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侯,你一定不方便去給那些小娘子們上所謂的體能課吧?不如我請幾位宮裏的女侍衛,您看如何?」來英就是長孫最信任的兩個貼身婢女之一,早就學會狗眼看人低了,許敬宗她可以不在乎,但是雲燁不行,惹得他發怒,自己沒好果子吃。
「用不着,書院裏最不缺的就是人才,這些小娘子都是雲英未嫁之身,男子教授技擊,體能不合適,我想無舌先生去教教這些孩子總沒問題吧,至於早上跑圈,洪城會親自帶隊,這兩位都是在皇宮裏住慣了的,比那些女侍衛強的太多了,好了,就這樣,明日日落之前進入書院,不得懈怠,如果日落前還沒有到達,資格取消。」
雲家就有兩個需要去書院,一個是歡天喜地的小武,一個是愁眉苦臉的小丫,她之所以幫小武,純粹是出於義氣,可是如今木已成舟,就只好苦着臉去書院讀書,以她對書院的理解,那裏就是一個苦窯,吃的沒有家裏好,住的沒有家裏好,想要自由自在的跟着天魔姬學本事也不可能了。
小武就對天魔姬的那一套很不喜歡,她認為以色事人者,色衰則愛弛,愛弛而恩絕,女子艷麗的容顏能保持到幾時?只要找到一個真正喜歡自己的人,就算是無鹽嫫母,也能白頭偕老,恩愛不絕。
不過這個話是站着說的,一點都不腰疼,天底下,只有有錢的才說錢多錢少無所謂,長得漂亮的才會說長得難堪與否不重要,人們總是對自己擁有的都不會太在乎,這是一個慣例,雲燁罵了她好幾回了,希望她懂得珍惜已經擁有的,可是,小武總是被新的好奇心所支配,走過了一山,總想去看看別的山,至於腳下的這座,早就被她拋在腦後了,這樣的人或許只有經過大痛才能大悟。
張諫之獨自一人來到書院門口,這是他第一次距離這座心目中的神殿最近的一次,以前他也來過玉山,可是因為身份所限,自覺地站在遠處觀望,看着隱在綠樹白牆後面的那幾角飛檐,總覺得壯美異常。
如今靠近了才知道,自己以前的想法是何其的可笑,書院沒人會問你的身份,只要不是有明顯的外族特徵,絕對不會有人來盤根問底。
口袋裏還有一個銅元,這是臨出門的母親特意給自己裝的,因為兒子總是說起書院的紅燒肉是如何的好吃,富庶的大唐並不是每一個人都富足,作為身份低賤的賤民,現在只要有干不完的活,就能填飽肚子,至於擁有銅錢,這在以前是不可想像的。
張諫之給人家做了六年書童,少爺沒有學會的東西,他倒是學了個精通,有時候張諫之都以為先生好像就是在給自己講課,年關的時候,先生要他辭掉書童這個能讓他和母親吃飽飯的工作,告訴他,如果想帶着母親真正的過好日子,需要去玉山書院參加考試,只有進到那裏,賤民的身份才會被無視,等從書院畢業之後,大家就會選擇性的忘記他是歌ji兒子的事實,並且給他開具了推薦信,這是自己人生中第一個對自己有恩的人。
大唐初年的的頻繁戰爭造就了無數的孤兒寡母,那些人現在會得到官府的救濟,但是像自己這樣的人,官府不會在自己母子身上多花一文錢,張諫之早就有這個覺悟。
這是一個天堂一樣的地方,他沒有讓自己失望,嚴厲的先生啊,想起那個面無表情,聲音嚴厲的青衣先生,張諫之就感到一陣陣的幸福,還沒進入書院,就能有幸聽到一堂課,這堂課給自己黑暗的心底世界帶來了一束陽光。
那座白色的建築就是圖書館,聽說裏面的書多得像海洋,那棟青色的石頭房子裏該是裝龍頭的地方吧,巨魚的骨骼在哪?蝴蝶在哪?淚山,汗山該就在那些兩層樓的後面吧,流着眼淚壘成的假山叫淚山,流着汗水壘成的假山就是汗山,這些典故,張諫之聽了無數遍了,他很想去見識一下迷陣,再去看一下迷林,不過現在的迷林好像有點失控,聽說那裏總是能找到好多賊偷的屍骨,書院的寶貝都放在那裏,不招賊才是怪事。
食堂里打飯的程序張諫之已經打聽的一清二楚,先從架子上取托盤,再去放碗的地方取碗,最後拿盤子,筷子,湯勺。
碗擺在左面,盤子放在右面,勺子放在托盤靠近頂部的地方,筷子放在最下面,書院是一個最講究規矩的地方,一絲一毫都不能錯,張諫之整理了好多遍,才把這些東西整理好。整理美觀,小心的端着來到打飯隊伍的末尾。
