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紹齊要帶沁妹妹離開皇宮!」青墨重複着大喊出這句話,把戚子風揚完全推開,自己也趁機趕快站了起來。
她的頭髮已經凌亂不堪,衣服也被扯開,幸好這是在自己的寢殿內,可以立馬整理好一切。
「天紹齊何時起的這種心思?」戚子風揚的表情一秒變得冷靜,眼裏的火光立馬竄起,有一種突如其來的殺氣。
已然猜到他會是這樣的態度,青墨並不覺驚訝,只是嘴角冷笑,上前微微抬手牽起戚子風揚垂下的手。
與表情中的冷冽極其不符的是她語氣中的溫柔,拉着戚子風揚的手,一字一句:「怎麼,你又動了什麼心思,是想成全他倆,還是想借着這次機會趕盡殺絕?」
最後一個字落音後,青墨眼中有一道利光閃過,刺向戚子風揚的心臟。
抓住他手掌的指頭突然鬆開,向下一甩,腳下向後退了一步,腳踝分明還是疼痛的,這一步卻邁得無比堅定。
戚子風揚猛地抬眼,咬着牙準確無比的直接伸手拉住青墨,將其往自己胸口拉來,強烈的撞擊讓青墨眼前一暈。
恍惚間只聽得一個略帶悲哀的言語,「原來在你心目中,我竟是這樣的人。」
這個曾讓青墨覺得願意拋掉一切去依靠的胸膛,此刻在重重矛盾的撞擊下有些變了味。
青墨並未立即掙脫開,額頭觸在戚子風揚胸前的布扣上,咯得很疼,但絲毫沒有影響她語氣中的冷漠,「不是嗎?如霜,小茹,許良娣,都在你的計劃下,他們死了,走了,正合你意,我卻絲毫不知,你希望我如何看你呢?」
說的很疲憊,她整個人也很疲憊。
其實早知戚子風揚的不折手段,其實早已猜測到這種種皆與他有關,只是強迫自己不去想不去認真。
如今到了這樣的時刻,借着天紹齊的事,青墨知道自己不能再渾渾噩噩下去,既是還有想逃避之心,也必須鼓起勇氣去面對。
她還靠在戚子風揚懷裏,微微眨眼時,一滴淚落了下來。
戚子風揚微微嘆了口氣,手掌覆在青墨頭上,方才凌亂的髮絲此刻戳在手心裏,觸感真切。
「從一開始你便知曉我的目的,我從未否認過我的手段,青墨,若你不想……可迴避。」
他的聲音很輕,說到最後三個字時,幾乎沒了力氣。
「迴避……」青墨泣笑,「原來在你眼中我也是個膽小怕事到不願付出的女人,戚子風揚,究竟是我看錯了你還是你看錯了我。」
戚子風揚撫着她頭髮的手緩緩垂了下來,握成一個拳頭。
我聽得見你的心跳聲,那是一種來自於蒼茫大地風沙中逃亡的聲音,馬蹄聲四起而你烏髮頷首面帶倦容。
「青墨,」戚子風揚聲音微啞,「你所擔心的,是六弟與沁良娣在宮中無法坦然在一起,得不到幸福,即便冒着生命危險逃出皇宮,也享受不到安穩的人生,他們之間永遠有着難以平衡的天平,重疊不在一起……」
一番話,戳進青墨心裏,她身子微微顫抖。
而接下來那一句,才是真的致命一擊,「你怕我們會走上他們那樣的路,看不到未來是嗎?」
沒有接話,可青墨的動作已經表達了她的心。
朝着戚子風揚的懷裏有靠了靠,依戀感又加強了幾分。
你是最懂我的人,你知道在經歷這些種種之後,我最害怕的並非是挑戰。
而是……跨過挑戰後,我會失去你。
失去那個有野心到為達目的不折手段的你,我怕,怕我也成了你手段中的一顆棋子,當你真正達到了目的的那一日,我卻失去了你。
「答應我,無論如何,慕希,沁妹妹,天紹齊,他們一定是不可傷害的人。」青墨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說出這句話,她看不到自己的未來,卻想保住他們的未來。
戚子風揚沒有接話,而是伸手捧起青墨的臉,低頭吻了上去,咬着她的嘴唇,溫柔的吻着,如此讓人心安的吻,卻帶着悲情的味道。
又是一滴淚從青墨臉上划過,戚子風揚懂她,她又何嘗想不到他心中的計謀。
這個吻是種安慰,也是種搪塞。
她知道,方才那個請求,永遠得不到答案,唯一有的,可能是悲情的結局。
我想盡全力保護好你們,卻把自己困在了逃不出的黑暗中,找不到光明。
一個綿長的吻緩緩結束,原本這在青墨心中美好而期待的吻,今日處於這樣的氛圍中,這個吻成了縈繞在頭頂上的惡魔,帶着灰暗的氣息,消散不去。
「有些事,是時候該讓你知道了。」
戚子風揚說完這句話後,放開青墨,抱着她的手換做拉住她的手掌,「跟我來。」
