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放了我吧!
夕瞳只是稍微掙扎了一下就放棄了,她把自己想像成一具沒有生命的木偶,完全封閉了自己痛到麻木的心,木然的任他為所欲為。
濕熱的吻順着纖細的脖頸蜿蜒而下,停在了鎖骨上,那裏有着顏色深淺不一的吻痕,提醒着他昨夜的暴行……他被**沖昏的頭腦頓時冷靜下來,抬起頭看見她空洞無神的雙眸沒有焦距的定定望着上方的天花板,一片死氣沉沉。
我到底在幹什麼?他坐起身子,煩躁的扒了扒頭髮,怎麼一碰到這個女人自己像個不知饜足的野獸似的只想一逞獸慾?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個女人總能把自己弄得心煩意亂?這說明了什麼?她對他很重要?不……她對他來說根本微不足道,一點也不重要……是的,一點也不重要!
可笑的是,他竟然為了這個一點也不重要的女人兩次冷落了樂樂!她真的不重要嗎?
夕瞳眨眨眼,壓在身體上的重量已經消失了,她默默的拉好衣服,有點不敢相信他會這麼輕易的放過她。
韓謙站起身,沒有再看夕瞳,邁步向大門走去,他急需冷靜來好好打理一下自己紛亂的心情了。
他要走了嗎?夕瞳愣愣的望着他挺拔的背影,雖然不明白他的行為,但是心裏感到一陣輕鬆。
開門的瞬間,他似乎想起什麼,突然轉身,看見她臉上來不及掩飾的輕鬆表情轉瞬即逝,瞬間轉變為僵硬的戒備,心裏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他拿出那個精巧的首飾盒,裏面是他準備送給她的手鍊,呵他在心裏嘲笑自己,竟然特此買了禮物給她想哄她開心,結果她又是怎麼回報他的?他隨手將首飾盒朝夕瞳的方向扔去,丟下一句「送給你的」人已消失在門後。
黑色的絨布盒子畫出一條完美的拋物線,掉落在夕瞳的腳邊,盒子摔開了,一條光芒四射的白金手鍊從裏面彈了出來,與瓷磚接觸發出幾聲叮噹脆響,幾顆碎鑽迎着燈光發出幾點璀璨光芒,閃爍耀目。
夕瞳蹲下身子撿起了手鍊,送給她的?這是他送給她的第二件東西呢!如果是以前她恐怕會欣喜若狂吧!而現在,已經激不起一絲波瀾,傷透的心除了麻木還是麻木。
她面無表情的將手鍊帶上纖細的左腕看了看,手腕上的勒痕清晰可見,在手鍊的襯托下顯得更加觸目驚心,她眨去眼中的朦朧,起身進了臥室,嘆息着將它摘下放進了梳妝枱的抽屜里。
看着鏡中面色蒼白的可怕女人,那是自己嗎?她扭過頭不忍再看,那個神采飛揚的女孩已經不見了,四年的情婦生涯讓她從一個無憂無慮對生活充滿嚮往的女孩蛻變成一個為情所苦的女人,磨去的不僅僅是她的青春,也讓她失去了本該屬於她的東西,失去了夢想,失去了友情,心只圍着那個那個男人打轉,原本以為他的溫柔是為了她而綻放,結果卻是那麼的不堪,自己只是另一個女人的影子呵!她的愛情註定了只能是破碎……
碎就碎吧!他大可以去與他的樂樂相愛相守,甜甜蜜蜜,為什麼他還不肯放過她呢!她最美好的四年時光已經被他佔據,人生中又有幾個四年,這樣下去只有讓彼此痛苦,他難道不懂這樣不僅傷害她還會傷害到他口口聲聲在意的樂樂嗎?
她想不通,也不想再繼續想下去,他的心是那麼遙不可及,是她不可能觸碰得到的……
日子在偽裝的平靜無波中流淌,轉眼到了8月份,這些天來韓謙既沒有再打電話給她,也沒有再來找過她,像是徹底將她遺忘了一樣,夕瞳並不在意,平時下班偶爾和同事逛逛街,並開始刻意的迴避着宋啟滔,周末便回家陪伴母親,她將自己的心碎隱藏的很好,自信媽媽看不出什麼端倪,只是從媽媽的時不時試探性的向她提起宋啟滔的言語裏似乎頗有欣賞他的意思,她不敢接話,敏感的立刻岔開話題,對於他對她的感情她心裏有數,卻不認為自己被韓謙傷到麻木的心還能接受並回應他,現在一切與感情相關的東西對她來說都是一項沉重的負擔,她承受不起,也不敢再去碰觸。
現在唯一放在心上的只有母親的病情,想要根治尿毒症唯一的辦法就是換腎,巨額的手術費她並不擔心,那張用她的身體,用她的青春換來的無上限的金卡可以提供她所需的金錢,但是卻一直沒有合適的腎源,媽媽的病情已經不容樂觀,她曾經瞞着媽媽去做了配對檢測,如果配對成功她希望可以將自己的腎移植給她,結果卻是令人失望透頂,配對失敗了,這意味着她們只有繼續等待,即使希望渺茫,她們也只有等待……
大床上,一個美麗的女人依偎在高大男人的懷裏,正在喃喃的說着些什麼,男人眼神飄忽,偶爾敷衍的回應一句,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於樂樂枕在韓謙的臂彎里,燙成大波浪的捲髮糾纏着他的手臂,她的嘴角掛着讓人心動的嫵媚笑容,心滿意足的臉上散發着柔美的光華,她輕撫着他的胸膛,柔聲細氣的低喃,「謙,我好愛你,我怎麼會傻到離開你四年呢……你知道嗎?那四年裏我日日夜夜都在思念着你,沒有你的,我的生命里只剩下枯萎……我再也不要離開你了,以後的每一天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嗯……」韓謙閉着眼睛輕輕的應了一聲,其實並沒有聽清於樂樂都說了些什麼,他被自己剛才興奮到頂點時差點脫口而出的名字給震驚了,他差點喊出口的名字竟然是「夕瞳」……他不明白在自己刻意想要淡忘那個朝三暮四的女人之後,為什麼和樂樂親熱的時候腦中浮現的卻總是夕瞳蒼白的臉,如果他以前擁夕瞳在懷的時候總是想着樂樂是因為他愛的是樂樂的話,那現在這種情況又說明了什麼呢?
