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燁感覺自己已經被生活凌辱的遍體凌傷了,高麗人的!箭很厲害,有時候跟下雨一樣,拉下面甲,箭支叮叮噹噹的瞧在盾牌上,有時候頂着盾牌的將士還會被八牛弩帶走一個兩個的,以前非常擔心自己受傷的雲燁,這回顧不上了,滿腦子想的就是依靠現有的力量攻下安市城,說不定能讓李承乾緩上那麼一緩,陷得不要太深。
從李二那裏領了一千斤火藥,現在只要把這兩道壕溝挖到城池跟前就行,和李二他們挖的壕溝不同,雲燁邊挖壕溝邊給壕溝加蓋子,說穿了就是想利用這兩道帶了蓋子的壕溝接近安市城,最後把火藥安放好,點着之後,安市城的這段城牆就不該再有了。
與其躺在帳子裏發愁,不如做點實事,有用沒用的,這樣也能讓自己安心罷了,攻破安市城是遲早的事,高麗人的援兵走到半路又回去了,人數再多,也架不住總是這樣拿肉包子打狗。
辛苦的一天結束了,兩道壕溝往前突進了一百多米,明日的戰況會更加的兇險,因為高麗人的投石機的投射範圍,就在明日的挖掘道路
照例去了李二的大帳里點了卯,匯報了一下自己今日的成績,並且把自己明日的工作做了預計,李績眯着眼睛不做聲,程咬金把牙齒咬的吱吱作響,牛進達的拳頭不斷地往緊里攥,張士貴不斷地挑起大拇指誇讚雲燁的奇思妙-想,只有李二玩味的看着滿身都是爛泥的雲燁,不知道是傷感還是惱怒,總之神情非常的複雜。
匯報完了工作,雲燁回到帳篷里一頭扎倒在床上,衣甲都沒卸就準備睡覺,困意潮水般的湧來,除了想睡覺,腦子裏沒別的亂七八糟的東西這樣的感覺真好,雲燁在臨睡前嘟囔了一句。
程咬金和牛進達看着疲憊不堪的雲燁不知道說什麼好,牛進達思慮了良久,才對程咬金說:『讓他按照自己的心意做吧畢竟這是一個好辦法,陛下就算計劃落空,也怪罪不到他的頭上,為國殺敵沒錯!「
劉進寶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侯爺身上的衣甲除去,這個過程中雲燁依然在酣睡。
第二天天剛亮,雲燁就醒了過來,吃了好大一塊鍋盔喝了一碗稀粥就穿上鎧甲來到安市城下,昨夜楊萬春從城頭下一些敢死之士,想要毀掉壕溝被雲燁安排在這裏的弩手一一射殺,他就再沒有其他的動靜。
越是平靜,今日的攻擊就會越發的暴烈,雲燁看看賴傳峰找來的做頂棚的木料,搖搖頭說:「太薄了,會被飛石擊穿的,把我們帶來的大車拆掉吧,在底下再加一層,這樣保險一點我們能不死人就不死人。」
當壕溝嵌進了三十幾米之後,預料中的飛石到底來了,不過准性很差他們還沒辦法把巨石準確的投到寬不足半米的梯形壕溝的上方。
明知道自己還算安全,但是巨石落地發出的巨響還是那麼的動人心魄,高麗人投過來的石頭已經是起房子時用的地基有些石頭看起來很是光滑,有一些更是帶着精美的花紋,他們的石頭不多了,開始拆房子了。
有些條石會正好落在壕溝上,木頭畢竟有些脆弱,攔不住這些飛來的石條,這樣一來傷亡就不可避免。
雲燁調來了水龍隊趁着城牆頂上的高麗人被箭雨壓制的功夫,把火油噴上了城頭一支火箭過去,城頭就成了一片火海,好多渾身着火的高麗人慘叫着從城頭跳下來,重重的摔在稀泥里,城頭的投石機也燃起了熊熊大火。
挖掘的速度在加快,也不知道為什麼,高麗人居然把城池建在一片鬆軟的沙地上,在雲燁把壕溝挖過高麗人挖的那座橫着的塹壕的時候,他終於知道了答案,這座該死的城牆下面居然有充沛的水源,而修建城牆的地方,反而是一片石頭地,好在現在正是初春枯水時節,地下水並沒有多少,而雲燁的壕溝只要不再往深里挖,還是能勉強過人的,為了保險,雲燁還是在兩道壕溝中間挖了一條更加深的排水溝。
雖然雲燁非常的想要連夜挖掘,但是寒冷的夜裏,進行這樣的工作簡直就是不可能的,滿身泥水的人會被頭上的雪雨活活凍死的。
薛仁貴披着一件浸滿泥水的白布單子靜靜地臥在離城牆不遠的地方,雲燁早就告訴過他,想要建非常之功,就要做非常之事。
儘管渾身穿着皮衣,外面還裹着一層油布,泥水進不來,但是長時間的靜止不動,他依然感到自己快要被凍死了。
