然告一段落，可以進行下一步與元素交流溝通了。

    如何進行元素的溝通？冥想法門裏卻是提供了兩個辦法：一個是精神捕獲法，將自己的精神凝聚起來，捕捉靠近自己的水元素，將其納入自己的體內，通過自己的身體感覺去感受水元素特質，同時令其熟悉自己的身體，令其最終入住直接的身體——這是一種很直接很「殘暴」的手段，但這樣的手段有一個好處，就是可以將感悟元素和引元素入體同時進行，並且能鍛煉自己對於精神力的運用。

    當然，這樣做的壞處就是一開始，你的行動是很忙，以一個新手的精神力，一天能捕捉多少的元素？十幾，二十？想要達到最終元素貫身的目的，用這個辦法無疑需要一定的時間；因此，某些天才便發明了另外一種辦法，並經過了無數人的調整，成了冥想法門裏的另一個柔和的手段——精神感悟法，將精神發散成數份，猶如樹的枝椏一般，努力感受元素的特質，元素的本性，讀懂它們，並將自己的想法附着於精神之上傳遞給他們，從而獲得它們的認同，令它們自動附着於你的精神上，並通過精神進入你的身體。

    由於這些元素不是被你強制納入的，因此它們「性格」較「捕獲」的元素會稍顯溫順些，它們會自動改造你的身體並壯大你的精神。

    這無疑是一個非常好辦法，但這樣的辦法卻是門檻太高。

    如果不是博學之士，對元素有着最基本的了解，卻是很難運用這樣的辦法來獲得元素，是以這個辦法最終也成為某些天才和高級法師的專屬之道。

    畢竟，魔法修煉達到高級法師一階的時候，想要再進一步，卻是要進一步了解元素，獲得某種元素的本能規則才行。

    「所以啦，作為新手，我建議你們還是用精神捕獲法來獲得第一批元素吧。

    簡單的說，精神捕獲法是搬運工，做的是苦力活，雖然辛苦，但每天都會有成長；而精神感悟法，那是聰明人玩得技巧，儘管速度較快，但卻又很高門檻，貿然進入，卻是容易花了時間，最終一無所獲。

    」在說道冥想法門的時候，對於這兩種感悟，引導元素的辦法，天娜老師是這樣向李昊他們建議的。

    原本李昊只是將這些話記憶下來，並沒有立刻決定自己要用哪種辦法來聯繫捕獲元素，因為在他想來從淨心到淨心再到感悟元素，自己絕對需要花很長的時間才能做到。

    他絕對沒有想過，自己第一次冥想就能隱約的感悟到元素，進而到了必須選擇兩者中一種的地步。

    「我不是天才……」這是李昊一隻以來給自己下得定義。

    只是不是天才歸不是天才，李昊確實到了該抉擇的地步：「那麼究竟該用哪一個辦法呢？」「要不，就用最簡單最直接的辦法吧。

    那是天娜老師也建議的辦法……」李昊如此想道，但這種想當然的想法卻遭到他心底深處直覺的反對：「怎麼能用那樣的辦法，試試看直接感悟吧。

    不過是水而已，你能夠做到的。

    不要被魔法這個看似高深的話題所遮蓋了雙眼，事實上這個世界裏的很多東西在你以前的那個世界的發展中不是也能找到原型麼？多想想吧。

    其實很多東西是相同的。

    」

    「是這樣麼？」李昊微微的一愣神，「或許是吧。

    反正試試吧，最多也就浪費這一次的冥想而已……我既然第一次就能做到這一點，那就說明我以後肯定也會做到。

    如果這次沒有辦法感悟的話，那從下次開始就按照最基本的來吧。

    」——似乎是被這個來之心底的另一個聲音說服了，李昊的眼神一下子變得堅定起來。

    他將自己凝聚起來的精神擴散，化成了三根粗大索，就這樣向前方的虛空探出。

    因為是第一次實驗，他也不敢探得太遠，只是在向前一米的樣子就停滯住了，然後，他心中便開始回想有關水的種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