「謙!你在想什麼呢?都沒有聽我說話!」於樂樂推了推男人,嬌嗔的撅起紅唇。
「嗯?樂樂,你說了什麼?」韓謙睜開眼,安撫的揉了揉她的捲髮,不可思議的想念起那頭柔順絲滑直發的觸感來,這樣的感覺既讓他困惑又讓他憤慨,他到底是怎麼了,他愛的一直都是樂樂才對,怎麼會在她和樂樂之間搖擺不定呢?
「我說我要永遠和你在一起,你只能喜歡我一個女人,看都不可以多看別的女人一眼……哎呀!你又出神了,哼!」於樂樂臉上嬌羞無限,心裏卻恨的牙痒痒的,她知道現在的他已經再也不是完全屬於她的了,他的心裏已經駐進了另一個女人,只是他自己似乎還不明白……哼!最好永遠都不要明白了,她不會讓別的女人霸佔他的,他的一切,包括他的錢都是屬於她於樂樂的!
「呵呵生氣啦?」韓謙柔聲哄着扭過身子背對着她的樂樂,愛憐的撫着她裸露在外的香肩,很圓潤柔滑,夕瞳要纖瘦的多了……怎麼又想到她身上了!韓謙皺眉,拋開腦中的影像,大手順着她柔滑的肩纏綿的撫過她纖長的手臂,握住她的手輕笑,「傻丫頭,別的女人怎麼能和你比,你知道我愛的是你就行了。」
樂樂並沒有回身,她很努力的逼出兩眶眼淚,嬌軀微微顫抖着,她知道自己這副柔弱無依、楚楚可憐的樣子對韓謙來說是最不可抗拒的,她當然要善加利用了。
「樂樂?」韓謙察覺了她的輕顫和壓抑的抽泣聲,有些慌張的硬轉過她的身來,果然看見她眼角滴下淚來,「怎麼了?好好的哭什麼?」他輕輕擦去她的累,腦中浮現的卻是另一個女人無聲落淚的模樣……
「我害怕……謙,你會永遠只愛我一個人嗎?前幾天我做了一個夢,在夢裏你愛上別人就不要我了……我好怕!謙,我真的好怕你會拋棄我……我好不容易才又和你在一起……沒有你我會死的……我真的會死的……」於樂樂哽咽着邊哭邊說,淚珠不停滑落沾濕了她的鬢髮,也毫無意外的打動了韓謙,看到他溫柔憐惜的眼神,她眼睛在哭,心裏卻在得意的狂笑,沒有他的錢她真的會窮死!
「傻樂樂,不會有那一天的,快別哭了,你一哭我心都疼了!」韓謙低頭吻去她似乎總也流不盡的淚,他意識到夕瞳的存在一定在樂樂的心裏存下了深深的陰影,否則她也不會無緣無故做那樣的夢……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他不能再傷害這個愛他至深的女人了。
正在韓謙摟着樂樂着意溫存的時候,一旁的手機響了,「別管它,謙……」於樂樂發出像小貓一樣嬌嫩的聲音,她簡直恨死那個打電話來打擾他和謙獨處時光的人了。
「等等,可能是公司有什麼急事,我接一下,乖」韓謙安撫的拍拍她的背,拿起手機。
「兒子,你在哪呢?你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嗎?現在不管你在幹什麼都給我放下,立刻去機場接紫涵,人都已經下飛機了,快去!快去!」話筒里傳出許雅蓉連珠炮似的說話聲。
「紫涵?媽,我在公司正忙着呢!要不我讓別人去接她行不?」韓謙無奈的皺着眉,朝滿臉疑惑望着他的樂樂聳了聳肩。
「不行!我已經打電話到公司去過了,你人根本不在公司,你給我聽清楚了,不管你現在在哪個女人窩裏,都立刻給我爬起來去接紫涵!告訴你,她可是我認定了的我未來的兒媳婦了!」許雅蓉的語氣不容置疑。
「媽……」韓謙看見樂樂帶着一臉黯然神傷的表情轉過身去,知道她一定聽到了媽的話,心裏既煩躁又無奈,「行了,媽,我一會就去接她還不行嗎!」
「樂樂,別聽我媽的,紫涵只是個小丫頭,我當她是妹妹而已。」韓謙放下手機開始安慰樂樂,媽也真是的,什麼叫認定紫涵是她未來的兒媳婦,也不想想他怎麼會喜歡上一個小丫頭!
於樂樂恨的心都揪起來了,這樂夕瞳還沒解決,許雅蓉那個女人又弄出一個紫涵跳出來攪局,當年拿出區區一百萬就打發了她,明顯是欺負她沒見過世面,哼!還什麼未來的兒媳婦,總有一天她要讓她知道誰才是她的兒媳婦,她於樂樂不是那麼好打發的!
她緩緩吐出一口氣,轉過身面對韓謙的時候已是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連聲音都帶着一絲抖意,「謙,你不會愛上別人的對不對?」
「別說傻話了,不會發生那種事的。」韓謙緊緊摟着她,在她耳邊一遍又一遍的說着愛語,只是連他自己也分辨不清這些話里又有多少是真正發自內心的,在他說着這些話的時候,腦中浮現的又是夕瞳冷淡而疏離的面容,他還在不停的說着,倒是在說給自己聽的,讓自己堅信她愛的真的是樂樂而不是別的女人。
樂樂不安的心稍稍安定下來,雖然她極度不希望韓謙去接那個紫涵,但是她必須隱忍,她明白現在不是可以任性的時候,更不能讓許雅蓉知道她的存在,否則事情可能會完全超出她的控制!
