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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子風揚留下一個話口,沒將話說完。
兩人從慈寧宮一路走來,看似沒有多遠,實則已經過近二里路。
戚子風揚的輕功爐火純青,走這點路毫不費力,即便再多兩倍也不在話下。
可千式離不同,他那帶殘疾的右腿本就使不上勁,走路時很是吃力,日常在宮中走動尚可,如今日這般走長遠路,又是跟着一個腳步極快之人,難免消耗體力,現在已有些喘,頭上冒氣豆大的汗珠來。
戚子風揚察覺這一異樣,連忙伸手扶住他,道:「前邊有石桌,咱們過去坐吧。」
千式離遠遠望去,再往前走就進了武場的地盤,裏頭是侍衛們,皇子們,陪練們練武的地方,每個人都聚精會神很是用功。
若是大皇子二皇子同時出現,免不了又是一番麻煩的禮數,武功這個東西將就的是一氣呵成,倘若中間斷開了,再連上便沒有那麼容易。
為了不打擾到那群人,千式離搖搖頭,「不進qù 了,咱們去那邊草地上一坐吧。」
草地?
堂堂大皇子,竟隨意坐在一個路邊的草叢中?這成何體統。
平日裏這宮牆內到處是巡邏的侍衛,任何異樣的行為都逃不過他們的耳目。
只是這練武場內外皆是武功高強之人,倒也無需浪fèi 侍衛這人力,才給了千式離放肆之機。
他沒有一點皇子的架子,隨意朝草叢中一坐,將右腿褲腿捲起,讓那隻受盡苦難的腿在陽光下盡情呼吸。
這草地茂盛,日日有人打理,倒也乾淨。
只是戚子風揚從未做過這樣的事,坐下時還有幾分尷尬。
向lái 只要他坐下,身後必定會有人端茶送水扇風捶背,習慣前呼後擁,這心理落差與不願他人看到自己狼狽狀態的心理,讓戚子風揚時刻警惕着,全然不敢放鬆。
千式離卻無比自在,享shòu 着無拘束的時刻,見戚子風揚始zhōng 繃着一根弦,千式離哈哈大笑起來,拍拍戚子風揚的後背,道:「放心,這武場外頭很少有人路過,畢竟都將自己生命看得很重,刀劍無眼,大家都會繞着路走。」
為了不讓自己在氣度上稍遜一籌,戚子風揚坦然一笑,「偶爾能看看這別樣的風景,也是一件幸事。」
「是啊,近日太過忙碌,今日也是得了你福,能暫且歇一歇。」說到這,千式離才想起方才戚子風揚似乎還有話未說完,他接着問道,「你方才說你不能陪伴皇祖母了?是什麼意思?」
戚子風揚眯起眼睛,細細斟酌自己的遣詞用句,半晌後才道:「我明日……可能需出宮一趟。」
儘管把情緒全都埋進身體裏去,表面雲淡風輕似在講述一件與自己無關之事。
可千式離嗅覺敏銳,能成為太子候選人的他,自然不同於凡人,他一陣飽含深意的笑,「二弟這是有心上人吧,在宮外?」
戚子風揚大驚,差點將「你怎會知道」這幾字脫口而出,幸虧情緒收住的及時,那驚惶僅持續半秒,隨即變作笑意,「大哥真是說笑了,我確實要出宮見一朋友,不過並非心上人,是一生死之交,如今他落難,我實在不能坐視不理。」
都是重情義之人,千式離很能理解他。
只是那感同身受的無奈之感,再次湧上心頭。
「真心難求,身為皇家人,感情這東西更是成了奢望,」千式離看向遠方,目光深邃,帶着幾分悲涼,「皇祖母不止一次向父皇提起要為我選妃,雖說最近因皇祖母的病情,將這事暫shí 壓了下去,可終究是逃不過的,弟弟,有時我真是羨慕你,起碼可以自在選zé 自己想要的感情,而我呢,即將與一個素未謀面之人成為夫妻,這感覺啊……就像是被出賣,被放逐,沒有自我……」
未曾料到,他竟有這樣的想法。
這番話也勾起戚子風揚心中那複雜的情感,他長嘆一口氣,道:「能出去又如何,不過是為自己徒增心傷罷了,一個普通的民間女子,想要嫁入這宮牆幾乎不可能,要成為皇妃或太子妃,更是天方夜譚,索性如哥哥這樣,不看不接觸,更得一個解脫。」
這兩個千萬人羨慕之人,竟在此刻有了同樣的感慨。
感情,是人生最難捱之事。
一陣無聲的沉默,頭頂有鳥兒飛過,吱呀叫聲聲聲刺耳。
宮內宮外有喜有悲,有樂有傷。
南浦國這一片土地上,日日發生着大事小事,一路璀璨的燭光,一些點燃,一些熄滅。
安粼光在門前焦慮的踱來踱去,不停探頭朝外張望,仍jiù 見不到百里的影子。
