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蘺雖然疑惑葉芷為什麼突然想見這兩個人,但他卻和沐雲衣不一樣,沐雲衣不知道的事情都會問,而江蘺不知道的事情卻壓在心裏,即使心裏十分想知道為什麼,始終不會宣之於口。
這就是兩人之間的區別。
江蘺應了聲是便離開了,葉芷一人站在走廊之下,對着外面的飛雪抬起了手,廊外冰晶一般的雪花恍若有了人意,在空中劃了一道弧線之後落在了人的手上,慢慢的融化。
&大冬天的,娘娘拿着這麼冰涼的茶杯作甚?」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一隻纖細的手從自己手中將已經涼了的茶杯取了出來。
葉芷收回有些冰涼的手,頭也不回,「那就麻煩溫大人再給本宮倒一杯新茶了。」
溫顏沒有言語,微微一笑,轉身走進殿中,片刻後又回來,手中的杯子冒着熱氣,茶香依舊,「你現在貴為皇后,身邊竟然沒有一個下人來侍候,倒杯水這樣的事情都沒有人做,是不是有些不合適呢。」
葉芷接過茶杯,隔着光潔的瓷面,手指微微被水燙的有些發麻,「我也覺得沒有兩個侍女不大方便,但我之前也是武林眾人,身邊的侍女定當也要是有兩手功夫的,故而,我已讓阿蘺去找了。」
溫顏瞧着葉芷神色,抖了抖深藍色的大氅,拂落了一圈兒風毛上的雪花,故意裝作不經意道,「裘泠和喬菀兒……娘娘此舉真的只是要找兩個侍女這麼簡單麼?」
葉芷對着溫顏一笑,笑中帶着半分自嘲半分淒涼,「那溫國師還想要我如何?」
看到葉芷這個笑,溫顏頓時也沒有了話,垂下了眸子,「我不是這個意思。」
葉芷倒是沒有太過於在意,手指微微摩挲着瓷杯上的紋理,隱了神色淡淡道,「裘泠是西連皇女,現在雖落難,但畢竟是皇族之身,若是有葉國和江湖勢力相助,想再次登上皇位也不是不可能,菀兒性格溫和,是個十足的美人兒,她們……」
&們任何一個能陪在雲衣身邊,對於誰都是莫大的好處……」溫顏一言戳破葉芷的想法,「娘娘,微臣說的可對?」
葉芷握着茶杯的五根手指猛的一緊,唇角有些發紫,薄薄的雙唇抿的緊緊的,白齒輕啟,言語中托出的,恍若是透骨的寒霜,「我若是想活着,就不能為雲衣生下一男半女,難以為他留下子嗣,但我現在也不能死,為今之計,只有如此。」
說着,葉芷轉眸看了看溫顏,眼尾輕輕一揚,瞳仁中透過對面之人,留下了一片皚皚白影,「溫大人不也是這個意思麼?我的這個答案,也不就是你想要的?」
溫顏神色一滯,片刻之後方才繼續問道,「裘泠和喬菀兒兩人,不知娘娘更屬意與誰?」
手中的茶熱度未消,但那溫度似乎沒有傳到葉芷的指尖,手中冰涼一片,汗津津的,有些黏膩,「溫大人既然是這樣問了,肯定心中已有答案,何必不直接所說,還非要讓我猜上一猜呢?」
溫顏沒有再多言,淡淡一笑,踏出了走廊,深藍色的大氅掃過階上白雪,一地陰影未留,猶疑片刻之後在大雪之中站定,面對着葉芷,「我更屬意裘泠。」
葉芷沒有意外,「二選一的答案,看來我和溫國師還是有一些相同之處的。」
溫顏沒有理會葉芷的調侃,繼續道,「裘泠是西連女國的皇族,若是她能和雲衣……想必無論對誰來說,都是極好的事情。」
她能帶來的,也有極大的利益。
葉芷凝唇,卻不像是在微笑,「菀兒天生國色,容貌傾城,性情溫和,跟在雲衣身邊我以後也能放心。」
溫顏皺眉,似乎是想說什麼,但最後卻依舊沒有將話說出來。
葉芷無聲的嘆了口氣,轉身進了殿內。
溫顏站在雪中,望着葉芷孤寂的背影,無奈苦笑一聲,伸手去接一片如同鏡花水月一般的雪花,觸之融化,「紅塵俗世多紛擾,世間皆是紅塵一片,誰又能逃?」
……
殿內燃着小火爐,沐雲衣下朝回來,坐在椅子上處理那些永遠都處理不完的奏摺,葉芷坐在不遠處的窗子下一手執黑子,另一手拈白子對弈,棋子落在棋盤上的聲音清脆,是不是的伴着小爐子中的火花爆開,一旁溫着的酒清香四溢,熏得人微微欲睡。
不多時,沐雲衣放下了奏摺,朝着葉芷看了看,唇角揚起一抹微笑,「你一個人都下了半天的棋了,歇歇吧。」
