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塵道人砸了咂嘴,「好酒,好酒,哈哈,蕭家小子,你沒有做錯?」
&輩,若是我未曾做錯,為何連累至交紅顏?」
&命,輪迴,天道,那天你所見到的乃是我千道分神中的一縷神識遊戲人間而已,老夫所觀世道人情遠遠超出你的見識,這一點你可認?」
&輩認知,遠非晚輩所能企及。」蕭玄面含苦笑的將壺中之酒飲下一大半。
&日我觀你面相乃是大凶之兆,十死無生,茫茫天道,讓你三更死,絕不會讓你活到五更天,但冥冥中,你的命格卻又有些不同,仿佛你的生命軌跡被強行……」
&天改命!」
此言一出,蕭玄臉色大變,無字天書自從進入自己的體內便對自己助益甚大,若是今日沒有無字天書,自己也會在死在天劫之下,無字天書每每交給蕭玄的神通秘法總算非同凡響,難道是天書改變了自己的命格?
緊接着絕塵道人再度飲下一口,「你的命理,已經跳出天道之外,所以此次大劫,才會有那一絲生機。」
&才你曾說,若是未曾踏入修道之途便不會造下殺孽,便不會連累宗門好友。」
&一點,大錯特錯,你看……」絕塵道人搖了搖酒壺,發現早已空空如也,一旁靜靜聆聽二人對話的昭娘急忙遞上一壺滿滿的酒。
絕塵道人接過酒壺,指向那燈火闌珊處,從火焚城城頭上向城內望去,萬家燈火雖然是說不上了,但星星點點的光亮,仍然給人一種溫暖的感覺。
他默默凝望着那一片燈火,然後轉過了身子,並不高大也不堅固的城牆上,此刻空無一人,蕭瑟的晚風從火焚城外空曠的原野上吹了過來,吹在他和絕塵道長的身上。
此時的昭娘已然乖巧的下了城頭,只有絕塵道長和蕭玄在這個夜晚時分,站在了河陽城頭。不過絕塵道長看來泰然自若,手中兀自拿着那一麻衣神算的招牌,另一隻手上則是有一隻酒壺,此刻正飲下了一大口,發出滿足的嘆息聲,「好酒啊!」
絕塵道長嘿嘿笑了一聲,又自顧自仰喝了一口,只是這一口下去之後,他搖了搖酒壺,順手就將這酒壺丟下了城牆。
&滿你說,老夫修道至今,依舊心留遺憾,當年老夫還是結丹修士,喜得一子,也就是昭娘的父親。」
&把畢生的心力都放在了愛子身上,吾兒亦不負老夫的教導,短短數十年間便修道有成,奈何最後還是過不了結嬰之時的心魔大劫,心魔大劫,乃是九死一生的生死關頭,千百位修士之中才能有一人平安度過。」
&夫明知此劫危險之極,卻仍然將愛子引入了修道之途,最終遭心魔反噬奪舍,老夫至今悔恨莫及,若是老夫不將其引入修道這腥風血雨之中,便不會有愛子此劫。」
&是讓其做一個凡人,老夫定當盡好為父之責,教其讀書寫字,耕耘山水之間,說不得還能考個狀元探花之類的功名,陪他平安喜樂,了此餘生……」
&人啊,總是貪心的,老夫修為功參造化,壽元早已悠長不知凡幾,但吾兒若是成為一介凡人,老夫卻免不了受那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生離死別之苦,所以吾兒便因此踏上了修道之途?」
&前輩,如今是否依舊悔恨?」蕭玄未曾想到修為高深莫測的道長也會有如自己一般的心結,當下心中戚戚不已。
&是因為喪子之痛,所以老夫才不斷幻化出分身,去體驗那生老病死,以求參透紅塵。」
蕭玄再度一飲,一絲苦澀之意浮上心頭,只聽得絕塵道長道,「老夫看未看透,昭娘便是最後的答案。」
蕭玄瞭然,昭娘如今已經是鍊氣期第四層境界,也算是踏上了修煉一途,如此說來,前輩似乎已經看開了。
這一晚,月明星稀,月光如水,僻靜的城牆之上被月光照得頗為光亮,絕塵道長喝了酒之後,便仰首望天,怔怔出神,一時沒有話說了,蕭玄緩步走到城牆邊上。
&玄你可知,這火焚城每二十年便會遭受一次獸潮的侵蝕,鋪天蓋地的妖獸匯聚在一起,從南嶺的蠻荒深處出山,襲擾人族城池?」
蕭玄看到了城牆之上妖獸的留下的道道毒液侵蝕留下的痕跡,與此同時,還有爪痕,牙痕,觸目驚心!