寄於他人屋檐下,做何事都束手束腳,可他今日也顧不上那麼多禮數,擋在門前不躲讓。
百里天未亮便出門了,他去找林家的信使打探青墨的消息,這信使常年行走於各城之間,眼目眾多,打探消息之事他們最是拿手。
等待的光陰最是煎熬。
時間越往前走,安粼光心中便越是焦灼,以至於當看到遠處終於有人如個小點般朝這邊移dòng 時,他激動的險些從台階上跌落下去。
百里很快便站到眼前,只是那面部表情並不舒展,眉眼皺成一團,開口便讓安粼光眼前一暈,「老爺……信使那邊得到的消息是……林老爺……找不到了。」
「找不到了?這是何意?」安粼光扶住門框,手臂不住的顫抖。
「意思就是……林老爺並不在府內,找不到他,信使們僅是這麼來報的。」
百里音量越來越小,他的心,比安粼光更要痛苦萬分。
那信使只認識林老爺一人,向lái 傳話都是與他接觸,前一次任務中與百里安粼光相視,今日才肯為其跑腿。
林老爺早在幾日前便動身前往塞外了,今日自然是聯絡不上。
那信使如此回報給百里,百里卻想到了另一條路上去。
他與安粼光面對面站在那門前,無人說話,空氣中似乎都是冰冷的寒意,凍得人連心口也變得僵硬。
安粼光周身如針刺般疼痛,他猛地回頭,語氣嚴厲道:「青泓呢?又去了哪裏?」
百里搖搖頭,已是麻木不堪。
不能再等了!
聯繫不上林老爺,無法確定青墨的安危,百里與安粼光就如黑暗中亂撞的動物,焦頭爛額之際,沒有一絲頭緒。
良久,安粼光狠狠一拍大腿,下定決心,道:「走,回漠城!」
百里大驚,望向安粼光的眼神中多了幾分敬佩之情。
漠城如今有多危險,百里或許還不知,他直到今日,對安府發生的所有事仍jiù 是雲裏霧裏。
可安粼光很清楚,這一次的冒險,恐怕會有去無回。
那又如何?為了能救出青墨,安粼光死也甘願!
他倆快速打包行李,即刻出發。
此時的林家,依舊是一片寧靜。
慕希在畫畫,青墨坐在一旁靜靜看書,二人不說話,但那默契,超越一切言語。
突然間,慕希一聲不大的叫聲打破這沉靜。
她向lái 是端莊的,在林老爺的嚴苛要求下,從不會大聲說話,即便方才很想釋放情緒,也只是一聲輕微的叫喊聲。
像是刻意壓抑着,聽來不太舒服。
青墨立即起身,走到慕希身邊來,問道:「怎麼了?沒畫好嗎?」
果真,慕希一副垂頭喪氣的神情,「唉,好好一幅肖像畫,這眼神卻被我給毀了,看上去怎麼有些……不像好人呢。」
青墨順着她的目光看去,這才發覺原來她忙活一大清早,是在畫一副肖像畫,那是一個男子,衣袂飄揚,身形頎長,髮絲處被慕希處理的很是濃重,映的那眉眼堅毅硬朗。
只是一眼,青墨差點站不住腳根,心口一緊,無數情緒湧上心頭來。
這慕希筆下之人……為何……與戚子風揚如此相像。
難道他倆也曾見過面?
青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重重眨了眨後,看嚮慕希。
慕希並未察覺青墨的異樣,仍jiù 在感嘆今日這畫全毀在了最後的眼神上,實在可惜。
「唉,還是得重來。」慕希說話間便抬手要將那成畫當做垃圾扔掉。
青墨連忙制止,「別……」
她的慌亂看上去很是不正常,慕希被嚇了一跳,瞪大眼睛問:「姐姐怎麼了?」
青墨胡亂整理着頭髮,以掩蓋自己的慌張,露出個微xiào 道:「我覺得這畫非常不錯,妹妹就留下吧。」
「不錯嗎?」慕希再次認真看了看,搖搖頭,對自己很是失望。
青墨的眼神一直在慕希臉上不曾離開,終究還是問出那句話來,「你畫的這人……是你喜歡的人嗎?」
沒料到,聽到這話,慕希竟然臉頰一紅,羞澀的轉過身去,那聲音聽來如一個初懂人事的少女,「姐姐真會說笑,我從未接觸過任何男子,怎可能喜歡誰呢,這不過……是我瞎畫的罷了。」
那份嬌羞的神色讓青墨聽來都覺心中一動,情竇初開是好事,可這……
青墨將目光放回那畫上,越看眉頭越是緊皺,這畫當真太像戚子風揚了,將她心中那埋藏許久的蠢蠢欲動的感情,呼喚出來,暴露於風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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