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綾伸手抱住他。
孩子很沉,壓得她的腿有些酸麻,燈光下,她細細地端詳着孩子的眉眼,微笑一下:「比前些日子胖了些,個子也高了,還是這裏的水米養人。」
夏夫人也微笑:「小孩子原本就是長身體的時候。」
夏綾卻明白,不是這樣簡單的。她懷這孩子的時候,就出了滑翔傘墜崖那麼大的事故,在醫院用了抗生素,後來還與裴子衡鬥智鬥勇,心力交瘁不說,更不慎喝下了流產藥……這孩子,生下來的時候弱得跟小貓似的,要不是後天被人好好調養,很難想像他可以健健康康活到現在。
已經完全看不出那時候瘦弱的影子了。
她愛憐地輕撫着紹輝的面頰,對夏夫人說:「多虧了有您,還有爸和哥。」
夏夫人也有些感慨:「當年沒能親手把你養大成人,是我此生最大的遺憾。後來你哥把紹輝接回家來,我就把他當你一樣撫養。只可惜,他和你哥一樣是個男孩子,如果像你一樣是個女孩該有多好。」
紹輝聽見了,從夏綾的懷中冒出小腦袋:「外婆外婆,那就讓媽媽給我生個妹妹,要又漂亮又可愛的,我幫着您一起養。」
一番話,說得夏夫人再度笑起來:「小傢伙,你還沒能養活自己呢。」
小紹輝認真地說:「我會對妹妹很好很好噠,就像舅舅對媽媽那麼好。」轉過頭去看夏綾,「媽媽,給我生個妹妹好不好嘛?」
夏綾伸手擰擰他軟嫩嫩的小臉:「好啊,等媽媽和爸爸結婚。」
她不想再要一個非婚生子了,這些年來,生養紹輝的艱難讓她不想再經歷一次。這還多虧紹輝是個男孩子,養得粗糙點也就粗糙點了,要是個嬌嬌滴滴的女孩子呢?光是「私生女」這名頭,就能讓別人指指點點許多年。
小紹輝問:「媽媽,你和爸爸什麼時候結婚?」
夏綾又捏捏他的臉:「等媽媽和外公外婆商量一下。」她抬頭,看着自己的母親,「媽,紹輝馬上就快六歲了,該上學了。我打算把他送去s城的私立貴族學校,在那之前,他得有個身份,免得以後被同學嘲笑。」
夏夫人明白,她是指「婚生子」的身份。
她看了看自己的外孫,又看自己的女兒:「你想清楚了?婚姻是一輩子的大事,別為了孩子勉強自己嫁人。嫁人,最重要的是自己幸福。」
夏綾說:「嗯。他很好。」
千言萬語,抵不過這一聲好字,這麼多年的驚濤駭浪讓她看清楚了許多人許多事,也看清了自己的內心。她想和那個男人在一起,無論生死貧富。
夏夫人說:「我和你爸商量一下。」
婚姻是大事,尤其在他們這樣的門戶,禮不可廢。夏綾聞言,也就輕輕點了點頭,猶豫了一下,還是補充說:「媽,您勸着點爸和哥,別太為難他。」
夏夫人一怔,又失笑:「你啊……這就心疼上了?放心吧,他們有分寸。」自家男人和兒子,自家最了解,看今天進門時的情景,厲雷那小子八成會借着下棋的機會把老頭子哄得服服帖帖的,至於默言?疼妹妹疼得跟什麼似的,就算看厲雷再不順眼,也不可能真的去破壞妹妹的幸福。
她安撫了夏綾幾句,叮囑夏綾好好休息:「明晚是回歸大禮,你早點睡。」
帶着小紹輝,離開了她的房間。
夏綾洗了澡,換了睡衣,躺在柔軟舒適的大床上怎麼也睡不着。窗外是蟲鳴啁啾,窗內是夜燈幽然的微光,她睜着眼睛,思緒漂移,不知道厲雷現在在幹什麼?休息了嗎?爸爸和哥哥有沒有為難他?
忽然,聽見窗邊一陣窸窣。
「誰?!」她警覺地坐起身,半擁着被子。
窗邊翻進一個人來,壓低了聲音笑:「噓,是我。」
「……你嚇死我了,」看清來的是厲雷,她一下子就不怕了,就像擰小紹輝那樣伸手擰他的臉,但用的力氣卻大多了,「你作死啊,又三更半夜爬我窗!」某*oss幹這種事不是一次兩次了,想當年兩人分分合合之際,他就經常爬窗。
厲雷被她擰得叫喚:「痛。」
伸手,將她抱進懷裏,很委屈:「我想你了,好不容易陪完你老爸,拍了那麼多馬屁,把他哄得那麼開心,他居然還讓我去睡客房!有沒有天理了?還好這點小事難不倒我,翻個窗而已,夏家的防衛很鬆懈嘛。」
話音未落,外面傳來敲門聲。
「誰?!」夏綾緊張得不行,唯恐這傢伙被人發現,一把按住了他喋喋不休的嘴。
外面的聲音很淡定:「綾小姐,我是小翠,夫人分派我來服侍您的。剛剛夫人讓我送兩杯安神果酒來,還讓我轉告您和厲先生,明日的回歸儀式很消耗體力的,請兩位務必要好好休息。」
夏綾:「……」
她恨恨地瞪着厲雷,是誰剛剛還在吹噓夏家的防衛不過如此的?趁夜翻個窗這麼簡單的事,他到底是怎麼被人發現的啊啊啊啊啊啊?!
厲雷有些好笑地看着她緋紅的面頰,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羞的。
身為一個做賊的,他比抓賊的還淡定,在她頰邊輕啄一口,一點也沒有不好意思地去打開了門,代替她接過了那兩杯果酒。「夫人想得真周到。」他對送酒的小翠露出迷人的微笑,慵懶迷離的眼神,竟讓那少女的臉也紅了起來。
他慢條斯理地到了謝,重新關上房門。
夏綾這才中緊張和不好意思中回過神來,又撲上去擰他,凶神惡煞:「第一次回家你就敢翻窗?!翻窗還被我媽發現?!啊?!厲雷你的技術呢?!」
「別!酒!酒要灑了!」厲小雷同學臉上的慵懶盡褪,手忙腳亂地護着兩杯酒,好不容易在夏綾的魔爪攻勢下將它們放到了床頭柜上。
「剛剛嚇得什麼似的,怎麼門一關你就活過來了?你就知道沖我張牙舞爪是吧?!」厲小雷同學今天一直都被人欺負,在夏族長和夏默言面前裝孫子裝了好久,早就忍不住要爆發了。他和身一撲,只一下,就精準地把某張牙舞爪的女孩子撲到柔軟的被褥下,勾起唇角露出一抹邪笑:「是時候讓你見識一下我的技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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