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認識到自己沒有比同齡武者強多少,白崖的情緒便有點低落,同時又有點震驚。
他不清楚自己從何時起,內心便有了一種淡淡的自傲和優越感,自覺與眾不同。或許是在石羊集殺掉黑虎開始,又或許是在狄道城做下了膽大包天的刺殺事件起。
想起這兩件事情,若說白崖心中沒有那麼一點點得意,一點點自豪,那就是虛偽。
然而,他本以為自己還算謙虛,還算低調!直到現在與幾個同齡人切磋沒有佔優,心中就出現了濃重的挫敗感,他才體會到自己的尾巴已經不知不覺翹到天上去了。
「我算得了什麼呢?除去剔骨刀法,我前後習武不到三月,輸給盧遠,不能勝過唐狩、江吳這些從小修煉的世家子弟,不是應該很正常嗎?」
修煉完樁功,白崖在房間裏獨自一人靜靜反思,「王鵬、童老,圓明、慧難,他們都對我推崇備至,但我特麼的還能不知道自己是誰嗎?我就是個三觀稍正的普通宅男,有點小脾氣,有點任性,還有點小聰明。」
「我立志不受拘束,以自由意志暢遊這方天地,但若連自知之明都沒有了,我又能走出多遠。」白崖的眼神有些茫然,「穿越之初,白姓傻兒留下的記憶讓我迅速拋去了軟弱,但接下來不會再有人提醒我,路要靠自己走了……」
想通了這點,白崖只覺心頭一片清明。
他打開芥子袋,從裏面取出那本無名心法,手指在上面細細摩挲。他忽然明白這本心法的真正作用了,這世上大凡成功之人,多數都有點癖好。
有人喜歡玩弄自己的收藏,有人喜歡聽聽音樂放鬆,有人喜歡靜靜書寫畫畫,還有人喜歡空閒時,養養花草蟲魚……
其實他們都是以各種方式宣洩壓力,然後再以清醒的頭腦來督促自己,堅定地邁向成功之路!
白崖手裏的這本無名心法正如圓明禪師所說,並不是什麼武功秘籍,而是佛徒用於清心明志,培養大毅力、大智慧的精神類典籍。
佛家所說的精神,就是道家所謂的道心!這本典籍的最大作用,就是消除雜念戾氣,堅定道心!圓明禪師那封信裏面其實已經說清楚了,只是白崖沒能看懂而已。
不過,修煉這門心法有利有弊。
白崖不是佛教徒,佛教徒是出家人,一生都在參禪。這本心法只是輔助之用,不會形成依賴。但他不是出家人,花花世界的誘惑又太多,若是修煉這門心法,他遲早會形成對這門心法的依賴和抗性。
假如某一天連這門心法都無法再平靜心靈,那麼他就一定會出事。
白崖深吸一口氣,壓抑住修煉這本典籍的欲望,毅然將其收進了芥子袋。
初心不改,方得始終!
白崖決定了,他不僅現在不會練這門心法,以後也不會練!他要以這本典籍作為自己的磨刀石,將不練當成練,只要他能始終初心不改,精神意志就牢不可破。
……
十餘天之後,盧遠與江吳、唐狩忽然有一日結伴來到白崖房中。
「賢弟,我們要下船了,不知你是如何打算?」盧遠看着他笑道。
「下船?」白崖愣然,「你們不是要去成都武館應試嗎?這都還沒出梓潼郡地界啊?」
「呵呵,白兄弟整天除了吃喝拉撒,就是在房中練習樁功,似乎都忘了現在的時日嗎?」江吳樂呵呵地拍了拍白崖的肩膀。
「白兄弟,再有一月就是年關了!」見白崖依舊茫然,唐狩輕笑着提醒道。
「年關?」
「年關臨近,成都那幾家武館只在十二月的頭一周招徒,若是過了這個時間,他們就關門不收人了!」唐狩搖頭解釋道,「而從此地一直坐船,至少還需要兩個月才能達到成都。」
「我等剛開始坐船,一是約好在葭萌城相會,二是順路看看蜀道的風光,可不是就這麼一直坐船前往成都!」江吳笑着補充道。
「賢弟,可要跟我等一起傳送離開?」盧遠隱晦地提出了邀請。
這十餘天相處下來,他們對白崖的感覺都還不錯,自從幾次切磋之後,更是徹底接納了他。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世家子弟也有世家子弟的驕傲!