他的武功很高,尤其是輕功,足以快速穿越整個皇宮而不被巡邏的侍衛發現。
日常的宮中生活中他鮮少會使用輕功,除非特殊情況。
比如現在。
抱起一個體重很輕的青墨穿越皇宮侍衛最聚集的地方,躲過所有眼目,用最短的時間到達目的地。
終於,將藏在心裏數年,本不想讓青墨知曉的事情,以今日這樣的方式,完整在她眼前還原。
兩人落地時,戚子風揚蒙住青墨眼睛的手緩緩放開,而眼前出現的場景,讓令青墨嚇了一跳,深吸一口氣後,本就沒站穩的腳跟突然一斜,險些又要跌倒。
今日是否發生了太多事,滿的一顆心根本裝不下。
戚子風揚背對着她,走向了那片蒼茫。
青墨轉身回頭四處看去,只覺日光刺眼,她伸手擋在額前,看着眼前的一切荒蕪死氣沉沉,叢生的雜草中間卻有一片土地收拾的平整乾淨,那片土地上,立着一塊碑。
墓碑。
簡單大氣,不同尋常。
而戚子風揚,正在走近它。
一陣涼風吹來,吹起腳下的雜草,打在腿上有些麻,青墨心中升起一種異樣,有恐懼,有慌張,還有一種莫名的奇怪之感,像是置身於另一個虛無的世界,眼前的一切都是謊言與虛假,碰不到摸不着。
身子猛地一抖,青墨努力將注意力拉回來,她想快些上前去跟上戚子風揚的腳步,不僅是逃離這種可怕的境地,更想聽戚子風揚說背後的目的。
腳下的道路曲折不平整,青墨腳下的鞋子每一步都像是陷進泥坑裏,費力便罷,這拖拉的腳步嚴重阻礙了她想飛奔過去的念頭。
心一橫,青墨彎腰脫下了鞋,光腳擦在地上,大步前進。
那雜草扎在腳面上是疼痛的,可她卻絲毫察覺不到。
戚子風揚跪在墓碑前,盯着上邊的字跡愣愣的出神,許久後才彎腰磕了幾個頭,起身退後了兩步。
目光卻一直沒離開過墓碑,神情莊重,帶着些許悲涼。
兩人都未說話,青墨卻像是明白一切似的,同樣上前跟着戚子風揚的印跡跪下,也磕了幾個頭。
「娘娘……從未見過面,第一次竟是以這樣的方式……」青墨說着便有些哽咽,又彎腰再次磕了個頭,卻不知該怎麼開口。
戚子風揚看着她的眼神突然一變,他壓根沒有想到青墨會做出這樣的舉動來,震驚之餘,有一種激動?
他相信自己沒有看錯人,沒有愛錯人。
青墨很聰明,聰明到讓他也有一種自豪感。
兩人並肩坐在雜草之上,原本荒蕪的境地因對方的存在而變得安穩許多。
「她是我的生母,恩妃娘娘。」戚子風揚緩緩開口,目光回到那塊墓碑上,「母親去世後被厚葬,本不在這裏,這不過是我與她的秘密之地,之作懷念只用。」
說罷,他仰頭看天,嘴角一彎,「這裏安靜無人打擾,看似荒蕪的情境下實則是最靜謐單純之地,也是……母親最喜歡的氛圍。」
如今能輕鬆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以前不知經歷過多少傷心痛苦,青墨都懂,喉嚨動了動,沒說話,只將手掌放在戚子風揚後背上,將手心的溫度傳過去,以此表示自己的安穩。
「她,是被當今皇后娘娘與那個高高在上的皇上,聯合害死的。」
戚子風揚說出這句話後,朝着青墨一個微笑,卻突然眼神一變,變得狠辣,「就是他們,聯合孩子了我的母親,搶走我原本該有的一切,十六年,每一日一夜我都從未忘記過那一幕,母親臨終前對我說過的話,我要為了她,討回被搶走的所有,人,和物。」
這是青墨從未見到過的他,狠辣冰冷,像是要將這世界撕碎。
她也終於徹底了解了他,原來那些看來很過激的行為,都是一種壓抑許久後爆發。
青墨心疼到無法言語,側身給了戚子風揚一個擁抱,「我明白……我……會幫你。」
戚子風揚握住她的手,輕聲道,「曾經未將這些實情告訴你知曉,是不想將你帶入這泥潭中來,那是我也不願記起的過去……」
青墨一笑,「不願告訴我事情,卻用感情來欺騙我走入這泥潭,你的做法一點也不高明。」
她是玩笑之語,卻讓戚子風揚心裏一緊。
的確,當初偏青墨進宮時的說辭便是利用兩人間的感情,以「讓你可長久陪伴在我的身邊」為誘餌,令青墨心甘情願,可如今卻挖出這樣的實情來。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351s 3.9256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