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府中何人?」白崖捂着嘴,語氣冰冷地問道
「小婢荷花,是二小姐的貼身侍女!」小丫鬟口音顫抖,戰戰兢兢地答道。
白崖前世只是一個宅男,不懂什麼審訊技巧。不過,他看過很多影視,覺得提問還是循序漸進,別讓俘虜心生牴觸比較好。只是他沒曾想到這小丫鬟慌亂之下,就沒想過撒謊,本能地有問必答,幾乎不用他多花心思。
「二小姐?」白崖訝然。
「是老爺……郡守大人的小姐!」小丫鬟遲疑着回道。
「啊?!」白崖為之一愣,隨即大喜,他還真沒想到自己運氣這麼好,隨便碰到兩個人,居然就跟那個狗官有關係,這小丫鬟既然是狗官女兒的貼身侍女,那麼肯定知道郡守住在何處。
即便如此,白崖想騙讓小丫鬟帶他去找郡守也很困難。這丫鬟再笨,也知道帶個潛入郡府的陌生人去找郡守會有什麼結果。
他眼珠一轉,視線落在了地上那個公子哥的身上。
「你這小情夫又是何人?」白崖踢了一腳地上的年輕人。
「你,你莫要傷害公子,公子乃是王郡丞的獨子,你若害了他,必定走不出宮城。」小丫鬟目不能視,聽到動靜,頓時大急,竟然還敢出言威脅白崖。
只是白崖沒有在意,反而露出一絲笑意。小丫鬟荷花對這公子哥越是在乎,那就越容易控制。
「郡丞?狄道城的郡丞也在府中?」白崖微微皺眉,這宅院是府衙,郡守一家住在這裏並不奇怪,但郡丞的公子這麼晚也在,就不正常了,除非那個王郡丞今晚也在。
不過,隨着他徐徐問來,馬上就知道了這是怎麼回事。
原來這不是他運氣好,隨隨便便就碰上了跟郡守、郡丞有關的人。而是因為這狄道城裏凡是官位大一點的官吏,此時都帶着家眷住在郡府當中。
狄道城外有百萬災民,這還只是郡治一城。而洮河大水可是淹沒了大半個隴西郡,以及金城郡一部。狄道城郡守一直都沒有開倉放糧,惹得全郡民怨沸騰。
從月前開始,就不斷有義士遊俠潛入狄道城,想要逼迫郡守開倉賑災,而且事情越鬧越大。
除了郡守、郡丞,其他官吏府中也有人使用各種方式逼宮,還有親人死在洪災里的人想要復仇,投毒、暗殺事件層出不窮。
在幾個底層官吏真的被殺之後,狄道城的大小官吏就人人自危,不得不合夥抱團,都遷入了府衙,接受郡兵和侍衛的保護。
「既是如此,你與這小子怎麼還能如此輕鬆地出來幽會!」白崖懷疑地問道。
「大人們晚間都宿於飛升台,小婢是……是與王公子偷偷溜出來的。」小丫鬟霞飛雙頰,有些難為情地說道。
「飛升台?」白崖微微一愣,他倒是沒想到還跟飛升台有關。
飛升台實際是一座塔樓,樣式跟佛塔一樣,只是內部空間很大。以前居於此地的秦國縣侯蓋了這座塔樓,一是給自己煉丹修仙所用,二是作為藏寶樓。
塔樓共有九層,取意為九層玲瓏寶塔,裏面房間眾多。原是用於藏書納寶,擺放丹爐和修煉的靜室,現在則都改成了廂房,只怕那些官吏都住在裏面。
「麻煩了,難怪大家都說做官的是人精,這幫狗官不僅怕死,而且也很聰明。」白崖磨了磨牙,有點無奈地想到,「塔樓周圍空無一物,乃是一片空曠院落。他們晚上宿於飛升台,外面再圍上一圈侍衛,別說刺客,連只鳥都飛不進去了!」
白崖覺得幸好自己也來了,否則只有王鵬一個人,只怕這趟非白跑不可。要是這幫狗官再準備一些強弓勁弩,只怕血刀客還得死在這裏。
王鵬武功再強,也只是個後天武者,跟傳說中那些視刀劍弓弩如無物的先天強者,那還是有很大差距的。
「強攻進不去,那麼……」白崖心念一轉,不由得掃了一眼地上的公子哥。
這公子哥要麼是在這種環境下心理壓力太大,要麼純粹就是一條淫蟲,所以才會在這種時候找婢女發泄。不過,這倒是給他提供了一個混進去的好機會。
「只是不知此人秉性,不管性情剛烈,還是狡詐,都比較難控制。」白崖有點頭疼,視線重新轉回小丫鬟,「還不如就選這丫頭,起碼公子哥是她的弱點,不愁她不就範,唯一擔心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瞞過飛升台外面的侍衛!」
白崖想裝扮成這公子哥,借着小丫鬟的掩護混進飛升台塔樓。
不過,他這具身體今年不到十四歲,身材跟已經成年的公子哥有差距,相貌就更不用說了。想要混進去,小丫鬟的演技就非常關鍵,而且還得心甘情願配合他。
「你們想死想活?」白崖嘆了口氣,淡淡地問道。
「求……求少俠饒……饒命!」小丫鬟嚇得花容失色,只是情根深種,這時候還想着地上的公子哥,「小婢和王公子與少俠無冤無仇,還望少俠高抬貴手!」
