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伺候的丫鬟們趕緊跑到小寶面前,和一臉驚喜的王管家趴在地上磕頭道喜:「恭喜少爺升官,少爺前程遠大,小的們喜歡之至。」
小寶哈哈大笑:「來來來,本少爺再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老爺子看見沒有,這是少爺我在宮裏認得干爺爺,干爺爺年紀大啦,蒙娘娘恩典,來我抱石山莊榮休,安享晚年,你們都過來給老太爺磕頭。」
王管家和丫鬟們又趕緊跑到馮公公面前,齊齊跪地磕頭:「小的們見過老太爺,祝老太爺壽比南山,身體安康。」
馮公公勉強給了一個笑臉,抬手道:「罷啦,都起來吧,小寶孫兒,替咱家賞他們。」
馮公公這話可是一點也沒有開玩笑的意思,他還真是隨口說出來的,他以前是什麼身份?說是舉國之下,除了皇上和太后,誰見了他都得磕頭都不為過,所以最常說的兩句話就是,來人,賞;拖出去,打。
小寶哪知道還有這規矩,當時就有點發蒙,心道這老傢伙,還真會做人,一來就想拉攏人心,娘的,最可氣的是,拿老子的錢來拉攏老子的人,你真牛。
不過馮公公話一出口,老太爺發話了,當孫子的還能裝傻不成,只好笑着說:「干爺爺有賞,王管家十兩銀子,內院家人每人五兩,外院家人每人三兩,等下去到賬房支取吧。」
這下滿屋子家人丫鬟可就眉開眼笑了,這可是正兒八經的重賞啊,忙不迭地磕頭如搗蒜:「多謝老太爺賞賜,多謝少爺賞賜,小的人等,感激不盡,感激不盡啊。」
小寶摸摸鼻子,又指着魏忠賢道:「這位魏大哥魏公公,乃是本少爺的結義弟兄,大傢伙兒來見個禮吧。」
魏忠賢早被這大戶人家的富貴氣場震住了,他哪見過這排場啊,見王管家等人又要跟他跪拜,忙不迭地站起來擺手道:「休要多禮,咱是個粗人,承蒙小寶兄弟厚愛,認我這個大哥,咱以後就跟着他混了,當不得各位大禮。」
小寶笑道:「魏大哥客氣啦,都是自家兄弟,哪有什麼當得當不得,也罷,魏大哥近日來的匆忙,也沒給大傢伙兒帶什麼見面禮,王管家,回頭吩咐下去,所有人等各賞一個月月例銀子,就當是魏大哥給大傢伙兒的賞錢。」
王管家等人自然歡喜不盡,喜笑顏開給魏忠賢說了不少感激話,鬧的魏忠賢心中十分過意不去,他雖是市井無賴出身,也是好面子的人,見小寶兄弟一點也沒有嫌棄他是個掏大糞的小淨軍,仍然給他這麼大面子,感動的差點沒掉下淚來。
介紹完畢,小寶吩咐王管家將他自己居住的院子旁邊那個院子收拾出來,以後就給老太爺居住,王管家笑道:「少爺,用不着收拾,那院子小的們天天打掃,一切用具都是嶄新的,就是怕您哪一天將家眷接來沒地方住。」
小寶點點頭道:「嗯,王管家想得周全,辛苦啦,來兩個丫頭,將老太爺扶回院子裏好好休息吧。」
王管家自然不要小寶操這些心,親自領着兩個丫頭來扶馮公公,馮公公深知既來之則安之的道理,也不推辭,跟個真正的老太爺一般,扶着兩個丫鬟的肩膀,慢慢走出去。
小寶見王管家也要跟過去,出身喚住他道:「王管家,你且留下,少爺我有話要交代你。」
王管家轉回身對小寶躬身道:「哎,小的聽少爺吩咐。」
小寶見馮公公已經走出了院子門,將笑容一斂,正色道:「少爺我如今身為東廠大檔頭,肩負不少皇宮機密事務處理,你是以前跟着華公公的人,少爺我不知道能不能信得住你?」
王管家見小寶聲色俱厲,嚇得撲通往下一跪,大聲道:「我的少爺啊,小的雖然是個下人,也清楚一朝主子一朝臣的理兒,少爺沒有換掉小的這個管家職位,繼續讓我給您管着這份家業,這已經是給小的天大的信任了,小的在不知道盡忠報效,豈不是連豬狗都不如嗎?」
小寶點點頭:「很好,你既然如此說了,也不枉我繼續信任你,我實話告訴你吧,這位老太爺是宮裏的娘娘身邊最得寵的老太監,服侍娘娘多年,只因為年老體弱才不得不榮休,但娘娘不少機密要事都曾經交給他去辦,你懂我的意思了嗎?」
王管家仰着臉看着小寶,眨眨眼,臉上頓時現出駭然之色:「少爺的意思是……?讓小的……」
他把手掌橫在頸上一橫,再一拖,把小寶和一旁的魏忠賢嚇了一跳。
「放屁,」小寶一拍桌子怒道:「少爺要殺他,還用的着費這麼大勁把他弄回來嗎?」
王管家趕快扇自己嘴巴子,不住道:「罪過罪過,小的錯了,嚇死小的了,小的還以為少爺要……」
