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城難入 045柳暗花明

    沈妍聽了小苗那句話，突然蒙了，心想：有什麼奇怪呀？花都賣完了你還不高興嗎？

    小苗看着沈妍一臉困惑，她幽幽地解釋着：

    &妍姐姐，我在這裏賣花已經快四年了，像今天這種情況我是第一次遇見。我覺得……」

    &覺得是什麼呀？」沈妍數着手裏的錢，輕鬆地問小苗。

    小苗看了一眼那些遠去的老頭老太，又抬頭看了沈妍一眼，弱弱地說：

    &覺得應該是你的原因。」

    &沈妍大笑了一聲，她把手裏的錢塞到小苗的手裏，然後又看着那些老頭老太的背影，自嘲的地說：「難道是我把一群老爺爺老奶奶吸引過來了？」

    接着她哈哈大笑起來。小苗看着沈妍笑起來之後她也開始吃吃地笑着，最後也哈哈大笑起來。

    路上的行人都紛紛向她們投來不解的目光。

    沈妍還是不管不顧地大笑着，這是她自從爸媽離世以來第一次這麼放縱地笑。直到臉上淌着兩行晶瑩的淚水，她還在笑，似乎是要把所有這些年壓抑住的情感全部釋放出來。

    小苗最後停止不笑了，可她看見沈妍姐姐還在笑，而且她現在的笑更像是在哭。

    &妍姐姐，你怎麼了？」小苗上前拉住沈妍的手邊搖邊焦急的問。

    沈妍看着小苗，慢慢地收住了笑，最後她抹了抹臉上的淚水，喘着氣說：「是、是姐姐太高興了！」

    小苗不安地看着沈妍，心想：這哪像是開心？

    &姐，你是不是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了？」小苗小心翼翼地問。

    「……」沈妍驚訝地盯着小苗，心裏驚嘆：這麼個小不點，竟然有如此驚人的洞察力啊！

    小苗轉身看了看四周，最後又疑惑地看着沈妍說：

    &次你來的時候好像也是不開心，而且當時那個叔叔好像很着急地找你。」

    沈妍這時才想起剛才小苗已經說過當時陸繼儒向她打聽自己的去向，現在她才反應過來，他當時是跟着自己的呀，根本不是什麼偶遇。

    她突然抬頭望着那群已經遠去的老頭老太，立即又轉身看了看四周，接着撒腿往來時路跑回去了。

    留下一臉錯愕的小苗在原地。

    沈妍沿着來時路一邊跑一邊看着左右，一直到醫院的大門口才停下來。她彎着腰雙手撐在膝蓋上，「呼！呼！」地喘着大氣。

    &去哪了呀？滿頭大汗的。」

    突然，沈妍面前傳來一把熟悉的、充滿磁性的聲音。她趕緊直起腰來看着站在自己對面的男人，他的表情似乎真的不知道她去哪裏了。

    &從哪裏來的呀？」沈妍忍不住開口問。

    陸繼儒看着疑慮的臉，抿了抿嘴，用拇指指着身後，輕輕地說：「我剛從裏面出來。」

    沈妍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不可信置地看着他，心想：難道剛才那群買花的老頭老太太不是你叫去的？原來是自己的想多了。

    陸繼儒靜靜地看着沈妍，他在等她跟他說什麼，可是令他失望的是，到最後沈妍還是什麼也沒說，只是靜靜地往醫院裏面走進去。

    沈妍安靜地站在電梯口等着。不久隨着「叮」的一聲電梯門也打開了，杜妙清從電梯走出來了。

    &妍！陸大哥！」杜妙清驚喜地叫了一聲。

    &來了！」陸繼儒輕輕地說。

    &清姐，你什麼時候來了？」沈妍看着杜妙清有點意外。

    &哥打電話給我讓我來接你，不過我剛剛上去，那裏已經過來探視時間了，所以準備我下來找你。」

    沈妍不知為何，心裏一陣不快，她覺得杜妙清肯定是認為她和陸繼儒一起過來的。她幽幽地說：「我剛剛一個人去海邊走了一下。」

    陸繼儒聽到沈妍這種刻意把她和他劃清關係的解釋，他心裏一陣酸楚。

    &我們，」杜妙清看了看陸繼儒，再看着沈妍說，「我們先回去了吧？」

    杜妙清雖然上次相親會上看過陸繼儒和沈妍的親吻，可她也看到沈妍這次回來似乎跟陸繼儒之間不是那麼和諧。雖然接到哥哥的電話說讓自己來接沈妍去他們的住處，可她不確定，陸繼儒會不會同意沈妍跟自己走。

