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陸家大宅的大書房裏,陸氏父子正以陸氏風格博弈着。
陸銘楷坐在那個大辦公桌後面的太師椅上,看似是閉着眼睛,可臉上的表情寫着:上世間的一切都在我的眼底。
陸繼儒則坐在沙發上,雙腳岔開,雙手撐在膝蓋上,手指撐在眉頂,表情很複雜。
陸銘楷從來沒見過兒子有這種表情,哪怕當年菲菲消失時他的表情都沒有這樣「恐怖」。
父子兩人誰都不願意開口,他們世界裏是:誰先開口,誰就已經輸掉一半了。
最後還是陸銘楷讓步了。他可不想看到兒子真的是走上「彎」道。他「咳咳」清了清喉嚨,用手指敲了敲那張大辦公桌,冷冷地問:
&底怎麼回事,剛剛小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陸繼儒這時也把眉頭上的手指拿開,他抬起頭看想父親那裏,也是冷冷地說:
&是你聽到的意思。」
&陸銘楷氣結。良久,他才再次開口,
&小妍脖子上是怎麼回事。」
這下可把陸繼儒點着了。他知道父親關心的是什麼,他也知道父親擔心的是什麼。可他真的不願意父親把沈妍當做是測試他的性取向的試驗品。
他「嚯」的站起來,向父親走去,冷冷地盯着他,最後口裏一字一字地說:
&您如果還當我是您的兒子,請您就不要再派人跟蹤沈妍了。我不管您的目的是什麼,但我警告您,我愛的女人,不要你管!」
陸繼儒說完之後,轉身大步走出父親的書房。
在他粗暴地打開那道門的時候,把在門口不知站了多久的吳媽被嚇了一跳。
如果是平時和父親吵架,出來碰見在門口偷聽的吳媽,他總是會說幾句讓她寬心的話,可是今天,他只是幽幽地看了吳媽一眼便大步走開了。
吳媽也意識到事情的嚴重了,他從來沒見過少爺有過這樣的表情。還有剛才小妍那哀傷的表情,她大概猜到少爺和小妍之間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了。
不過現在他們父子兩也都是在氣頭上,最好是先不要去惹他們。她嘆了口氣之後轉身離開了,不過她心裏做了個決定。
————
沈妍再次看着叔叔的手肘位置時,驚呆了,這哪是傷口呀,是用紅色藥水塗上去的。
碰瓷!
叔叔太有才了!
這人都丟到特區去了!
沈妍簡直了。她心虛地轉身看了看四周,這時候醫院門口已經是人來人往。她一把從墨鏡男的手中拉下叔叔的手,趕緊拉着他往旁邊沒人的地方走去。
&喂!你去哪裏呀?」那個墨鏡男在後面叫着也跟着上來了。
&叫沈妍,不叫喂喂!」沈妍回頭瞪了墨鏡男一眼,氣鼓鼓地說。
不過她犀利的眼神已經被墨鏡男那烏黑的鏡片濾掉了。他毫無畏懼地跟上來,他柔聲地說:「我叫陸洋。陸地的陸,海洋的洋。」
陸洋鬱悶了,現在我才是受害者呀,憑什麼要我追着你跑呀!
在醫院圍牆腳下,沈妍停下腳步,轉過頭來看着叔叔,無奈地「哼」地笑了一聲,臉上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這時唱那一出呀?」
&妍,你聽我講,我也是被逼無奈才這樣的。」
&麼叫做你是被逼無奈?誰逼你了?」
沈妍就差大吼了,她差點被氣得笑起來了。
沈富文被侄女的聲音震得全身一顫,肩膀縮了縮,可最後他又大義凜然地說:
&妍,我知道是我不好,可是已經輸掉的錢是要不來的了。因此,我就想用這種方法,看能不能搞到一點,幫你還給陸先生。」
&
沈妍氣結了,她真不知道這樣下去,自己還能活多久。
不過看着叔叔這可憐巴巴的樣子,她又開始自責起來。她知道自己早上的表現是過分了,在這舉目無親的香港,叔叔是被逼絕了才想出這麼一損招來。
這時他們正處於陽光下,陸洋透過墨鏡看見沈妍蒼白的臉上似乎還有淚痕,他不由得對這個女生產生了濃濃地好奇心。
沈妍不知道那雙墨鏡下是什麼表情,她心裏一橫:反正已經欠了這麼多了,也不在乎再多一點。於是她把臉轉向墨鏡男,無所謂地說:
&你叫什麼來着?」
&洋,陸地的陸,海洋的洋。」墨鏡男鄭重地介紹着自己。
沈妍一聽到這個「陸」字,心裏一緊,秀眉微蹙。世界上型「陸」的人有這麼多嗎!
