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梅洵和韓良結伴走出了客房,兩人離得遠了些,忽見韓良望天一聲輕嘆。
「韓師弟,莫非還未放下?」梅洵顯然對韓良與劉鈺的昔日糾葛很清楚,含笑問道。
「既是同門,又都這把歲數了,還有什麼放不放得下!」韓良漠然搖頭,回頭看了一眼,有些不忿地說道。
「只是這傢伙的運氣總是那麼好,當年……也就算了,他修得武道,又是少年天驕,自然更討人歡喜。可現如今,以他那種矯情的德性,居然還能收到一個人傑為徒,真是老天瞎了眼!」
「那白娃子倒是名不虛傳,小小年紀不僅世事通達,還有一副傲骨。知道其師與老夫有隙,便不願再承人情,寧肯付出九味清草丸……」韓良面帶笑意,讚賞地撫了撫長須。
「師弟豁達,被個後輩拂了面子,似乎亦無氣惱。」梅洵樂呵呵地笑道。
「氣惱?」韓良搖了搖頭,笑着說道,「梅師兄也見過此子了,感觀如何?」
「有何好說的,一樣米養百樣人。這世上總有些人是天生的豪傑,識之我幸,失之我命!」梅洵淡淡地說道,「本觀數十年前,下層武徒被宗門清掃了一遍,現在得些補償也是應該的……」
「梅師兄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老夫倒覺得你們祖師殿是因禍得福!」韓良沒好氣地說道。
「這幾年來,天地大劫苗頭已露,亂世漸起,各州各郡人傑群起蜂擁。宗門許祖師殿在近三屆武試中先挑武徒,可不就讓你們佔盡了先機!」
「機緣巧合,機緣巧合!」梅洵笑嘻嘻地說道,「再說就算讓本觀先挑武徒,也得人家願意才行!」
「師兄這話又不地道了,自從白娃子四年前大鬧峨眉凌天閣,你們祖師殿現在可是金字招牌。蜀地有些傲氣的娃子們哪個不想進祖師殿,怎會有人不願意……」
韓良說着說着,臉都黑了,「算了,不說了,憋氣的很。」
「不過,既然要給白娃子煉器,那小子想撇開老夫這個人情可就不容易了!」韓良咧嘴笑道,「老夫那裏還有兩粒觀音淚,正好這次給用上!」
「觀音淚?!」梅洵臉皮微動,詫異地說道,「你不打算給你那個寶貝徒弟留下嗎?」
觀音淚是一種極品的煉器輔材,作用是養護器靈器魂,能在煉器時,極大提升玄器的成品率。韓良拿出這種東西,顯然是打算搏一搏,將那對朱厭珠煉成玄器了。
如果煉成了,白崖自然要欠韓良一個大人情,煉不成的話,估計韓良連提都不會提。
「給他有屁用,他也是個煉器師,煉好了法器也是別人使。」韓良苦笑道,「同樣是送人情,為何不乾脆送給白娃子,以後還能托他照看一下老夫那個不成器的徒兒!」
「師弟倒是好打算,可白崖現在不過意境,你的人情只怕要很久才能還上了吧?」梅洵見韓良主意已定,倒也不再勸說。
「嘿嘿,這可就不一定了。現在正值天地大劫,老夫觀那娃子福緣深厚,說不定武道晉升速度還要超過當年的劉鈺。」韓良眯了眯眼睛,擺手笑道。
「可惜就算用上觀音淚,也不過讓玄器的成功率多了三成,總體不超過四成五。老夫之所以要搏這一把,主要還是覺得白娃子現在鴻運當頭,有助於玄器出世。」
兩人聊了一陣,韓良便獨自回去了,他接下來要準備煉器,時間緊得很。
梅洵見韓良走遠,又在原地站着沉思了片刻。
今日兩人見過白崖,本是打算幫扶一下這個青城的後起之秀,沒想到兩人的好意都被白崖給拒絕了。
韓良就不用說了,白崖沒拿出自己身上的無用法器,而是用三顆九味清草丸抵價,換取韓良幫其煉器。
雖然三顆清草丸未必就比一件下品法器值錢,但對韓良來說,下品法器有屁用,他身為煉器師,難道還缺一件下品法器?
