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武道紀 第十七章 誘敵
孤身一人走在密林當中，聽着皮履與枯葉沙沙的摩擦聲，白崖心中的警惕達到了頂點，不自覺地放慢了腳步。
此地跟白水城已有數百公裏間隔，雖然這個距離在遼闊的神州大地只能算咫尺之遙，但也進了荒野蠻域的邊緣地帶。
在這片山林當中，各種各樣的野獸才是主人翁。
不錯，是野獸，還不是蠻獸和妖魔鬼怪！
人族居住地與荒野蠻域的過渡區域並沒有太過強大的蠻獸，這是各地仙武宗門長久以來的努力結果。但凡有點智慧的蠻獸和妖魔鬼怪並不會進入這片過渡區域，否則必定會被人族武者清理掉。
不過，哪怕這裏只有野獸，依然是非常危險的地帶。某些強大的野獸與蠻獸相比，僅僅是智慧不高，並不能代表戰鬥力的強弱。
「……也不知這次的吸血獠是偶然踏入這片地域，還是受到高等妖獸的指使……」
白崖在小心探查的同時，心裏也泛起了嘀咕。
「嗯？」
在沒有任何前兆的瞬間，白崖的心臟忽然一抽，在腎上腺激素的影響下，渾身一陣燥熱。
「哈~」
他揚氣開聲，全身一震，一股氣浪猶如圓環般炸開，朝着周圍滾滾排去。
「吒~」
白崖身後無中生有，冒出了一道精瘦佝僂的黑影，酷似一頭由黑鐵鑄就的猿猴。
此物乍一現身就探出了一隻細長手臂朝着白崖的脖頸摳去，其爪如雞趾，趾尖附有匕首長短的新月狀利爪。雖然是角質甲，表面卻泛着金屬般的光芒。
這東西正是寧明成推測的吸血獠！
白崖修煉了青城玉虛訣，感應極為敏銳，但卻被此獠接近到了這種程度才做出了反應，可見其速度之快。
他身上炸開的氣浪只是逼出了它的身形，卻對其行動毫無影響，眼見得利爪就摳住了白崖的脖頸，吸血獠醜陋的臉上微微扭曲，像是在嘲笑對手。
然而，它的利爪一抓之下，卻見青年的身影猶如鏡花水月般消散，竟然只是一個殘影。
與此同時，吸血獠的身後悄無聲息地多了一個人影，伸出一掌朝它背心拍去。
這掌拍出快如閃電，並且迅速漲大，掌心赤紅如火，中央更是帶着一抹金色，白崖出手間已將大成的金剛大手印催到了極致。
「啵~」
只是這近在咫尺的一掌卻依然落空了，只將空氣炸開了一團漣漪，吸血獠的身形拖出了一道弧形殘影，靈敏至極地轉到了白崖的右側。
「哼~」白崖眼中利芒一閃，左手虎爪從落空的右手臂下穿過，與吸血獠探出的利爪輕輕一碰。
「吱~」兩爪一碰便發出刀刮玻璃般的刺耳聲響，卻是各自手爪在對方手腕上摩擦而過的聲音。
白崖臉上面無表情，心中卻是大凜。
他的虎爪看上去沒有吸血獠利爪那麼鋒利，但虎爪五訣「催、斷、透、震、擒」當中的「透」字訣，他早就練成，一爪之下連鋼鐵都能抓透，現在居然奈何不了一隻生物。
「吒~」
那邊吸血獠在此招過後，同樣一個翻滾退出了老遠。黝黑如炭的惡鬼面容上明顯多了一絲驚詫，它也是第一次碰上利爪抓不傷的獵物。
白崖見它退開，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左手，發現上面留下了三條微微紅腫的印跡，心中不由一沉。
他的左手在早年受過重創，那還是在顧臨客棧的時候，白崖暗殺馬匪頭子黑虎，被其虎爪洞穿了掌心。幸好那時候他身上有慧空留下的療傷聖藥小金剛丹，所以自己接骨治好了。
可是小金剛丹至剛至陽，他又一次性吃得太多，結果手掌脈絡恢復得太過「旺盛」，後來在修煉混元鐵布衫的時候出現了後遺症，得到藥王谷醫師王陵的救治才復原了。
不過，從此以後，他這隻左手就是全身上下最為堅硬的一點，也是混元鐵布衫的極致體現。
現在從左手的紅腫痕跡來看，除了這隻左手，他全身其他地方應該扛不住吸血獠的利爪。
換而言之，混元鐵布衫對於吸血獠的作用有限。
其實這也在白崖的意料之中，混元鐵布衫碰到意境以上的強手，效果就會減弱，況且吸血獠的一對利爪還是高級法器級別的材料。
「一頭還好……若是再多一頭肯定扛不住，就是加上八卦遁甲的防禦也一樣！」
實際交過手之後，白崖初步了解了吸血獠的戰鬥力。