她輕輕推開韓謙,對他露出一個柔美的微笑說道:「謙,我相信你!你快去接紫涵妹妹,別讓她等急了。」
「好,我先去接她,晚上再回來陪你!」韓謙揉揉她的發,為她的懂事大度而高興,這一點上樂樂比夕瞳強的太多了。
於樂樂所住的房子是韓謙在市西郊高檔花園住宅區「一品格」購買的一套獨門獨院的小別墅,距離國際機場只有半個小時不到的車程。
韓謙驅車趕到機場的時候時間已經過了40分鐘,他匆匆走進機場大廳,憑着模糊的記憶,視線在來往的旅客中搜尋着紫涵的影子,忽然感覺有人拍了他的肩膀一下,轉過頭,一個帶着棒球帽,穿着addidas運動衫,牛仔短褲運動鞋,皮膚微黑,眼神慧黠,渾身散發着青春活力氣息的女孩,他疑惑的問道:「小姐,有事嗎?」
「真令人失望啊!韓謙哥哥,你不認識我啦?」女孩歪着頭,紅潤的嘴角微微翹起,古靈精怪的笑望着他。
「你是……紫涵?」韓謙吃驚不小,俗話說的女大十八變真是一點沒錯,眼前這個活力美少女與他印象中那個皮膚又白又嫩的小丫頭可是一點也挨不上呀!
「嗯哼」紫涵俏皮的沖他眨眨眼,「這麼久才來接我,是忙着陪我大嫂吧?改天介紹我們認識認識如何?」
「小丫頭!」韓謙失笑,這丫頭還挺有趣!看樣子紫涵也就將他當成哥哥了,媽真是剃頭擔子一頭熱!他看看紫涵就肩上斜背着一個運動背包,周圍也沒見到行李箱,奇怪的問道:「你的行李呢?」
「都在這呢!」紫涵拍拍運動背包,「我是來玩的,又不是逃難,帶那麼多東西多累贅啊!」
「那走吧!我媽早就給你準備好房間了,你時差還沒調過來,我送你回去睡覺吧!」不過看她一副精神抖擻的樣子似乎一點也不像要睡覺的樣子……
果然,紫涵白了他一眼,「不是吧!我還餓着呢!飛機上的東西一點也不好吃,韓謙哥哥,先帶我去祭祭五臟廟啦!」
「行行行!紫涵妹妹,咱們走吧!」韓謙含笑和紫涵上了車,他這才打了個電話告訴他的母親大人,人已經接到了,現在帶她去吃飯,稍後再送她回去。
許雅蓉放下電話就高興的合不攏嘴,兒子肯主動帶紫涵去吃飯,看來這樁婚事是**不離十了。
「想去吃點什麼?」韓謙發動車子,含笑問着扣上安全帶的紫涵。
「烤鴨、涮羊肉……」紫涵掰着手指頭說了數十樣自己惦記了好久的特色食物,眼瞳熠熠發亮。
「吃得了那麼多嗎?」韓謙打量了一眼她纖瘦的身材,「那就先去全聚德吧!」
「好……哇!是賓利雅致哎!」紫涵指着車窗外緩緩駛過的豪華轎車神情有些激動,賓利雅致728,據說國內只有8輛,想不到一下飛機就讓她見到一輛。
「小丫頭還懂車?不就一輛車嘛,也不至於那麼興奮吧!」韓謙看了看,見賓利的後面還跟着四輛加長林肯,心裏也有些吃驚,猜測大概是什麼大人物來了。
「我好奇裏面坐着什麼人不行呀!快點開車,我都快餓扁了!」紫涵白了他一眼轉頭再看時,賓利已經不見了蹤影。
韓謙輕笑着搖搖頭,提高了車速。
「周少爺這次來中國有何貴幹啊?」賓利車豪華車廂內面對面坐着兩人,說話的是一個兩鬢花白面容儒雅的中年男人,他微笑看着對面優雅輕啜着極品紅酒的年輕男人,如果仔細觀察的話,在他經過幾十年商海沉浮歷練而變得精明的眼中除了對年輕人的欣賞之外,還有着一絲感激在內。
「找人。」年輕人輕輕吐出兩個字,散發着貴氣的俊朗面容上掛着讓人舒心的笑容,平添了一分平和與安然。
「找人的話吩咐我一聲就是了,何必親自跑一趟呢?請問您要找的是什麼人?」中年人的語氣很熱切,因年輕人的見外而有點不滿。
此時如果有其他知道此人身份的人在場的話,一定會吃驚的掉下眼珠子,因為沒有人會相信福布斯排行榜的榜首,橫跨黑白兩道的商界奇人齊正龍會這樣低聲下氣對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伙子說話,而且那個小伙子甚至還在悠閒的飲着紅酒,似乎將這一切都視為理所當然一般。
「呵呵齊董客氣了,只是這個人對我們周家很重要,我必須親自將她找到,不過少不了還是要麻煩您的,我在這先謝謝您了。」年輕人的臉上並沒有一絲驕氣,顯得很從容。
「周少爺快別說這樣的話,當年要不是周家拉了我一把,我哪裏會有今天的一切,如今能為周家做點事是我求之不得的,儘管吩咐好了!」想起當年自己已經被逼入了絕境差點餓死街頭,再想想現在的自己,齊正龍不甚唏噓。
他齊正龍此生有兩個恩人,一個是在他窮困潦倒差點餓死街頭時請他吃了一碗熱湯麵的女子,還有一個就是助他東山再起的周家。他一直惦念着周家對他的恩情,曾經立誓不管將來周家要自己做什麼,他都會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可惜二十多年過去了,他都再沒見過一個周家人,不能報恩已經成為了他的一塊心病……真沒想到能見到周家新一代的領導者,能為周家做點事他盼了很久了,現在既然是周家要找的人,他就要發動一切力量將那個人找到!
年輕人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酒杯,取出一張相片遞給中年人,「這就是我要找的人。」
齊正龍細細看着手上一寸見方的黑白老相片,可以看出是被精心保存着的,稍微發黃的相片記載着歲月的流逝,非常意外的,相片上的美麗少女勾起了他記憶中的弦,這不正是當年用一碗熱湯麵喚起他重拾生存信心卻沒有留下名字的女子嗎?