當然是九味清草丸更值錢,所以他的人情就沒能送成。
而梅洵也是如此,剛開始倒是挺順利,用兩瓶青城特產的紫氣仙芝丹,換了白崖那一堆雜七雜八的丹藥。
紫氣仙芝丹的主材是一種百年份以上的紫色仙芝,煉成的丹藥是補氣療傷的聖品,品質比玉蓮丹、易陽丹都還要強上半籌。
因為白崖此次爭榜,需要進行高密度的切磋,正好用來給他補氣恢復。
可後面等白崖送了他一瓶懲惡散和配方,再加上六顆青城沒有的金桃品種,梅洵居然倒欠了個人情。
幸虧他是清都觀的先天丹師,以後不怕還不了白崖這個人情,不然老臉都丟光了。
「異人軼事,倒也有趣!」想了會,梅洵展顏一笑,施施然地走了。
……
「兩瓶紫氣仙芝丹啊!」劉鈺看着桌上兩個小瓶,感嘆地說道,「你梅師伯這次算大出血了,平常師兄弟們找他要一顆都不給,對你倒是蠻豪爽的。有了這十二顆丹藥,就足夠你這次論劍所需了。」
「只有十二顆?」白崖挑了挑眉,從一個瓶中倒出一粒丹藥。
只見這紫氣仙芝丹整體呈紫檀色,表面肉肉的,軟軟的,像是一顆軟糖,散發着一股濃郁的甜膩香氣。
「有十二顆就不錯了,本座雖然不懂丹道,但這玩意比你得來的紅櫻丹,還有六極道的血靈珠都強多了。特別是血靈珠,以血補氣會在體內留下血垢。魔門中人雖然沒有影響,但對我們這些修道人卻有各種不利。」
劉鈺鄭重地告誡道,「那東西在青城就只能用來餵異類護法,它們才喜歡血靈珠。你沒有亂用別派的丹藥是對的,以後也要謹記,獲取了別派丹藥都先拿回來讓丹師過目,不到萬不得已不要亂吃。」
「是,師傅!」
「還有……這兩天就不要亂跑了,後天我們就要傳送去華山東峰,也就是朝陽峰……」
「直接上山嗎?論劍期間有數萬武者,山上會不會太擁擠?」白崖好奇地問道。
「你廢這個心幹嘛……」劉鈺好笑地看着白崖,搖頭說道,「華山地勢與青城不同,跟個花盆似的。山下圍了一圈縣城,有的是地方住。
對了,你到時候可以帶幾個師弟去山下縣城逛逛。每屆華山論劍,除了山上的正式論劍,山下縣城也會形成武者盛會。既有自發的小型交易會,也有擂台形式的比武切磋,這是供給那些旁觀武者交流用的。」
「哦……」白崖不以為然地應下,卻沒看見劉鈺嘴角那一縷意味深長的微笑。
「師傅,鄭城這邊可有青城的外圍組織?」
「外圍的情報探子是有的,但這會不要去找他們,省得大會之後,他們被秦國『禮送出境』。」劉鈺看到她手上僅剩的那顆紅櫻丹,頓時挑了挑眉。
「是巴東那個什麼三眼貔貅的事情嗎?你身系論劍大事,就別操心這個了。拿來,本座吩咐下面人跑一趟。」
白崖最怕麻煩,巴不得他這麼說,連忙將最後的紅櫻丹給了劉鈺。
「慢着……你腰間掛着五個芥子袋,不嫌難看嗎?」劉鈺掃了他一眼,嘆了口氣從懷裏摸出個貓眼戒指丟給他,「你留一個袋子,其他四個都給本座,這個神隱戒換給你!」
「神隱戒?」白崖接過貓眼戒指,好奇地打量起來。
「此戒是神隱貓的貓眼製成,跟芥子袋一樣都是儲物用具,只是內里空間比芥子袋大上十倍。」劉鈺笑着說道,「芥子袋都是攝空鼠一類的低級遁空獸獸皮製成,而神隱貓已屬中階蠻獸,其貓眼更加難得。
而且它跟誰都能打開的芥子袋不同,如果按規律輸入內氣,就會形成一個開關的印記。只要印記不取消,外人是打不開的。你的這個,本座已經取消了印記,你拿去後自己設置一下就好。」
「這麼神奇?」
白崖將內氣輸入神隱戒,果然發現面前出現了一個偌大的空間,大小約為二十立方,比芥子袋果然大了很多。平時,重要的東西放戒指,不重要的日常用品放芥子袋,倒是方便得很。
從劉鈺房裏出來,白崖剛回房打坐沒多久,又聽見了敲門聲。
「玉清?你們是……」開門一看,發現門外是玉清和另外兩個同齡的青年。
「見過白師兄!」玉清站在一旁樂呵呵,倒是另外兩個青年同時躬身一拜,持禮甚恭。
「師兄,師傅剛才招了我們去,說是接下來這些天跟着你,你讓幹啥就幹啥!」玉清在一旁補充道。
「師傅說得?原來在這等着我呢……」白崖有點傻眼,突然想起劉鈺之前說過『帶師弟們去山下縣城逛逛』這種話,頓時就明白了。
劉鈺這是看到孟甜和馬穎兩女被他調教得不錯,於是就把劍指峰來的幾個師兄弟也塞給他了!
「就只有你們幾個嗎?」白崖面無表情地問道。
「不,本來還有郭師兄,只是他不太好意思來!」玉清搖頭說道。
「為什麼?」白崖這就好奇了,見不見他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郭師兄原本跟您是同一屆的……」玉清身旁一個風度翩翩,相貌俊朗的青年笑着提醒道。
「哦……」白崖這下明白了。
他當年剛入青城的時候,可跟同屆武徒不太友好,搞不好這位郭師兄還曾經跟他「切磋」過,現在當然不好意思來找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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