這東西他最多只能對付兩頭，這還是法器盡出，先拼掉一頭的結果。如果有三頭以上，他就凶多吉少，而且很難逃掉。
現在，他徹底明白那三個青城弟子為什麼會在此隕落了。
不過，他可不是一個人……
白崖心中一笑，身形閃動朝那隻吸血獠撲了過去，探出的虎爪上面又裹了一層琉璃般剔透的八卦氣甲。
「吒~」
見到獵物主動進攻，這段時間過得有些滋潤的吸血獠明顯氣惱，身形一閃就從原地失去了蹤跡，再出現時已到了白崖左後方，瘦削佝僂的身體伏得極低，像是匍匐在地上朝白崖的左小腿抓去。
「果然智慧很高……」白崖眼睛一眯。
論絕對速度，他無法與吸血獠相提並論，但修煉八卦封甲之後，他已經可以藉助潛在的陣法方位移動，所以才看起來速度奇快，能夠躲開妖獸的攻擊。
只是無論用什麼方法移動，都要靠雙腿，要是一條腿被抓傷，那可就完蛋了。
白崖輕巧地一提腿，小腿一擺，腳踝一曲，避開利爪的同時，像是一把鋤頭般從側面點向吸血獠的腰眼。
這招是毒龍腿裏面的「龍爪點水」，要對手是人，一旦被點上了腰眼，沒有硬功護體馬上就會重創倒地，只是卻不知道妖獸受不受得住。
這隻吸血獠經過一次交手，已經變得謹慎了些，見到利爪落空也不強求，肌肉縱結如鋼筋般的細腰一扭就躲開了白崖的側擊。
「着！」
白崖眼中精芒一閃，點出的小腿中途變招踏地，另一條小腿像是裝了彈簧般彈起。
因為是下三路的過招，所以他此番腿部變招踏地速度極快，根本沒讓吸血獠反應過來，腳尖像鈎子般戳在了吸血獠的胸膛上。
「吒~」
這一擊沒有很大聲響，但吸血獠卻像觸電般倒射了出去，發出了痛苦的嘶鳴。
白崖臉上露出一絲冷笑，人族沒有妖獸的尖牙利爪，但卻能與妖獸爭鋒，憑藉的正是發展了數千年的武道。
神州人族的武道可不是他前世那種用來表演的套路拳，而是由各種武理支撐的大道之學。
人族與妖獸的身體結構不同，有些武功招數可能效果有限，但武理卻能在戰鬥中通用，他剛才運用的就是「虛實結合」的武道之理。
吸血獠確實難對付，但白崖修煉的這身功夫有點克制它。
如果這隻吸血獠要逃，他承認對其沒辦法。可要是這東西想跟他單打獨鬥地肉搏，白崖覺得自己只需要受點輕傷就能虐死它。
「死吧！」
一招克敵，白崖更不準備放過它了，身形一晃就跟上了還在半空中的吸血獠，龍爪如鈎摳向吸血獠的雙目。
妖獸之前想要廢掉他的一條腿，防止他逃脫。
而他摳其雙目也是一樣的目的，這東西除了兩眼，全身堅硬如鐵可不一定就能重創，但瞎眼之後，速度再快也沒有鳥用了。
雖然說原計劃是將吸血獠引誘進法陣，然後再集合眾人之力將它們擊殺，但現在既然有機會幹掉一頭，白崖怎麼都要試一試。
吸血獠的強項在於速度，但此時它騰飛在半空，根本沒有借力之處，可謂是避無可避。
「吱~」
白崖只覺手指摳進了橡皮輪胎，指尖居然還有一股巨大的反彈之力。
「吒~」吸血獠發出一聲慘嚎，劇痛之下雙腿猛踹，硬是將同樣立足不穩的白崖給踹飛了出去。
「砰~」白崖胸前盪起一圈漣漪，臨時構建的八卦氣甲像是玻璃般破碎，身體暴退而回，無法再追擊受到重創的吸血獠。
「可惜！」他低頭掃了一下手指，暗自輕嘆。
左手食指上掛着一顆已經扁掉的琉璃體，沾滿了如同墨水般的黑色液體。
這是吸血獠的一顆眼珠！
但中指卻只沾有一些帶有熒光的綠血，吸血獠匆忙之間還是偏頭保住了另一隻眼珠。
另一邊終於站定的吸血獠有一邊眼眶緊閉着，並且凹陷了下去，另一邊眼眶卻流着綠血，全黑的瞳孔中凶光四射，一眨不眨地緊盯着白崖，顯然是恨到了極點。
「伊~吒~」
這隻吸血獠呲着牙後退兩步，一個縱身就攀上了旁邊的大樹，站在樹冠上仰天嘶吼起來。
「……召喚同伴了嗎？」
白崖眯了眯眼睛，知道自己已經失去了擊殺它的最好時機。
「不過，應該可以了！」
不等吸血獠吼聲停下，他就毫不遲疑地轉身飛奔。
這些東西的速度見識到了，白崖可不敢等着它們全聚攏在一起再跑。反正眼前這頭吸血獠恨他入骨，不怕對方不跟過來，此次誘敵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