年輕人察言觀色發現齊正龍神色中有一絲不尋常的激動,打亂了他的從容,平靜的黑眸里泛起一絲波瀾,「您認識這個人?」
「有過一面之緣,其實她還是我的救命恩人呢!想不到周少爺找的人是她……二十多年了,找到她之後我一定要好好謝謝她!不過我卻連她叫什麼都不知道,周少爺還有什麼別的線索嗎?」名字!只要有名字,通過公安系統的戶籍資料應該很快就可以找到她了吧!
「除了她的名字之外,沒有其他任何線索。」年輕人翻過相片讓他看,只見背面赫然用楷書寫着小字「吾愛樂欣」。
「樂欣……行了,有名字就行,周少爺放心,我一定用最快的時間找到她!」齊正龍雖然好奇周家的新一代領導人要親自來中國找一個女人,但是這不是他該打聽的事,當務之急是抓緊時間找到她!
「好的,那就拜託您了,找到之後請先不要驚動她可以嗎?」得到齊正龍點頭首肯後,年輕人滿意的微笑,「請先送我去酒店吧。」他知道憑齊正龍現在的勢力要找一個人實在不是什麼難事,父親的遺願就由他來完成吧……
「周少爺,不如別住酒店了,我在前面不遠的「一品格」就有棟房子,這段時間您先住那如何?」齊正龍殷勤的建議道。
年輕人看了看齊正龍,微笑點頭答應了,顯然是不好意思拒絕他的好意。
8點多,韓謙和紫涵走出了全聚德烤鴨店的大門,向停車場走去。
「我說紫涵,那麼多東西你怎麼吃的下的?」紫涵的食量讓韓謙驚訝不已,在這個以瘦為美的時代,他還從沒見過這麼無所顧忌大吃大喝的女孩了。
「烤鴨果然還是在中國吃才正宗!」吃的心滿意足的紫涵,望望暗下來的天色,「接下來到哪去玩?」她的精神還好的很呢!
「小姐啊!你還是讓我送你回去睡覺吧!上車上車!」韓謙可沒興趣大晚上陪個小丫頭在外面瞎混,樂樂還在等他呢!
「嘻嘻你是怕嫂子等急了吧!」紫涵嘻笑着吐吐舌頭乖乖上了車,自從半個小時前韓謙哥哥接了個電話就開始一個勁的催她快吃,一看就知道是急着去陪女朋友的。
「小丫頭,回去之後別亂說知道嗎?」韓謙沒忘記樂樂說過先不要讓媽知道她回來的事,生怕紫涵回去多嘴,邊開車邊交待她。
「怎麼?韓謙哥哥還玩地下戀情啊?」她眼珠一轉笑嘻嘻的說道,「據我所知,何媽媽可是想要極力撮合咱倆呢!你說如果我幫了你的忙兒,你有沒有什麼好處給我啊?」
「你還想要好處?行啊!想要什麼你說吧!」韓謙心情很好的輕笑,那個只會跟在他屁股後面叫韓謙哥哥的小丫頭長大了,都會跟他討價還價了。
「嘿嘿,等我想好了再告訴你……什麼時候讓我見見嫂子啊?」
「今天不行,過兩天吧!我跟她說說讓她做一桌好菜給你吃,樂樂的手藝可是好的沒話說!」
「好啊!」一聽說吃,紫涵眼睛都發亮了。
車子剛駛到韓宅大門口,韓謙的手機又響了。
「是嫂子吧?行了,我自己進去,你快去陪嫂子吧!一切都包在我身上,保證何媽媽一定不會追究你的。」俏皮的沖他眨眨眼就跳下車朝大門走去。
韓謙原本還在擔心紫涵會對自己有意思,現在看來真是多餘,紫涵不僅沒有千金小姐的嬌氣還頗善解人意,改天一定要讓樂樂和她見見面,也省得樂樂胡思亂想。他心情簡直好的快飛起來,發動了車子朝「一品格」他和樂樂的小窩飛馳而去。
夏夜的天空像一幅深藍色的幕布,嵌着一個朦朦朧朧的下弦月和幾顆模糊不清的星子,夕瞳穿着睡衣披散着長發站在陽台上,怔怔的仰望着夜空,任思緒飄飄蕩蕩無所着落。
太耀眼的城市果然不適合看星星,夕瞳看着夜幕上稀稀落落的幾顆星嘆息一聲,輕淺的喃喃念着: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的距離,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愛你……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愛你,而是愛到痴迷,卻不能說我愛你……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不能說我愛你,而是愛到痛徹心扉,卻只能深埋心底……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樹枝無法相依,而是相互瞭望的星星,卻沒有交匯的軌跡……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星星之間沒有交匯的軌跡,而是縱然軌跡交匯,卻在轉瞬間無處尋覓……
這首詩準確的詮釋了她對韓謙的感情,現在她終於明白了她的愛情根本不會有任何結果……既然沒有結果,她又何必再痴迷下去呢!放棄吧……不再愛了……
四年了,四年的痴愛她又得到了什麼?一段屈辱的人生經歷,一顆破碎的心……
她和韓謙的結局應該會像詩里說的那樣,縱然軌跡交匯,最終也是各自消失在對方的生命里,無處尋覓吧……
她拿起他最初送給她的那部手機,輸入了他的手機號,猶豫了一下就毅然按下了通話鍵。
他的彩鈴是蕭邦九號小夜曲,在這樣靜謐的夜晚聽來真是別有一番滋味,夕瞳屏息等待着,默念着早已打好的腹稿。
「夕瞳,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
接電話的不是韓謙而是於樂樂,夕瞳有些驚訝,卻也在意料之中。「請讓我和韓謙說話。」她不耐煩和這個心機深沉的女人虛與委蛇,直接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呵呵不好意思,謙說他不想和你說話!拜拜!」
於樂樂掛斷電話,刪除了這條通話記錄,立刻將手機關了放在原位,冷笑了幾聲,在聽見浴室門打開的聲音後,一臉嬌羞的朝剛從浴室出來跑去,溫順的偎進他敞開的懷抱里……
夕瞳怔愣了好一會,再撥過去已經關機了……很好,他大概已經厭煩她到極點了,否則怎麼會連電話也不願接……這樣很好,意味着他會對她放手吧!
