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綾挑選了好久,終於把婚紗的款式定了下來。
她拖着厲雷去訂購,甜甜蜜蜜地量了尺寸,提出幾處修改要求。店員殷勤地招待他們,笑着說:「綾小姐,您底子好,穿什麼都好看。厲先生也是穿什麼都帥,兩位真是相配極了。」
一番話,說得兩人相視一笑。
從店裏出來,夏綾牽着厲雷的手走在北歐午後的陽光下,街道上人流三三兩兩,都是不疾不徐的模樣,有老人逗着貓,還有幾個小孩咯咯笑着互相追逐。難得不在國內,沒人認得出夏綾,就算她與厲雷俊男美女十分養眼,最多也就是吸引路人多回頭看幾眼,並不會引起什麼混亂和s動。
夏綾很放鬆,呼吸着新鮮空氣:「真希望每天都能這樣走在大街上。」
厲雷就說:「你要是喜歡,我們結婚以後搬過來住。」
她就笑着搖頭,在國內,她有她的事業,他有他的生意,哪裏是說搬就搬那麼簡單?就連厲家總部,兩人去的幾率也不高。
「說真的,」夏綾抬起頭來看他,「你現在接管整個家族了,總是呆在國內會不會不太好?」厲家做着許多危險行當,總部設在國外才夠安全,是斷然沒有搬遷到國內來的可能性的。厲雷這樣兩頭跑,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這個問題,厲雷顯然也想過。
他溫聲對夏綾說:「你喜歡在國內唱歌,我就在國內陪你。總部那邊有穩妥可靠的人打理日常事務,不需要太擔心。現在交通那麼方便,趁你飛來飛去趕通告的時間,我回總部看一眼也不麻煩。」
她點點頭,又說:「我好些日子沒去過了。」
厲雷:「這次結婚不就回去了?島上的新房建得差不多了,可以直接住。」
夏綾說:「真希望在結婚前,能把夏雨的事處理掉。」
說起這個事,厲雷正好有話要對她說:「關於王靜琬的案件,私家偵探破解得差不多了,九成九的可能性是夏雨殺的人,嫁禍給你。」
夏綾站住了,呼吸有些凝滯。
真的是她!
雖然,夏綾早就隱隱猜到這樣的結果,可當真正面對現實的時候,還是覺得痛苦,難以置信。「我對她那麼好……」她喃喃地說。
厲雷很理解她的心情,無論換了誰,在掏心掏肺地對一個人好後,卻被那個人處心積慮陷害、不惜置於死地,都不會好受。他安慰夏綾:「都過去了,其實我們該感謝她,如果沒有她,哪來的今天的你我。」如果沒有夏雨的謀害,小綾就不會和裴子衡鬧翻,不和裴子衡鬧翻,怎麼會轉世重生與他相愛?
夏綾卻輕聲說:「如果沒她,我就會很幸福很平安地和裴子衡白頭偕老。」
那個神祗,就不會幻滅,不會有後來的那些不堪。
厲雷望着她:「就當我自私好了,我很慶幸你轉世重生了。這世上的男人千千萬萬,如果沒有我,不管你愛上誰我都會祝福你,但唯獨裴子衡不行!他十年不虐待你,那二十年呢?二十年不虐待你,那三十年呢?又或者他在這件事上不折磨你,那另一件事呢?你怎麼知道就不會遇到其他的波折,讓他獸性大發?你怎麼就知道能白頭偕老了?不要天真了,小綾,那就是個禽獸!」
夏綾垂下眼眸,許久,才說:「我明白。」
她早就明白裴子衡給她的一切美好都是虛幻,只是,那畢竟是她曾經飛蛾撲火愛過的人……而這虛幻的破碎,僅僅是因為一件冤案。
如果,沒有這件冤案該多好。
「我只是一時有些感慨罷了,」她抬起頭來時,眼中的悵然已經褪去,微笑着對厲雷說,「我也很慶幸老天爺讓我遇到你,幸好,遇到了你。」
兩人在夏日午後的北歐街頭,擁吻在一起。
回程時,厲雷對夏綾說了一番計劃:「當年的關鍵證據都被裴子衡銷毀,要在法律上定夏雨的罪很難,除非她親口承認。小綾,我需要你去套她的話,讓她親口說出當年真相。」
夏綾點點頭:「好。」
她知道這件事不同意,自己這個妹妹再怎麼落魄,也是劍橋高材生,手上還沾過人命。而她自己呢?明刀明槍硬碰硬在行,遇到耍心眼的事就不是妹妹的對手了。她事先和厲雷謀劃了好久,把所有可能發生的對話都梳理一遍,確保萬無一失後,才正式去見夏雨。
夏雨被人從囚牢裏帶出來,到了審訊室。
夏綾穿着一身淺色居家衫子,正坐着喝茶,午後碎金般的陽光透過綠蔭灑進來,輕拂在她臉上,很安恬的模樣。
見夏雨跌跌撞撞地被人推進來,她微微一笑:「坐。」
又親手泡了一杯茶,推到夏雨面前。
夏雨並不去接,這段日子,她被折磨得形銷骨立,用一雙深深凹陷的眼睛看着自己的姐姐,聲音幽冷:「你這次又打的什麼主意,何必這麼假惺惺?」
「我不是假惺惺,」夏綾說,臉上依然帶着一絲安恬的笑意,「只是想來告訴你,我要結婚了。說起來我該感謝你,要是當年沒有你陷害,我怎麼會死,怎麼會遇到厲雷?」
夏雨幽幽的:「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別裝了,夏雨,」夏綾說,「我們已經查清楚了,王靜琬是你殺的,在舞台上把我推下去的兇手也是你僱傭的,你真了不起,一箭雙鵰之計,不知不覺就除去兩個情敵,還害得王家那麼大的企業破產。」
夏雨說:「你未免太抬舉我,這些事,我沒做過。」想套她話?哪有這麼容易!
夏綾並不着急:「不喝點茶嗎?這茶是在厲雷親手種植的茶樹上摘的,他真的是個很會生活的人,總帶着我到處去玩,見識了許多事。以前和裴子衡在一起的時候,要去哪裏還得預約,那麼無趣的人,真不知道我當時是怎麼忍的。」
夏雨臉色微微一變:「不准你這麼說子衡哥哥!」
夏綾看着她:「你真的很愛他,但我已經不愛了,如今我和厲雷很幸福。唯一的心病,就是想知道當年的真相,不想死得不明不白。夏雨,你把作案過程告訴我,我就幫忙撮合你和裴子衡,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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