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方看着天橋關閉,他不是不想進去,而是不行。
那是百焚開啟的天橋,如果不是他的意願,其它人是不可能進入其中。最少,得折騰半天,打破他設下的法紋才行,可那時天橋早就關閉了。
也就是在這時,天橋法紋消失在了海水之中。
這個漆黑的島已經全沒了,所有的東西都消失在了巨浪之中,食方浮在海水裏,看着那被砸得倒塌在海底的門。現在整個門都被砸開,再大的天妖只要擠一擠,都可以鑽出來。
海水中充滿了天妖,周圍海水讓它們感到很舒服,不停的游來游去,再被食方吸入體內。
他得在這裏等待,等着所有的天妖都切斷修士的禁制,回到他的身體中來。只不過因為數量太多,這得等很長時間才行。
食方如同一條長在海底的海草,閉眼浮在門的上方,靜靜的接受着一隻只天妖回來,還有它們腹中帶來的東西。
盧小鼎毀壞掉鼎心,之前服過靈聚丹受到影響的人,身上的痛苦都消失了。
京晶身上的晶石,幾乎都縮了回去,只有額頭上太陽穴兩邊,有兩塊棱形的晶石貼在那,怎麼也收不回去了。
他坐起來,深深的吸了幾口氣,便發覺了頭上的晶石。在試過所有方法後,便只得任它們長在那,只要放下兩邊的頭髮,便可以擋住。
再說了,就算被人看到,也沒人會覺得,這是從身體中長出來的,根本就無所謂。
摸了摸頭兩邊的晶石,京晶有些輕鬆的講道:「盧小鼎可能死掉了,也可能是發生了什麼意外,那種可能會被她控制的感覺消失了。」
「不會被她控制,這是件好事,不然只要她心念一轉,便可以不用吹灰之力殺掉你。」季夜可是見過盧小鼎攻擊的,那頭蛟便是在瞬間被她殺死,他可不希望京晶的命被捏在她手中。
但想到盧小鼎有可能死了,他便沉默了一下,突然傳音講道:「不,她沒這麼被容易就死了,應該只是受了重傷之類的。不管她死沒死,只要你脫離控制就行。」
京晶抬眼瞧了瞧他,雖然剛糟了大罪,他還是問道:「你不想她死?」
「我沒說過,你別胡說八道。」季夜皺了皺眉,這傢伙又在亂說了。
「行,就當我沒說過。我現在需要好好休息,九州閣的事就交給你先管着了。」京晶覺得太累了,只是被折騰了一下,連敵人都沒看到,就感覺渾身酸痛。
現在的他,唯一想做的就是好好的睡一覺。像個凡人那樣,痛快的睡個夠,什麼修為和生意,都不想再管了。
季夜一聽,馬上講道:「不行,我不想和別人說話,必須你來處理事務才行!」
聽他這麼一說,京晶便咬牙講道:「少來這一套,你還和盧小鼎說話呢,怎麼和別人就不行了。哼,我要去休息了,在我睡醒之前別來煩我。」
說完他便往地上一躺,什麼也沒要就直接睡下了。
「真是的……」季夜瞪了他幾眼,起身想要離開,反正回雲淡州還要不少時日,路上應該不會遇上什麼危險,自然就不用說話了。
剛走到門口,他停了下來,回頭看了眼疲憊不堪的京晶。抬起手虛空一抓,京晶便浮了起來,被移到了裏間的床榻之上,小心的放下後,再用靈力把那華麗的毛皮毯子蓋到他的身上,這才轉身離開。
洛天也從意識混亂之中醒過來,趕快往四周一看,發現洛海暈倒在旁邊,身上有着黑色的龍紋,氣息卻還算是穩定。
他伸手想要查看一下她的情況,卻發現自己失去意識時,身上多出來的黑斑不見了。
這時,有幾道黑影突然落在了他的面前。抬頭一看才發現,這些都是恢復人身,卻渾身佈滿了黑色龍紋的族人。
只見他們一抱拳講道:「族長,我們現在已經是半魔,誓死要為保護魔族而戰。不知道族長要選擇哪一方,魔族還是妖族?」
洛天有些詫異的看着他們,想到了那個藏在書庫中的破損的書,他低頭看了眼洛海,盯着她身上的黑色龍紋。
半晌之後,他才抬頭講道:「不管是妖族還是魔獸,我們都是銀龍族,無論起誓效忠何人,都同為一族。」
「我怎麼能丟棄你們,讓你們聽命別人。那時,如果想把你們當成死士派出去,恐怕也不會有清醒的人拒絕。」
洛天說的話充滿了身為一個族長,應有的責任感,卻沒得到眾人的認同。
那些老族人語重心長,又堅定無比的說:「族長,你的想法是不對的,就算是死士,也是大人給我們的榮譽。」
果然已經無藥可救了,竟然說得出這種話來,我才是族長,這話應該對我說才對!