門鈴突兀的響了起來,夕瞳透過貓眼看了看原來是雨萱,也就是窩在隔壁休假的大明星shirley。
「雨萱,有事嗎?」她打開門看見雨萱一臉神秘兮兮的笑容。
「夕瞳,快到我家來一下,我有一個好東西要給你看!」雨萱不由分說的拉着夕瞳的手就走。
「等……」夕瞳連門都沒來得及關,人就已經被雨萱拉進了她家客廳。
客廳沙發上坐着一個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雨萱家的人……
「表哥,人我已經給你帶到了,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雨萱得意的對慌忙站起來眼睛一眨不眨望着夕瞳的男人說道。
「宋啟滔!你……怎麼會在這裏?」夕瞳的大腦一時還沒反應過來,「表哥?」她驚訝於雨萱對他的稱呼,一把拉住正低着頭準備悄悄溜走的雨萱,她竟然就這樣把她給騙來了!
「呃……」雨萱眼睛楚楚可憐的望着宋啟滔向他求助,都是表哥出的餿主意讓她把夕瞳騙來的,不關她的事啊!
宋啟滔看也沒看自己美麗動人的大明星表妹,因為此刻他的眼中除了夕瞳,再也容不下他人。一襲純白真絲細肩帶睡衣飄逸,柔順黑髮隨意披散在肩上,黑與白的對比讓她美的像是墜落凡間的天使,純淨的不沾一絲俗世塵埃,透過她盈盈水眸流瀉而出的哀傷讓他只想將她擁入懷中呵護……
「夕瞳!」他走上前去順應心的呼喚握住了她拉着雨萱的藕臂,手心傳來的柔細觸感讓他似乎再也不願放開。
夕瞳彷佛觸電一樣縮回手臂,退後了一大步,撫着他剛才觸摸之處想除去他留在她肌膚上的溫熱,她看了他一眼又立刻移開視線,他眼中流露的愛意光芒讓她只能退縮……
「啊!你們慢慢聊……」雨萱趁機溜進了房間迅速的關上房門,留給他們獨立的空間。
「夕瞳,我們好好談談可以嗎?」宋啟滔的聲音里隱含着一絲痛苦,是的!他怎麼能不痛苦呢?明明自己心愛的人就近在咫尺,卻無法與她見上一面,只因她不肯……他好幾次像以前一樣以總裁的名義讓徐卉請她去總裁室,她卻不理不睬無動於衷,甚至讓徐卉帶話給他,如果他再公私不分,她就辭職……他不敢惹惱她,只能默默想着她,念着她,獨自品位着思念的味道,直到今天他覺得自己再也無法忍耐下去了,他覺得自己已經快瘋了,不得已他想到可以利用自己的表妹達到見她一面的目的,他也確實達到了,可是她為什麼要離他那麼遠,她難道不知道這個世界上只有他才是最不會傷害她的人嗎?
「有什麼話明天再說吧!我要回去了。」夕瞳赫然發現自己竟是穿着睡衣的,臉騰的一下就紅到了耳根,她環着雙臂轉身向大門跑去。
宋啟滔卻邁開長腿先她一步堵在了門旁,「不!明天你又會躲的遠遠的……讓我無法靠近……」他的語氣仿佛很堅定,但是他的眼神卻泄露了他內心的軟弱與忐忑……
夕瞳微微怔了一下,疑心自己看錯了,他這樣的男人也會軟弱?她在離他一米左右的地方頓住腳步,想了想說道:「啟濤,我知道你喜歡我,我也很感謝你給我的幫助,可是我真的無法回應你對我的感情……」她的感情已經被另一個男人無情的毀滅了,像是垃圾一樣被他丟棄於地……她深吸口氣緩和那股湧上心頭的痛,真誠的看向面前的男人,「也許我們可以做很好的朋友不是嗎?」
「朋友?」宋啟滔垂下眼帘低聲淡笑,「夕瞳,你很殘忍,你知道嗎?」
殘忍?她很殘忍嗎?夕瞳怔怔的望着一臉痛楚的男人,就像看見了被韓謙狠狠傷害的自己……「對不起……」她喃喃的道歉,雖然她心裏認為自己並沒有錯。
「夕瞳,你並不欠我什麼,我也不需要你的抱歉……」
他抬眼,兩人同時看見了對方眼中的脆弱,四周的空氣仿佛凝結了,靜的出奇。
「夕瞳,離開他,離開那個不懂的珍惜你的男人,請你正視我對你的感情……」他頓了頓,不舍的看着她被哀傷籠罩的眼眸,「他值得你愛嗎?不值得!他不值得的!」他的聲音激昂了起來。
「不愛了……再也不愛了……」夕瞳眼神空洞的低喃着,終於抑制不住心底湧上的悲哀,兩行清淚滑落臉頰。
當最初的抗拒融化在他的溫柔陷阱里,她就徹底失去了自我,為了他一個溫柔的眼神,一記淺薄的微笑就可以愉悅一整天,現在看來自己真是傻的可憐,一切都是虛偽而敷衍的假象,他對她的溫柔不過是基於他對樂樂的念念不忘,她樂夕瞳在他心裏只是一個用錢買來的替代品,一個作為他心愛女人的替身而存在的「東西」吧!