當他看到一個嘴裏叼着筷子,一手抓一個飯盆,咆哮着要求廚子多給點肉,少給點土豆的學生,就知道自己被人家忽悠了,不由得紅了臉,想要把盤子打亂裝出一副很老道的樣子,最後還是忍住了。
把托盤放在窗口,帶着白帽子的廚子,看到托盤嘿嘿一笑,掄起勺子,就給他裝了滿滿一盤子肉,幾乎看不到土豆,雪白的米飯也給他裝了冒尖的一大碗,臨了,還找了一個碗,給他從大鍋里裝了一碗蛋花湯。
張諫之幾乎要跳起來了,他只有一個銅元,還是面值最低的銅幣,買不了這些飯的,萬般無奈,只好硬着頭皮把銅元遞了過去。
「你是來考試的小相公吧,看你家境不富裕,怎麼樣?只要考上了就來後廚幫工,每天總有三個銅元的,不耽擱你做學問,就是需要比別人起得早些,睡的晚些,中午也比人家吃飯晚一些,一天下來大概需要兩個時辰,怎麼樣啊?來後廚,最重要的是你來後廚幫工,吃飯就不要錢,剩下來的份例還能送給老子娘,養活他們沒問題。」
張諫之的嘴巴張的幾乎可以塞進去拳頭,期期艾艾的問:「大哥,書院裏還能做工?」
廚子看看後面已經沒了人,就把胖胖的身子從窗口探出來說:「當然可以,書院做工可是要記入檔案的,畢業的時候沒有這一項,會被打差評,別看那些相公都是公子哥,撐船,趕車,幫廚,餵豬,養魚,修剪花圃,打掃庭院,幫先生做試驗,誰沒幹過,蜀王,齊王兩位王爺不也需要整理花圃掙學分,在書院幫工不丟人。」
張諫之現在就已經認為這裏確實是天堂,每天三個銅圓,書院一個月還會發二十個銅圓,這樣下來,三年功夫,自己不但可以養活母親,最重要的是可以出仕,少睡點覺有什麼關係?受點累有什麼關係?能和自己當書童的時候需要不斷地忙碌一整天相提並論麼?死也要考上書院,這是張諫之給自己的做的決定。
就在張諫之狼吞虎咽的吃東西的時候,他不知道,廚房後堂里,胖胖的廚子正在給另外一個廚子說:「今天運氣好啊,有一個一看就是苦出身的小相公被我說動了,打算一考上書院就來後廚幫工,院監先生說我們越吃越肥,不肯多僱人手,這下子他老人家總不能阻止書院的小相公幫工吧,咱們好歹能輕鬆一些。「
「胡說八道,你以為書院是誰想考就能考上的?咱們伺候的都是星君老爺,上天早就安排好了,你我就是掄勺子的命,少抱怨兩聲,趕緊幹活。把這兩屜饅頭放到蒸鍋上去。「
胖廚子端着饅頭一邊往蒸鍋上放,一邊嘀咕:「我看那個小相公挺機靈的,說不定能考上,神佛保佑啊,千萬要考上啊。「
張諫之看着空空的盤子直後悔,在自己的臉上輕輕抽了兩巴掌,怎麼就這麼饞,明明想好了只吃一半的,剩下的給母親留着,怎麼就一口氣吃了個精光?米飯都沒剩一口。
懊悔的走到水池邊上,竹管子裏不斷地留着清水,他仔細地洗乾淨了餐具,一一放回原處,走出書院大門的時候,張諫之拍着那方巨大的石頭,暗自發狠,六年苦讀,六年發奮,所有的結果就看明日一搏,先生說我基礎紮實,放手去考,會有希望的。
小丫把頭頂在雲燁的胸口上像鑽頭一樣的擰來擰去,就是希望自己能夠說服哥哥住在家裏,不去書院住宿,去了書院,布偶一樣都不許帶,衣服需要自己洗,吃飯要去食堂買,每天早上要跑圈,晚上要練功,無舌公公就會折騰人,跟着學了兩天腰都快被扭斷了,誰能練得把腦袋擱屁股上?
粗俗的話才出口,就挨了奶奶的揍,奶奶沒好氣的嘀咕說:「是你自己去求得恩典,現在又不想要了,老天爺,外面的那些小相公為了一個上書院的名額爭得快要打破頭了,你還挑三揀四,這樣下去就是不知福,老天爺打雷都先劈你這樣的懶娃。「
雲燁乘勢抱住小丫在她額頭點了一下說:「去了書院就要規矩,不能欺負同學,不能往人家衣領子裏扔毛毛蟲,也不許把老鼠放在人家的被子裏,一旦被抓住,你會受到重罰,上回和我去書院,侯傑壘假山的情形你也看到了,我不希望你被洪果兒他爹抓去壘假山,你知道的,果兒他爹,最近快瘋了。「(未完待續。請搜索飄天文學,小說更好更新更快!)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37s 3.9271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