白崖在切磋過後,受到了打擊,但盧遠等人何嘗不是如此,雙方對自己都有了一個重新定位。
盧遠等人覺得自己從小習武,受到了家族的悉心培養,結果出來跟人切磋一下,居然發現自己跟一個幼年喪父,年紀還比自己小几歲的少年差不多。
實際上,盧遠等人雖說很小就已經習武,但兒提時期筋骨未成,只是站站馬步,打打體操一樣的武術套路。認真說來是十二三歲,才開始接觸真正的武功。
而白崖本身雖然只練了幾個月武功,但白姓傻兒小時候就被瘸腿三逼着練了幾年刀法,身體基礎還不錯。
等到了雲龍寺,圓悟禪師以禪語雷音觸動舍利虛影,激發了潛能,雙方的身體素質更是拉近了差距。加上金剛虎形拳本就是上上品的基礎武學,這個切磋結果乃是理所當然。
「白兄弟可是有什麼難處?」唐狩目光閃動,看出了白崖有些遲疑。
白崖確實有點矛盾,他很想跟着這幫年輕人一起去成都。能不能通過武館考試還在其次,至少跟着這些世家子弟,他能得到不少內幕消息,可以儘快摸清蜀地江湖。
如果蜀地的仙武大宗門都不太適合自己,他就儘快轉道前往楚境。如果合適自己,那麼就算通不過武館招生,他也能安頓下來,將基礎打牢以後,來年再嘗試加入武館。
不過,這樣一來就有一個問題,他也必須使用傳送符陣,不符合自己低調的假身份。
「不滿幾位兄長,小弟手裏並沒有那麼多的傳送晶珠……」
白崖想了想,最終還是決定按照原計劃行事。盧遠幾人通過了武館考試,應該還會待在成都。他就算錯過這次的武館招徒,以後也有的是機會,不着急路上的這兩個月。
「呵呵,在下還以為是賢弟不願再與我等同行!」盧遠與其他幾人相視一笑,江吳毫不在意地擺了擺手,搶着說道,「僅是傳送晶珠的問題,卻是好辦!我等五人身上皆有多餘晶珠,算上你的那份也是綽綽有餘!」
「傳送晶珠不過身外之物,對於我等武者算不得什麼,若是白兄弟推三阻四,可就是看不起我等了。」盧遠看出白崖已經心動,頓時故意板着臉激將到。
白崖確實心動了,但他有自己的原則。這幾人跟他相處不過半月,雖然還算融洽,但他也不願意欠下這種人情。
他以前從王鵬嘴裏聽到過,傳送晶珠不同於普通金銀,哪怕在武者眼裏也比較珍貴,不能隨意亂花。
白崖想了想,從芥子袋中取出了一個小瓶,遞給為首的盧遠。
「幾位兄長的盛情,小弟心領,但小弟不能白要幾位兄長的傳送晶珠。」白崖頓了頓,指着小瓶說道,「此物乃是金剛寺療傷聖藥小金剛丹,原為家父所留,現在便送於幾位兄長護身。」
「白兄弟這是何意?」盧遠面露不悅之色,皺眉說道,「如此一來,我等豈非成了商客?」
「盧兄,白兄弟不是這個意思!」唐狩八面玲瓏,笑着打圓場道,「這樣吧,既然白兄弟不願平白接受我等饋贈,那我等就每人取丹一粒,就當做個紀念吧!」
盧遠和江吳兩人糾結了一番,終於接受了這個安排。
白崖也大為高興,這些天因為配合愈肌續骨膏療治面疾,瓶中約還剩有十來顆小金剛丹,他們拿走五顆,倒也不妨事。
相比傳送晶珠,小金剛丹其實價值更高,但白崖跟着盧遠等人,好處多不勝數,當然不能斤斤計較,撿了芝麻丟了西瓜。
……
蜀國,成都。
成都為神州建城最早的幾個都市之一,金沙遺址還要追溯到商代,距今已有6700多年,為古蜀國的都邑。
成都一名乃是借用西周建都的歷史經過,取周王遷岐「一年而所居成聚,二年成邑,三年成都」而得名蜀都。蜀語「成都」就讀為蜀都。「成」者「畢」、「終」,意思就是蜀國「最後的都邑」。
成都城地處平原,土地肥沃、氣候溫和,不僅降水充沛,而且河網密度大。平原有岷江、沱江等幾十條干支流,河道縱橫,溝渠交錯,且主要分佈在高山峽谷之間,水質清澈優良。
在秦國吞併巴蜀後,更是修建了都江堰水利工程,使得灌溉方便,成都平原從此變成了「水旱從人,不知饑饉」的「天府之國」,一直就是中土神州的大米倉。
天地大裂變後期,蜀地脫離秦國獨立,王族為孟氏。
孟氏源於姬姓,出自春秋衛國的第二十八代君王之子縶,字公孟。屬於以先祖名字為姓氏,稱公孟氏,後簡化為孟。
孟氏立國初期,臣子多為道家黃老一派,崇尚道法結合,突出刑德,上層以恩威並施鞏固政權,下層講究無為而治、與民生息。
在文興時代,蜀國朝堂引入了儒家、兵家、墨家等思想,但國內民眾尊道,依然以道教為國教。境內青城山為道教聖地,峨眉則是佛道並存。
這一日,成都郊外護城之中,走出了四男兩女。
白崖等人經過五天傳送轉場,終於來到了成都這座天府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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