「夕瞳,夕瞳別哭,他根本不值得你為他掉一滴眼淚……」宋啟滔終於再也克制不住心中的柔情,上前一步將神情陷入恍惚狀態的夕瞳緊緊摟入懷中輕柔的拍着她的背,不帶一絲**,只是想要安慰神傷落淚的她,給她溫暖的撫慰。
一室的靜謐中只能聽到夕瞳小小的啜泣聲,偶爾伴隨着宋啟滔低低的嘆息聲。
夕瞳知道自己應該推開他,可是竟有些不舍了,他溫暖的懷抱、激烈的心跳和低沉的嘆息,對於撫平她心中的傷痕似乎起到了意料之外的效果,雖然淚還是止不住的往外流,心卻漸漸平靜下來,像是所有的傷痛都隨着這些淚而慢慢的從心裏流了出去……
最終,她還是輕輕推開了他,吸吸鼻子,看見他襯衫上的濕痕有些不好意思,無措的退了一步,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宋啟滔從桌上抽了張面紙想要為她擦去殘餘的淚痕,卻被她躲開,他有些黯然的縮回手,胸前的襯衫緊貼在皮膚上,因為她的淚,她為韓謙而流的淚……
他永遠也忘不了熱淚慢慢浸濕衣料而後粘貼在皮膚上的感覺,心像是浸泡在沸水中,滾燙着上下起伏……
「謝謝。」夕瞳伸手拿過他手中的面紙自己擦去眼角的淚。
「你知道我想要的不是你的道謝……」宋啟滔看着她被淚水洗過而更顯明亮的瞳眸,似乎因為放棄了什麼而更加晶亮,心中升起一股希望之光,哪怕她只是將他當成療傷的工具,只要能給她慰藉,他也無怨無悔甘之如飴。
夕瞳當然知道他想要的是什麼,但是那也是目前的她根本無法給他的,她被韓謙傷的斑駁破碎的心又怎麼能……
「啟濤,我根本不值得你這樣對我,我……」
「不!你值得的,值得的!是韓謙不懂的珍惜,他瞎了眼,簡直是世界上最愚蠢的男人!」
「不……你聽我說。」夕瞳搖搖頭,她決定將事實的真相原原本本的告訴他,也許這樣可以讓他打消對她的痴戀吧!「等我一下,好嗎?」她必須理一理腦中的思緒,順便回去換下這身睡衣。
「好,我等你!」宋啟滔點頭,他明白她將要對他說一些他從來也不知道的事了,對於她終於肯對他敞開心扉,他有些期待,有些雀躍。
等待的時間裏,宋啟滔泡了一壺香氣四溢的紅茶,然後坐在沙發上靜待着即將到來的談話。沒過多久,穿着短袖t桖和休閒褲的夕瞳推門走了進來,她的長髮紮成馬尾隨着她的步伐邁動左右躍動着,看起來像是一個青春活潑的小女孩,如果可以忽略她臉上淡淡憂鬱的話。
「啟濤,其實我和韓謙之間只是金錢交易,我出賣**,而他付出金錢……你沒有想到吧!」夕瞳一坐下就語出驚人,她的語氣很平靜,看着宋啟滔的眼睛也很平靜,似乎正在說着別人的事,而不是自己的親身經歷。她的目的很簡單,只要讓他放棄她就夠了。這樣一個為了錢而出賣身體的女人,還值得他的真心對待嗎?
宋啟滔正在為夕瞳倒茶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幾秒過後繼續穩穩的為她面前的精緻細瓷杯里倒入純正的紅茶,放下茶壺,只看着她輕輕說了一句,「別這麼說自己,你是為了伯母的病吧!」
夕瞳一窒,他的眼中沒有絲毫看輕她的意思,有的只是心疼與愧疚……她不敢再看,忽然想起他是去過她家的,甚至知道母親的病,那麼他能猜到也就不那麼奇怪了。
她低首看着杯中裊裊升起的水氣,幽幽的說道:「不管是為了什麼也改變不了我曾經是他情婦的事實,他花錢買了我做為他感情上的替代品,愛情里的替身,是我自己傻才會沉溺在他偽裝的溫柔里,傻傻的愛上他……現在他的真愛已經回來了,我這個替身當然沒有再繼續存在下去的必要,所以我決定離開他……」
「很好!夕瞳,離開他以後就讓我來愛你,相信我,我會永遠用心呵護着你,給你幸福,給你想要的一切!夕瞳……」宋啟滔動情的握住她的手,雙眼散發的熱力讓夕瞳不由得皺了皺眉,情況和她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樣,他並未退縮反而更加熱切,這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她掙了兩下卻使他握的更緊,她也就隨他握着,嘆了口氣說道:「啟濤,跟你說這些的目的是為了告訴你,你值得更好的女人來愛,而那個人不可能是我,我……是配不上你的。」
「夕瞳,你還不明白嗎?我不在乎,一點也不在乎……」他遲疑了一下,夕瞳嘴角漾起淡淡的苦澀淺笑,怎麼會不在乎,這種事沒有哪個男人會不在乎的,即使他嘴裏說的再好聽,心裏又怎會沒有一點芥蒂?
「別瞎想,我只是覺得有點遺憾。」宋啟滔一眼看穿了她的想法,重重捏了掌中的小手一下,皺眉說道。
「遺憾?」夕瞳不解的看着他,卻為了他眼中毫無保留的誠摯所感動……只是她很清楚,那僅僅是感動,再無其他。
「是啊!遺憾明明是我最先認識你卻錯失了良機,遺憾你沒有選擇我而是選擇了他……」如果當初她是找上他而不是韓謙,今天的一切都會不同的。
「別說了。」夕瞳打斷了他,她不想重溫那段屈辱的經歷,當時他在她心裏根本就是一匹惡狼,她又怎會去向一個第一次見面就酒醉妄圖強暴她的男人求助,可是她怎麼也沒想到救自己於水火的男人會是一頭虎,她冀望獲得他的愛,無異於與虎謀皮……
「好吧!讓我們把那些不開心的回憶從記憶里徹底刪除吧!夕瞳,我們可以重新開始好嗎?」他真摯的望着她,期望她可以看見他的心,他完全有自信,只要她願意給他機會,他會讓她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啟濤,你還不明白嗎?我們是不可能的。」她把話說得很決絕,既然她無法給他完整的感情,就不能讓他心裏對她還存有一絲一毫的幻想,這對他不公平。
「為什麼?為什麼?」宋啟滔心涼透了,為什麼在她決定離開韓謙之後還是不肯接受他,為什麼?