    沈妍看了看頭頂，最後微微地點了點頭輕輕地說：「好吧！」說完轉身走出去了。

    &你先送沈妍回去吧！謝謝你妙清！」陸繼儒也輕輕地說。

    杜妙清向陸繼儒點了點頭也跟着出去，陸繼儒也只好跟着出去了。

    穿過醫院的那個花園般的庭院時，杜妙清追上沈妍，低聲問道：

    &妍，我聽我哥哥說了關於你弟弟轉院的事情，你們商量好了嗎？我是指你叔叔他們。」

    沈妍一聽杜妙清提起這個話題，不由得秀眉微蹙，放緩了腳步，側頭看着杜妙清，低聲說：

    &還沒跟他們說，不過說了也什麼用的。」

    陸繼儒在後面完全聽清楚了她們的對話，他明白倔強的沈妍是不會跟他提這個事了。

    最後，他們在醫院大門口分手，沈妍跟杜妙清上了一輛出租車，陸繼儒則在原地看着她們的車遠去。

    一路上，杜妙清儘管有很多疑問，不過她看到沈妍一直默默地盯着車窗外，她也只好忍住那些話了。

    第二天，沈妍在規定的探視時間來到重症監護區，令她意外的是，叔叔和嬸嬸已經到了。

    孔慧芳一看到沈妍便迎上來了，她拉住沈妍的手幾乎是用哭腔說：

    &小妍、求求你想辦法讓沛然去香港治療吧！如果你弟弟落下什麼後遺症的話，我這一輩都不得安心呀！」

    沈富文也眼巴巴地看着侄女。

    「……」你們早幹嘛去了，你們在牌桌上無論輸贏都不願意起身時有想過沛然他嗎？你讓我想辦法，我能想什麼辦法呀！

    當然這些也只是沈妍在心裏罵罵而已。她知道現在說這些話於事無補。她把頭側到一邊吐了口氣之後再轉過頭來看着叔叔和嬸嬸，平靜地說：

    &們先別急，我等會找卡文醫生商量一下。我現在先去看看沛然。」說完往監護室走去了。

    沈妍來到監護室，看到楊晨醫生正在監護室里檢查着各種儀器設備，她輕輕地走過去。楊晨看沈妍進來向她點了點頭。

    沈妍來到病床旁邊，卻看見沛然閉着眼睛，她心裏一緊，立即走到楊晨身邊，低聲問道：

    &醫生，我弟弟怎麼了？睡了嗎？」

    楊晨看了看病床那邊，低聲說：

    &是手術後的現象--忽醒忽睡。因為在我們這裏沒有更好的設備，所以這種狀態會越來越頻頻繁，而且會持續得很長一段時間。」楊晨的話有點無奈，不過他的話峰一轉，「當然，有個別的人會恢復得好一些。」

    沈妍呆呆地看着楊晨，眼睛完全沒有了聚焦。

    這時楊晨從隔離服的口袋裏掏出一個信封遞到沈妍的手裏，低聲說：

    &是陸先生讓我交給你的。」

    沈妍回過神來之後伸手接過那封信，信比想像的要沉一些，似乎又好幾頁紙。

    她輕輕地道了謝，然後轉身走出監護室。

    剛走出監護室的那道門，就看見卡文醫生站在門口，似乎是在等着她。叔叔和嬸嬸站在離卡文幾米遠的走廊上。

    &小姐，我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卡文不等沈妍開口就說了，「我跟日本和香港的那幾家醫院都聯繫過了，他們都願意接收你的弟弟過去治療，不過我個人主張去日本，那裏太遠又太冷，不利於病人恢復。」

    「……」沈妍本來還想跟卡文醫生道一聲早上好，可聽到關於弟弟轉院的事之後，就定定地看着這位英國人，生怕聽漏了什麼。畢竟他說的純正的英語。

    卡文清了清喉嚨接着說：

    &港離這裏近，你們語言又是共通的，而且他們知道你是南華大學的學生，又是以那麼高分考進去的，所以他們願意免去那些治療費用。怎麼樣？我希望我的好消息能博得你一笑。」

    英國人眯着眼睛看着沈妍。

    「……」沈妍懷疑自己的英語聽力出問題了，拼命地眨着眼睛看着卡文醫生，最後才吃吃地問：「你、你說的是真的嗎？」

    &然是真的！」卡文的兩道眉毛往上一揚肯定地說。

    沈妍趕緊用手捂住突然張大的嘴巴，瞪着水汪汪的雙眼看着卡文。

    卡文雖然看不見沈妍臉上的笑容，但是他從她那雙綻放着光芒的美麗眼睛裏，知道她肯定是樂壞了。

    這時沈富文夫婦趕緊圍上來，沈富文弱弱地問：

    &妍，怎麼了？」

    沈妍鬆開手之後深深地呼吸了幾次才看着叔叔和嬸嬸說：「卡文醫生說，香港的醫院免費給沛然提供治療。」

    &的呀！」

    &的呀！」

    沈富文夫婦同時驚叫起來，這也引來其他探視家屬的側目。

    這時卡文走到沈妍身邊低聲說：「沈小姐，你也不用太感激我或醫院。其實，他們、當然也包括我，從你弟弟的這個案例中積累到的經驗遠比那些金錢來得寶貴，知道嗎？」

    沈妍不知道卡文說的是真還是假，可她就是感激他和願意提供免費治療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