小寶道:「打今兒開始,你撥四個老實安分的丫鬟伺候老太爺,但是你記住了,老太爺絕對不允許出咱家莊子圍牆,也絕對不允許家人奴僕在外面嚼舌頭根子,老太爺有任何想往外傳遞的東西,你第一時間給少爺我送來。」
「此事辦的若是有一些些差錯,娘娘震怒下來,咱們莊子包括你們的家人,恐怕全部都要滿門抄斬,少爺我也沒辦法救你們,可聽清楚了?」
王管家連連點頭:「少爺放心,這事兒您就交給小的我來辦,出了任何差錯,小的這條命就交給少爺了。」
交代完一切,讓王管家帶魏忠賢去客房休息,半上午時分,自己去找馮公公。
馮公公知道他肯定要過來,在房中並沒有歇息,早已經準備好文房四寶,正在寫一封信。
見小寶進來,他頭也不抬道:「都安排好了?咱家以後是不能出這個院子還是不能出莊子啊?」
小寶一驚,心道這老傢伙果然已經成精了,就這麼厲害,陪笑道:「小寶請您老人家是來養老享福的,哪能那麼不懂事呢?這莊子佔地六畝多,花園子池塘子都有好幾個,足夠您老人家日常里散散步啦。」
馮公公哼了一聲:「也罷,恭妃娘娘和你也是抓住了咱家的心窩子,咱家把話說到這裏,助大殿下繼承國統,這本來就是咱家應盡的本份與心愿,但是既然你們如此提防咱家,咱家也是心寒徹骨。」
「從今往後,咱家就在你這莊子裏養老,什麼事情都不會過問,你跟娘娘說,她不想讓咱家插手她的事,咱家就索性放手,宮內忠於咱家的舊部,咱家可以寫信安撫住他們,不去壞事,但是要想進一步指使他們,咱家不會受你們控制,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說完,將手中筆墨往桌子上一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端起杯子喝茶,不再理會他倆。
小寶乾笑着拿起那封墨跡未乾的信,贊道:「老太爺果然不愧書法大家,瞧這一手顏體,筆畫橫輕豎重,筆力雄強圓厚,怪不得當今萬歲爺的字體也深受您的影響。」
馮公公一愣,警惕地注視他道:「萬歲爺隨我習練書法,恭妃也不會聽聞過,你是哪裏知道的?」
小寶心道,史書上記載的。但這話哪裏能說,只是隨口答道:「小寶不但與恭妃娘娘走得親近,就連萬歲爺,對小寶也是極為欣賞的。」
馮公公皺眉道:「你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東廠番子,與萬歲爺也熟識?」
小寶提醒道:「不是番子,是大檔頭,還是錦衣衛總旗。」
馮公公道:「少跟咱家貧嘴。」
小寶越是見馮公公在意這件事,反而越不想說了,知道萬曆是他從小帶到大的,吊吊他胃口也不錯。
看着手裏的書信,寫的倒也中規中矩,說自己因為身份受人懷疑,被迫連夜出宮躲避,在幾個往日親信的保護下,已經在宮外一處秘密地點安頓下來,現如今要暫時停歇一下宮內的行動,以免被人順藤破瓜等等。
只是收信人的姓名引起他極大的興趣,都知監典薄王安。
史書記載,這個王安也是明史上有名的大太監之一,早年就是這位馮保馮公公的手下,萬曆二十二年成為大殿下朱常洛的伴讀,對朱常洛的日常保護十分到位,成功處置了針對大殿下四大奇案之一的梃擊案,後來朱常洛即位後升為司禮監秉筆大太監。
可惜後來因為此人在爭權的過程中,和魏忠賢與客氏發生了矛盾,而寵信他的朱常洛又是個短命鬼,終於在在天啟元年被日益勢大的魏忠賢與客氏聯手幹掉。
小寶腦子轉的飛快,看來在歷史上沒有自己摻乎的情況下,恭妃不得不與馮保聯手,馮公公還是最終成功控制了朱常洛,如今突然多出來一個自己,在裏面一攪合把馮保給弄出宮了,這個王安想必也再難成為朱常洛的伴讀了,那歷史會朝着什麼方向而去呢?
馮公公見小寶看着那封書信在沉思,又開口道:「小魏子也算與咱家有個緣分,你給王安帶個口信,讓他通知一聲魏朝,給小魏子在酒醋面局的甲子庫里安排個活計,也省得他老是抱怨淨軍的活兒下賤沒油水。
小寶瞠目結舌,看來雖然多了自己一個攪局者,歷史仍然頑強地想回到原來的軌道上去,魏忠賢出了淨軍後第一份有油水的活兒,就是甲子庫庫丁,只不過比歷史上的時間提了十幾年。
無論如何,有老子在,你日後別想得到重華宮小廚房的工作,小寶咽了一口吐沫,惡狠狠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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