洛天很失落又有些無語,視如生命的族人,突然要去為別人要生要死去了,自己又算什麼。
「你們的意思,我不能做任何的主?」他冷臉問道。
「不,族長你誤會了。只要族長也一心向着大人,自然所有的人都可以聽族長你的。可大人要是呼喚我們,大家就要放棄一切,獻出自己的生命。」族人的意思很明顯,只要你跟着我們成半魔,平時小事可以聽你的,但只要是控制他們的人也下命令,那他這個族長就是擺着看的。
洛天抱起洛海,點頭講道:「我自然心和你們一樣,你們是半魔,我自然也是。」
一定要找到辦法,把族人都給救回來,在這之前,唯一要做的就是陪着他們。有自己這個清醒的人在,多少還能討價還價,不讓本族的人被別人當槍使了。
而且,他也想看看,那個使族人都變成這般樣子的,到底是何方神聖。
當論易得到消息,趕到花園之時,草包種子中長出來的藤蔓,已經把琉璃屋堆得嚴嚴實實。
「陛下,我們發現之時,裏面已經變成這樣了。」兩名管理花園的妖族,單膝跪在地上,不敢抬起頭。
論易打量着琉璃屋,裏面放的種子是死醒草,只不過用了守種術,在等着它發芽。
後來是食方說了它的重要,不止可以引來生息草,還能引來盧小鼎後,他才專門把它放在此地,佈滿了層層禁制。
可現在突然發芽,還長出這麼多的枝條,讓他有些疑惑。這可是吃了盧小鼎血肉的靈草,會有異變必然是受她的影響,難道她出什麼事了?
正當他尋思着再加層防禦,等等看情況在說之時,琉璃屋中的枝條突然變黃變干,開始枯萎起來。
「你們退後。」他拂袖講道。
那兩名妖修趕快退開,瞬眼間就跑出去很遠,站在遠處探頭探腦的瞧着這邊。
論易盯着琉璃屋中的枝條,它們在一根根枯到發黑,化成黑灰飄落下來。
這時,從裏面突然傳來了個狂傲的聲音,「這是哪裏,竟然有這麼多灰,想嗆死本大爺啊!」
「化形……」論易眯了眯眼睛,看着那些黑灰一層層飄落,很快就堆積過膝。現在黑灰中間,原本放種子的石台之上,多了個人影。
綠色的頭髮從頭頂一直拖到了地上,沾滿了黑色的灰燼,大片胸膛露在外面,只是隨意披着件墨綠袍子。
草包左右張望了一下,沒有發現盧小鼎,卻看到自己是在一間琉璃屋中。隔着琉璃,外面站了個看起來很一絲不苟,穿得身金服,有些嚴肅的傢伙。
銀白色的長髮披在身後,頭上戴了個金冠,上面有顆黑色的珠子,那珠子上的反光,讓人有種這是活物,正盯着自己看的感覺。
此人嘴唇有些薄,五官很是精緻,在眼角處有一抹飛揚的朱色,明明站在那沒什麼表情,眼睛卻看起來有股很憂鬱的感覺。
草包不由得頓了一下,這傢伙怎麼這樣盯着自己,難道看上了自己的美色,卻又覺得男人和男人在一起沒意思,所以才這麼憂鬱?
想到這,他便下意識的拉了拉衣襟,把胸膛擋起來,皺眉質問道:「你想幹什麼,我可不喜歡男人!」
論易正尋思着是用武力拿下他,還是用哄騙好些,就聽到他這莫名其妙的話。
於是,他便開口講道:「我是妖帝論易,此處是帝宮的花園。」
「就是你這傢伙,竟然敢派人抓本大爺!」草包用了守種術後,就不知道自己的情況了,這才剛剛醒過來。他馬上回憶起之前發生的事,記起妖族的人要捉自己去吸引什麼生息草,頓時便罵了起來。
什麼妖帝不妖帝的,誰管你是誰啊!
草包很想知道,盧小鼎現在的情況,便直接嚷道:「盧小鼎呢,你們沒抓到她吧?哼,妖族真是夠窮的,看到別人有點好東西,就想搶回來自己用,就不能自己去種幾株啊。」
論易一直在打量着他,覺得這是個直腸子,對付這種人有些麻煩。繞圈的話聽不懂,太直接了反而會激起他的反抗,順着他來又覺得心頭不爽。
「盧小鼎正在來的路上,她想來此處救你。你送過來時還是種子,聽聞你可以化形成人,已經是精怪,那便是和我們妖族相差無二的人。所以就沒有把你煉成丹藥,而是放置在了此處,等到她來就讓你離開。」他一本正經的講道,聽起來格外的真實。
草包愣了愣,還以為這妖帝是個霸道的人,雖然他的臉長得不像。現在聽他這麼一說,竟然是個還滿不錯的人,真是讓人意外啊。
不過人好就行,這麼說自己什麼危險也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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