兩隻手插在懷裏,全身再冷,也要土雙手的靈活,手不能凍僵,一把經過強力改造的弩弓被他背在背上,薛仁貴趁着天色昏暗一寸一寸的接近着城牆,狙殺楊萬春是他唯一的任務。
城牆底下有很多的屍體,都是高麗人的,其中有兩個居然還沒死,在泥水裏發出最後的虛弱的呻吟聲。
他們擋在了薛仁貴的必經之路上,早就想死,但是一直死不了的高麗士兵忽然感覺到脖子上有一隻溫暖的手,還沒明白過來怎麼回事,那隻溫暖的手就扭斷了他的脖子。
這個位置好極了,視野開闊,距離合適,薛仁貴清楚自己的能力,只要楊萬春出現在這裏,自己有九成把握將楊萬春斃於箭下。
八個時辰前薛仁貴吃了一頓平生最美味的飯食,雲侯給他煮了一鍋麵條,是很大的一鍋麵條,外加半隻烤的金黃的羊。
麵條真的很好吃,雲侯請自己吃乾的,調了辣子,還有肉丁,最讓人眼饞的就是居然有幾顆青菜,沒錯,絕對是新鮮的青菜,不是那些散發着霉味的乾菜。
有這頓飯打底,薛仁貴覺得自己這時候受點苦,太應該了,小時候吃過的苦還少了?挨凍的時候還少了?如今有完善的裝備,犀利的武器,殺敵就是應當的,更何況,只要自己殺了楊萬春,就會在京城有一座府邸,這是雲侯親口答應的,到時候將迎春母子接到京師,也能享幾年福。
從懷裏悄悄的拽出來一截柔韌的蘆管,小口的啜吸,芳香的酒漿導入口中,薛仁貴幾乎舒坦的想要呻吟出來,雲侯家的美酒果然名不虛傳。
只喝了兩口,薛仁貴就強忍着饞涎,把蘆管塞了回去,想要熬過這個晚上,就必須節約,身體動不了,只能靠烈酒激發身體的熱量,這是雲侯說的,他說酒這東西其實是不能禦寒的,它不過是能欺騙人的感覺,覺得你身體在發熱,如果真的把烈酒當做禦寒的東西,只會死的更快,所以不到萬不得已,不得輕用。
有學問的人說的話總不會錯的,在說侯爺也不會因為怕自己偷喝酒,就故意編造謊言騙自己,既然酒只能用來提神,那麼自己就絕對不會多喝。
城頭上有悉悉索索的聲音傳了過來,不用說,高麗人又想從城上下來去破壞壕溝,薛仁貴把自己的身體蜷縮在一個泥水坑裏依舊不動,只是身子伏的越發的低了。對面防守的弟兄馬上就要放箭了。
果然,一個明亮的火球被投石機投射過來,那些剛剛下了城牆的死士就無所遁形,密集的弩箭射了過來,扛着土包還有火油的高麗死士就被一一射殺在城下,他們連壕溝的邊都沒有沾到。
城牆上傳來一個悲愴的聲音,說的是高麗話,薛仁貴還聽不懂高麗話,但是旁邊的一個人勸阻這個人的一句話他聽清楚了,這句話的開頭兩個音節,說的就是城主兩個字,不是楊萬春是誰?可惜他躲在城牆後面,自己看不見他,雖然能根據聲音傳過來的方向發箭,但是那樣的準確性就太差了,如果失手,侯爺的計劃就會落空。
一定還會有更好的機會的,薛仁貴悄悄說對自己說,把微微抬起的頭又落了下去,一心一意的等待黎明的到來,那個時候楊萬春一定會出現的,因為雲侯是這麼說的。
安市城的這場凍雨好像沒個結束的時候,天亮的時候起了寒霧,翻滾着像是鬼怪騰雲駕霧一樣的從地面上掠過,既顯得沉重,又顯得輕盈,鐵灰色的濃霧很快在雨水的侵蝕下就消散了成了薄霧。
大唐的營寨里又響起了低沉的號角聲,戰馬踏過泥濘土地的啪啪聲密集的傳了過來,穿着鐵甲,帶着斗篷,臉上罩着面甲的雄壯騎士一個個的從薄霧裏鑽了出來,遠遠的在平地上列陣。
雲燁帶着軍卒開始挖掘最後的一段壕溝,這一次雲燁的準備更加充分,一面面巨大的鐵盾,被他疊起來固定在壕溝上方,就算城頭有巨石砸落也不會傷害到壕溝里的人。
當鋤頭在一塊青石上迸出火花的時候,壕溝里頓時歡聲一片,終於挖到城牆根上了,只要往裏再挖鑿一陣,就可以安放火藥了,嶺南水師陸戰隊的將士們對於大帥說的從不懷疑,以前那些人沒把城牆炸開,那是他們無能,不會使用火藥,火藥是大帥發明的,天底下有誰能比大帥更加清楚火藥是怎麼個使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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