葉芷拿着白子正欲落下的手頓了頓,最後將棋盤上的黑白兩子分別裝到兩個盒子裏,「怎麼?你的奏章處理完了?」
沐雲衣揉了揉太陽穴,道,「還有兩件事情未處理,我正要和你商量商量此事。」
&葉芷來了興趣,走到沐雲衣旁邊坐下,道,「是何事?」
&件事暫且放下。」沐雲衣看着葉芷,道,「我們先說說另外一件事。」
葉芷皺了皺眉頭,「何事?」
沐雲衣伸手攬過了葉芷,輕聲細語道,「楚瀲和修羅一行人都在別館住着,如今也有好一段時間了,我想問問,你是決定真的要幫修羅還是以此事為藉口將他們二人軟禁與此?」
&禁……」葉芷輕輕一笑,一雙眸子中帶着讓人費解的光,手指在空了的棋盤上輕輕描畫着,「這麼無聊還不一定有結果的手段,是我的風格麼?」
沐雲衣亦笑,「你既是真心想為他們醫治,為何這段時間還不動手?」
葉芷水蔥一般的指甲在棋盤眾多方格上劃着,停頓了下,「我在等一個機會。」
沐雲衣唇角微凝,「你在等易瀟動手?」
葉芷歪着頭看了沐雲衣一眼,「易瀟是楚泫的人,楚泫身為楚國三皇子,身上負有天命,我已讓遲涯和君弋二人放出話去,說明了楚瀲的所在之地,你也十分配合我的在別館周圍佈置了大量的影衛,接下來,就等一場好戲開鑼了。」
窗外大雪應當是不會停了,紛紛揚揚的帶動了眼眸中的景,融了天地萬物。
沐雲衣順着葉芷的目光看向窗外,道,「按照你所說,楚瀲和楚泫之前是有一定的兄弟情分在的,現在為什麼又那麼肯定楚泫一定會派人來殺楚瀲?」
&一定會動手的。」葉芷坐到靠在窗前的軟香榻上,一手托腮,一手撫弄着斜入窗前的紅梅,「楚瀲若只是楚瀲,那個毀了容貌且不受寵的楚國四皇子楚瀲,那他對楚泫是一點威脅都沒有,他活着也不過就是未來的楚國多一個王爺,死了也沒什麼,但主要是他還是孤影堡的堡主,隱藏的這麼深的身份如今暴露,誰能放心這樣的一人在身邊對你虎視眈眈?只是……」
葉芷將凍的有些冰冷的手放到暖爐旁邊,沐雲衣見狀將葉芷的手攏在自己懷中暖着,繼續問道,「只是什麼?」
沐雲衣懷中的熱度通過指尖傳到自己的身體裏,葉芷面容微動,但看沐雲衣無甚動作,繼續道,「只是,我之前和楚泫有過兩面之緣,按照他的性格,殺自己兄弟這樣的事情恐怕做不出來。」
&他身邊有着易瀟。」沐雲衣揉着葉芷的手,一雙眸子微微一轉,笑意萌生,「易瀟做事若不是考慮周全定不會做,按照他的性格,他一定會為楚泫拔除所有的障礙,而楚瀲的性命,他一定是容不下的。」
葉芷微微蹙眉,轉瞬又舒展開,「溫顏說的不錯,易瀟的確是將這場賭注的彩頭看得太重了。」
兩個人的賭局,贏了便得長生,輸了也沒什麼,易瀟看重的東西,溫顏卻嗤之以鼻。
現在的確是不能將修羅醫好,有修羅在此作為楚瀲的羈絆,他肯定不敢輕舉妄動,雖然兩人已經有了擊掌之誓,但葉芷畢竟和他不相熟,修羅身好之後,兩人怕是不好掌控,為了釣到大魚,也只好委屈二人一陣子。
待到易瀟的人來到,便是楚國兩位皇子撕破臉皮之時,輸贏都是無所謂,但坐收漁利的人,一定不會虧本。
葉芷看着窗外白雪,又瞧了瞧屋內燃着的炭火,突然來了興致道,「雲衣,你讓人拿一些小的番薯來,我們放到這炭火上烤着吃。」
兩人之前經常做這些事情,沐雲衣當下也應了一聲,轉身吩咐下去讓人去準備,「放在炭火上烤番薯吃的皇后,恐怕也只有我沐雲衣能看到了。」
葉芷輕輕一笑,道,「你剛才只說了一件事兒,還有另外一件還未說。」
沐雲衣剛要開口,殿門卻開了,尋梅將手中的小番薯給葉芷遞了過去。
葉芷接過,尋梅又很知趣的退下了。
這小番薯通身都是紫色,也都已洗乾淨,沐雲衣用火棍將燒的通紅的炭火從中間撥開了一個小洞,葉芷將那小番薯放了進去。
這一套動作兩人做的十分默契,相對一笑之後沐雲衣才繼續道,「另一件事是關於此屆科舉狀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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