那些都是浩劫之中,無數妖獸留下的,絕塵道人淡淡的道,「每到這個時候,火焚城之中的修士凡人都會同心共力,共同抵擋獸潮,以致死傷慘重,甚至一度出現,妖獸破城而入,雞犬不留,方圓百里毫無人煙的狀況。」
&火焚城之下,埋葬了無數死在歷次獸潮之中屍體。」
在他們兩人所在的城牆之上,這個遊戲人間的老者似乎少了幾分平日裏的戲謔,反是看者蕭玄的目光中,多了幾分悲天憫人。
蕭玄伸出手,從這些深深的爪痕中輕輕撫摩過去,從指尖傳來的,是粗糙的磚牆硬澀的感覺,卻不知有多少冤魂,曾在這些爪痕中呼號。
他沉沒了許久,道:當初火焚城裏無辜的百姓死了很多嗎?
絕塵道長嘆了口氣,走到城牆邊上,向下望去,在他眼眸之中,映着城中的燈火:「雖然有許多百姓已經提早逃亡到其他城池之中,但至少也有七成的火焚城百姓,無辜喪生,死在那些妖獸的手裏。」
蕭玄看向絕塵道長,忽然道:「前輩,你說那些無辜喪生的百姓,他們平日裏日子過得安閒自得,是不是死得很冤枉?」
&啊,你說他們連一點法力都沒有,只是因為故土難離,保衛家園,他們為何慘遭此劫,他們有錯嗎?」
&一次都是死傷累累,但是,每當獸潮退去之後,不管是修士還是凡人,劫後餘生的人們又會回到這裏,重建家園,一切又仿佛回到了之前,短短几年,便又是萬家燈火模樣。」絕塵道長嘆息了一聲,「痴兒,如今你可曾明悟?」
蕭玄點了點頭,絕塵道長之言仿佛醍醐灌頂,指路明燈,一股莫名的意境出現在了他的意境當中,良久之後,蕭玄終於豁然開朗,「生有所息!」
絕塵道長點頭捋須道,「生無所息!」
二人相視一笑,爽朗的聲音隨着清風一齊捲入漫天雲層之中,「哈哈哈哈……」
&底是是生有所息還是生無所息呢?」一臉苦惱的昭娘站在城牆之下,要想通這個玄奧的問題可真是難為了她那顆整天都想着吃的小腦瓜了。
一個人的壽命終究有限,正如修士逆天修道,所求者無非長生,追求,求索,浴血廝殺,與天斗,與人斗,只為了有朝一日不再迷茫,求得真理大道,生有所息。
仙道無止境,人力有窮盡,但凡一息尚存,求道問仙之心,便不會停止,生無所息。
&所說的紫麟,恐怕乃是上界神獸,此番受傷,需要逆天的天地靈物方能恢復,離此地西北方向萬餘里之處便是蠻荒深林,其中的珍稀藥材也是有不少的,但是其中妖獸縱橫,危險萬分,所以一般不會有修士冒險前去,一月後便是二十年一次的妖獸大潮,獸潮一但爆發,人族若是抵抗成功,數月時間獸潮便會退去,若是城破,恐怕沒有數載,妖獸是不會退去的,你若是願去蠻荒深林,便早去早回。」這是絕塵道人臨走之前對蕭玄所說的話。
這一夜,蕭玄徹夜無眠,紫麟為自己擋下納蘭海集中大日屠魔陣全陣之力一擊,身負重傷,至今仍昏迷不醒,蕭玄心中甚是擔憂,若是此番前去蠻荒深林尋得兩味藥材,紫麟復原的希望也就大了許多,問題是是趁獸潮未曾爆發之際速去速回還是獸潮過後再度前去?
若是前者,若是路上有所耽擱,誤了時間,恐怕自己在荒山野嶺之中遭遇妖獸就是十死無生的局面,若是待獸潮過去之後前去,此城曾經數次被妖獸攻破,萬一被攻破,數年時間獸潮才會退去,紫麟能不能等得起?
翌日,昭娘跑到蕭玄的房間之中,卻發現被子已然被疊得整整齊齊,桌面之上留下了一封信,和一個儲物袋,前者道明自己所為何事,所去之處,後者乃是對道長和昭娘這連日來的幫助一些酬謝,雖說不甚貴重,但也算一番心意。
此刻的蕭玄已然身在火焚城數百里之外,沒有停頓,直奔前方百萬里叢莽之山。
在他的前方,大地的顏色,不再是土黃色,而是有一層散發着藍芒的幽光,一根高聳入雲的巨大石碑,被人以法力插在了地面上,在其上,以血紅的顏色,刻下了數個充滿了煞氣的大字。
&荒妖地!」這四個大字,透出一股強大的氣息,幾乎撲面而來,在四周形成一股濃濃的怪風,呼嘯中連綿不絕。
蕭玄站在這巨大的石碑之下,抬頭靜靜看了許久口在這石碑之後,一片薄薄的霧氣,略作遮蓋,但卻並不阻礙視線,仔細看去,亦或者神識一掃,便可看到其內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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