「啟濤,你別激動,別激動,我不值得你對我這麼好,不值得的!」她反手握緊他的大手,看着他的眼睛,「會有一個好女人真心真意的愛上你……」
「我不要別的女人,我只要你!只要你啊!」這次是他打斷了她的話,腦袋像是被打了一棍嗡嗡的,像是明白了什麼,頹然放開她的手,「夕瞳,你還愛着她,你的心還愛着他……」只有這一種解釋,可能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的心裏還有韓謙,所以才不能接受他的愛吧!
「不……我不愛他了,我恨他……」夕瞳的臉失去了血色,她一直不敢觸及的內心被他一句話給挑明,是的,她恨他卻還是放不下他,愛恨交織的感覺這些天來在她刻意的壓制下,卻總在午夜夢醒時分狠狠折磨着她,撕裂着她的心……只是她的內心世界不需要他來剖析,她站起身來,掩飾着心中的傷痛,淡淡的說道:「很晚了,我該走了。」
宋啟滔沒有再說什麼,他不想逼她,默默的送她到門口,看着她走進隔壁房間。
大門關上的瞬間,他出聲喚道:「夕瞳……」
夕瞳轉過身靜默的看着他,她知道自己已經傷害了這個愛着她的男人,但是這是必須的,她明白自己並不愛他,她不能因為他無私的帶給她溫暖就和他在一起,她不能這麼自私。
「夕瞳,不管發生任何事,我都是你永遠的避風港,不管什麼時候,當你覺得累了、倦了時,都不要忘了有一個人一直在愛着你,等着你……早點休息吧!晚安。」他的語氣很平靜,他不得不用平靜的語氣來掩飾內心的翻湧,夕瞳需要的是時間,他不會放棄的,總有一天他會給她幸福,讓她忘記韓謙帶給她的傷害。
夕瞳動容了,握着門把的手鬆了又緊,緊了又松,眼眶瀰漫起一層水氣,溫溫熱熱的,他的話讓她發自內心的感動,半晌才哽咽的說了聲「謝謝」就迅速關上房門,杜絕了他愛意澎湃的眼神,驚詫於自己剛才幾乎快要難以抗拒他渾身散發的暖意,差點想要不顧一切的沖入他的懷中讓那股暖意將她層層包圍,好在最終她還是克制住了自己。
她靠着大門慢慢滑坐於地,微微喘着氣,暗暗決定,明天,明天她一定要去找韓謙……她要為自己這段不光彩的情婦生涯劃上一個句號。
宋啟滔怔怔的在門外站了好一會,直到一隻柔弱無骨的小手拍在他的肩上才恍然回神,「雨萱,你還沒睡?」
「拜託!才10點不到怎麼睡的着!你們聊完了嗎?結果怎麼樣?」雨萱故作好奇的追問。
「小丫頭少管閒事,早點睡皮膚才會好,我先走了!」此刻他哪裏還有心情應付表妹的詢問,只想窩在酒吧喝個夠。
「小氣!」雨萱嘟着嘴很不滿的看着他,哼!你以為你不說我就不知道啊!你們說的我在門後可聽得一清二楚呢!
「快進去吧!」他不由分說的將雨萱推進門內,帶上大門,又注視了隔壁良久才嘆了口氣轉身走進電梯。
表哥還把她當成小孩子呢!雨萱對着關上的大門重重的哼了一聲,虧她還在門後為表哥掬了一把同情淚呢!哼!
回想着兩人的對話,她聽得不是很明白,只是覺得好複雜好複雜,心裏一直酸酸的,為表哥,也為夕瞳。
想着想着又想到了自己身上,幻想着有一天一位白馬王子出現在她的世界裏,他愛她,她也愛他,然後他們就會像所有童話故事裏的經典結局一樣,從此過着幸福快樂的生活……
從未經歷過愛情的雨萱,眼中呈現着的是少女滿滿的夢幻般的色彩。
「小姐,請問您找哪位?」韓集團一樓大廳的前台接待小姐禮貌的詢問着面前淡施薄粉的美麗女子。
「我找你們總裁,請幫我傳達。」同樣的對話讓夕瞳感覺彷佛又回到了四年前第一次來找韓謙出賣自己的那天,同樣的忐忑不安,只是四年後的她除了忐忑又多了絲心痛,四年前是開始,今天卻是結束。
「對不起,小姐,請問您有預約嗎?」
「沒有。」還是一模一樣的對話讓夕瞳添了些煩躁,「我姓樂,樂夕瞳,韓謙會見我的!」她厭煩樂這些官面上的對話,故意直呼韓謙的名字,讓接待小姐摸不清兩人的關係。
「請稍等。」接待小姐果然不敢再羅嗦,撥通了總裁秘書的電話低聲說了幾句之後,歉然的對夕瞳說道:「總裁請您上去,請乘3號電梯。」3號電梯可是總裁的專屬電梯呢!這讓她不得不在心裏猜測起兩人的關係來,看夕瞳的眼神也有了一絲異樣。
「謝謝。」夕瞳懶得理會她眼中的異樣,轉身走向他的專屬電梯。
這一幕前前後後和四年前沒有任何不同,唯一的差別就是她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單純的女孩了,透過電梯內壁模模糊糊的反射出她纖瘦的身影,今天她特意化了淡妝,將頭髮綰在腦後,刻意的讓自己顯的更加成熟。
韓謙點燃了一隻煙,他沒想到夕瞳會主動來找他,這是四年來的第一次,雖然不解卻無法忽略心底湧上的淡淡欣喜,他迷惑了,不明白自己怎麼會有這種感覺……
電梯停在二十層,她整理了一下衣襟走出打開的電梯門,今天對她來說至關重要,她不允許自己再在他面前現出一絲軟弱。
「樂小姐,總裁在裏面等你。」黃秘書的語氣還是和四年前一樣平板無波,「謝謝。」夕瞳對她點點頭走近總裁室的雙開雕花木門,輕輕敲了幾下。
「進來。」門內傳來韓謙沉穩的聲音。
她深吸一口氣推門而入。
「有事嗎?」韓謙靠在椅上看着一身俐落米色職業套裝的她盈盈走向她,在他巨大的辦公桌前站定,典雅的淡妝讓她美麗的容貌更加出眾,也讓他豁然發現自己竟然是這麼想見她……見她不說話,他笑了,想必他這麼久沒去找她,她心急了才會裝扮的美美的來找他的吧!心裏有些得意,「有事嗎?」他重複問道,仔細盯着她無懈可擊的美麗面龐,心裏突的跳了一下。