「想活就好,等會我要你幫我一個小忙……」白崖伸手扯掉小丫鬟的蒙眼布。
小丫鬟一能視物,馬上轉頭四顧,直到看見地上昏迷的公子哥才鬆了口氣。那個王公子儘管雙手雙腳也被捆縛着一動不動,但胸膛依然還在起伏,自然是還活着。
「你如此待他,不知這公子哥今後可會記得這一片深情!」白崖暗自嘆了口氣,他想起了當初石羊集的梅娘。
時間仿佛會倒流,他又一次不得不利用一個女子的痴情,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不知梅娘現在可達成了心愿……」
心中有些感慨,但白崖沒有心軟的打算。
他當着小丫鬟的面,捏開公子哥的牙關,塞進去一個小藥丸,面無表情地說道:「嘿嘿,我給他餵了七步斷腸丹,此物只有我有解藥,你若不幫我,他必定腸穿肚爛而死!」
丫鬟荷花的眼睛眨了眨,小雞啄米似的點頭,「不知少俠要小婢做些什麼?」
「還不到時候,等會再說,現在坐好!」白崖閉目養氣,靜靜地等待着。
如此約莫大半個時辰之後,一片寂靜的府衙忽然從遠處傳出一陣人聲。聲音越來越大,周圍很快就一片喧雜。
「怎麼了?」小丫鬟驚愣地望着竹籬外面。
「來了!」白崖眼中閃過一道喜色,站起身走向昏迷的公子哥。
只是他剛走了兩步,忽然一皺眉,伸腳踢去。
「已經醒了?」
「嗚嗚嗚~」白崖腳尖剛點在青年的腰眼上,公子哥被塞了布條的口中就傳出了一陣驚恐的嗚嗚聲。
「膽小鬼,比個小女子還不如。」白崖不由暗罵一聲,腳尖一擺,重重地抽在俘虜的太陽穴上,頓時公子哥又一聲不吭地癱在地上,重新暈了過來。
這一次,白崖踢得很重,只怕他短時間內醒不過來了。
「不,不要……不要傷了王公子!」見他踢人,小丫鬟荷花顧不得觸怒白崖,跪行了幾步,撲在青年身上抽泣起來。
「噤聲,他還沒死呢,脫了他的衣服,給我換上!」白崖手中刀光一閃,挑斷了荷花手上的布條。
不消片刻,白崖就換上了王公子的長衫,只給他留了一身褻衣。
「現在可以了嗎?」小丫鬟戰戰兢兢地立在一旁,偷眼看着白崖。
「再等一等!」白崖望着竹籬外面的院子,只見郡府當中,此時一盞盞燈火亮起,人聲喧鬧,好像一鍋煮沸了的開水。
「那邊……在那邊!」兩人所在的小院遠處慢慢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白崖連忙將小丫鬟扯了過來,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一隊隊全副武裝的士卒提着燈籠飛奔而過,朝着郡府的東面跑去。那邊隱隱傳來刀劍的交擊聲,應該是血刀客被人發現了。
白崖耐着性子等了片刻,直到沒有士卒再經過,這才站了起來。
「半個時辰內,你的小情夫若還是沒有服下七步斷腸丹的解藥,那就必死無疑。」白崖抽搐着嘴角,裝出一副猙獰的模樣,「現在帶我去飛升台,等我假扮王公子混進了塔樓,我就給你解藥救他。」
「哦,哦~」小丫鬟眼神躲閃,支支吾吾地答應下來。
白崖看着她這樣子,頓時眉頭一皺,「這丫頭難道看出了什麼,還是我裝得不夠兇狠?」
其實小丫鬟荷花跟他相處了一段時間,心神一定,已經看清了他的長相。白崖雖然是個面癱,但外表和年紀卻騙不了人。
荷花見他不過是個比自己還小的少年,心中的恐懼大為減輕,正琢磨着想要自救呢!
只可惜荷花自己也是個小丫頭,心機不夠深沉,稍一遲疑就被白崖看出了破綻。
「哼,看樣子還要再加一重保險!」白崖心思一轉,忽然轉身,彎腰又是一刀。這一刀他只用了半分力,使得是巧勁,刀尖恰好划過公子哥的脈門,頓時青年手上血流如注。
只是刀傷不深,並沒有將他從昏迷中喚醒。
「你,你……不是說好不傷王公子的嗎?」荷花大驚,正要上前,卻被白崖一把拉住。
「他死不了,不過以這流血速度也撐不了太長時間,能不能活下來就看你了!」白崖冷然說道,「抓緊時間帶我去飛升台,那麼他就還有救。否則遲了時候,可怪不得我!」
「嗚嗚,飛升台外面皆是老爺的家將,你雖然換了王公子的衣裳,但根本就不像他。那些人一望便知,如何能瞞得過!」小丫鬟抽泣着坐倒在地。
「呵呵,你終於說了實話!」白崖抽了抽嘴角,荷花說的事情,他已經猜到,自然也有一個應對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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