陸洋也看到了沈妍臉上表情的變化了,似乎她對他姓名很厭惡。
&然是我叔叔的錯,那我們陪你損失費吧,多少錢?」
沈妍平靜地說。她的臉上的表情寫着:不就是賠錢嗎,多大的事啊!的確她的心裏也是這麼想的。
陸洋看着沈妍那硬邦邦的表情,心想:如果是其他人肯定是扮可憐也好,蠻橫也好,都會想辦法讓對方減少賠償,可是她卻毫無所謂的讓他自己開口。
他透過墨鏡靜靜地打量着她,她穿的是dior的裙子,可腳上穿的卻是一雙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平底鞋。這搭配怎麼看怎麼怪。
&樣吧!」
陸洋看着沈妍和沈富文癟了癟嘴巴說,
&也不要你們賠償了,不過我又一個要求,我現在想學國語>
他指了指沈妍說,「你負責教會我說國語就行了,包學會啊!」
&啊!」沈富文還沒等沈妍開扣他先答應了,他的表情如釋重負也如獲至寶。
&什麼好呀!誰知道他是天才還是廢材呀?」沈妍瞪了一下沈富文,不滿地嘀咕着。
&陸洋聽見了沈妍的嘀咕,看着她那不滿的表情,「哼」地笑了一下說:「你不願意是嗎?也行,那就賠錢咯!」
&輛車在香港是修不了了,要返廠維修,是返廠!」陸洋強調着最後兩個字
沈妍一聽返廠,她也不懂什麼是返廠,她恨恨地說:
&廠就返廠唄,我賠給你就是了,多少?」
陸洋一看沈妍這樣便來勁了,他豎起一個食指。
&千?」
陸洋搖着頭鼻子了發出「嗯」的否定聲。
&萬?」
沈妍早上剛剛領教了叔叔的那根手指的數額了,她直接跳了一個級別,可是只見那個男生還是搖了搖頭。
&百萬?」
沈妍的聲音提高八度,也差點暈死過去。悲哀地想:又遇上一個無賴了!怎麼我這麼倒霉呀!
這時陸洋點了點頭。
沈妍嚯上前兩步,在陸洋的面前用手「嘩嘩」地劃了幾下,冷冷地說:
&錢沒有,要命就有一條,拿去吧!」完了整個人往陸洋撞過去。
誰知道陸洋不但沒有後退而且真的上前接住她。認真地說:
&你說的啊!這命我要了。」
沈妍一把推開身後的陸洋,冷冷地說:
&既然你想要我的命,那我就給你。不過我現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你是跟我去還是在這裏等着呢?」
陸洋看着沈妍毅然決然的表情,突然摘下墨鏡,英眉一挑看着她。這時他才發現她脖子上滿是紅斑。「吻痕!」這是他的經驗。
不知為何,他心裏竟然想幫她掩蓋這令人尷尬的痕跡,而不是調侃她。
他看了看周圍,心想,不知剛才在門口有沒有人看見她這模樣。於是他立即取下脖子上的圍巾,圍在她的脖子上。
沈妍本能的往後退,驚叫着:「你要幹什麼呀?」
陸洋看着沈妍驚恐的表情,他笑了笑說:「牽住你呀!要不然你跑了,我去哪裏找人呀?」
他還真的一隻手牽住那長長圍巾的另一端。
&沈妍氣結。她恨恨地看着他,又瞪了叔叔一眼,一跺腳走了。陸洋手牽着圍巾跟在後面。
沈富文看着前面兩個人,心裏怪怪的。
來icu病房時,沛然的轉病房手續已經辦好了,正等着家屬來簽字。
沈妍和沈富文、陸洋來到服務台處,說明來意。
服務台裏面站着一位年長的護士,她抬頭看着沈妍脖子上的圍巾被一個男生牽着,馬上滿臉的鄙視:這年輕人秀恩愛都秀到醫院裏來了,真不像話!
沈妍也看出護士的不屑和鄙視了,只不過她現在只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人家鄙視一下也少不了一塊皮或肉的。
她看着叔叔簽完字之後就拿着那張說明書般的資料去找弟弟的主治醫生。
見到弟弟時已經上午十點鐘了。
&姐!」沛然激動地叫着。
他雖然還是躺在病床上,不過他說話的聲音已經跟正常人差不多了,而且頭上的紗布已經拆掉,身上的那些粗細不一的管子也沒有了。
雖然右手還打着石膏,總之比一個月前那個奄奄一息的人已經好很多很多了。
雖然天天都來看弟弟,但是此刻見到弟弟從icu里出來,沈妍還是熱淚盈眶。她上前扶着移動病床的邊緣,輕輕地叫了一聲:
&然!」她的聲音已經哽住了。
&爸!」
沛然看着父親叫了一聲。
他看見父親的頭髮已經比一個月前白了很多。雖然他恨父母的嗜賭如命,可此刻見到父親這個樣子,他心裏的那些不滿和怨恨也一掃而光了。這時他深深地體會到「血濃於水」的含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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