不對!很不對勁!她的神情看似平靜,眼神卻透着說不出的凝重……她來找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夕瞳努力維持着平靜的表情,如果可以,她真的再也不想再踏進這個地方,她永遠也忘不了他是怎樣在這張巨大的辦公桌上奪去了她的純真,讓她在痛楚中從一個單純的少女變成了他的女人……
「韓謙,放了我吧!」她微低着頭,雖然聽似在祈求,語氣卻不卑不亢,她選擇忽略他銳利審視着她的目光,隨手撥動桌上的地球儀,看着它快速的旋轉成一團斑斕的色彩。
韓謙的眼危險的眯成一條縫,看着面前平靜異常鎮定自若的小女人,原來這就是她來找他的目的!他簡直想要狂笑出聲,本來他顧忌到樂樂的感受還曾經考慮要結束和夕瞳之間的這段關係,想不到她倒先提了出來,這反而讓他不想讓她如願,心裏不由得開始猜測她這麼做是不是因為攀上了另一個有錢的男人,宋啟滔的身影就這麼突兀的出現在他腦中,他冷冷的笑了,為他背光的俊美臉龐增添了一抹邪魅。
「宋啟滔出價多少?」他譏諷的看着她問道,理所當然的認定她要離開他是因為宋啟滔開出了更高的價錢。
夕瞳啪的按住快速轉動中的地球儀,克制住用它狠狠砸向對面一臉譏誚表情的男人腦袋的衝動,甚至還朝他微笑了一下,才淡淡的說道,「有些東西是錢買不到的。」
「什麼意思?」他問,心裏有根弦莫名的繃緊了。
「沒什麼意思。」夕瞳保持着淡笑,垂在身側的手卻緊握成拳,手心微微泛起濕意,「你不是很愛於樂樂嗎?我的存在想必會讓她傷心難過吧!不如我們好聚好散,你放我自由,這樣對大家都好不是嗎?」
她迎視他的厲眸,並沒有退縮,話既然已經說出口就沒有退避的餘地了,她屏氣等待着他的決定,四年前她在這裏成為他的情婦,四年後就讓這段不堪的歲月在這裏劃上休止符吧!
韓謙緊抿着薄唇逼視着她,妄圖在她眼中找到哪怕一絲欲擒故縱的意思,可是……沒有,她的眼中只有堅定,似乎是真正下定決定要離開他的世界了,他困惑的皺了皺眉,沉吟不語。
為了打亂四周壓抑的氛圍,夕瞳從包里拿出那張金卡,輕輕放在桌上,慢慢推到他面前。
韓謙感覺自己的男性自尊被狠狠的挫傷了,理智上他認同她的話,他的確應該結束這段關係,然後一心一意的和樂樂在一起,可是當這些話從她口中說出的時候,他就是不想讓她如意,他搞不清自己為什麼就是不願對她放手,只要一想到她會投入別的男人懷抱幾乎就要讓他發狂,他就這麼冷冷的盯着她不言不語。
「昨晚打電話給你就是想和你說這件事,可是你不願接,我只好今天過來了。」夕瞳出聲打破這一室令人窒息的安靜。
「什麼電話?我根本沒接到你的電話!」昨晚手機根本就沒響過。
「算了,那不重要……卡還給你,我取了50萬……」幾年來給媽媽治病陸陸續續用了20萬,她又轉了30萬在自己的賬戶上作為給媽媽換腎的準備金。除了這些必須的錢她沒有多取,如果可以,她真的想分文不取,可是她做不出來,和媽媽的命比起來,她的骨氣又算得了什麼,現實總是逼得她不得不低頭。
韓謙嗤笑一聲,緩緩將面前的金卡又推了回去,冷眼看着她的平靜的眼中閃過一絲慌亂,滿意的靠在椅背上,冷酷的話語從薄唇逸出,「收回去!別忘了當初你是怎麼答應我的,現在你只要做好自己的本份就行了!至於我跟樂樂的事用不着你來操心!」
他的話讓夕瞳的腦中嗡嗡作響,他為什麼就是不肯放過她!是的,當初急需用錢的她只能選擇答應他的條件,那就是做他的情婦,沒有期限,至於他們的關係什麼時候,決定權完全掌握在他的手裏……現在他重提這話的意思就是拒絕她此時的要求了?
「哦……」韓謙只覺得眼前一花,有個東西正好砸在右眼上,疼的他掙不開眼來,他用手捂住右眼用左眼向下看去,光可鑑人的地板上躺着那張金卡……
他倏的抬頭,只看見了夕瞳匆匆離去的背影。
右眼酸酸的向外流着淚,他抽了張紙巾擦擦,彎腰撿起地板上的金卡在手中把玩着,「黃秘書,進來一下。」他撥通內線。
很快黃秘書走進了他的辦公室,「總裁,請問有什麼事?」
「幫我查一下這張卡的出帳記錄。」
「是。」黃秘書接過金卡就轉身走了出去,臉上沒有一絲好奇,或者想要探究什麼的表情,這一點是韓謙一直對她最為滿意的地方。
陽光耀眼而刺目,散發着灼人的熱力,夕瞳卻覺得冷,那是一股從心底湧上的寒意,冷的讓她無法抗拒,就連炙熱的陽光也無法將它驅散。
她既不想回公司上班,也不願再回香雲路公寓,突然發現自己竟然無處可去,她茫然無措的走在街頭,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
街上的行人步履匆匆,似乎每個人都有自己未來奔忙的目標,只有她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在哪裏,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她的命運從四年前開始就已經不再掌握在她自己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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