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竹樓室內瀰漫着沁人心脾的淡淡異香。
七月穿了一身天藍色羽絨衣,隱隱還能看出玲瓏有致的身材,一雙純白雪地靴包裹着細嫩的玉足。
全身未搭配飾,少女般純淨的容顏,看似極為簡單卻又叫人憐惜疼愛欲罷不能。
冬季少有選擇如此清冷的色彩,然而卻隱隱與七月清純的氣質契合,一抹烏黑柔順的秀髮自然地披散着,煙籠眉似蹙未蹙,不發一言傲嬌至極。
青蔥般玉指嫻熟地撥動九弦古琴,無比精緻的小臉上寫滿深邃的靜謐,淡淡的音韻流轉。
玉指下琴音飄渺而去,濁塵不染,話訴着新婚妻子別樣的風情。
弦曲中深深蘊含着郎情妾意,晨日格外清新暖意黯然。
凝雲如常端着一盆洗漱用的清水,迎着弦曲就要推門而入。
推門前一刻幡然醒悟,今日已經不同別日,屋內可不僅僅是姑娘一人,自己恐怕也是得避嫌的。
正躊躇間,七月弦音驟停,輕喚道:「凝雲,進來吧。北辰還沒醒呢。」
門扉輕啟,凝雲探着小腦袋機靈地環視婚房內的光景。
煙爐內透着尿尿青氣,帷帳內隱約有一男子尚在睡眠中。
她躡手躡腳地端着盆子踏入屋內,瞧着自家姑娘的模樣,恨不能捂着嘴嘲笑一番,無奈手上不還端着東西呢嘛。
七月坐在軟席上,羞惱地嬌嗔道:「死丫頭,笑什麼嘛。」
凝雲擱置下洗漱用具,解釋道:「姑娘今日不同往日了,姿顏熠熠生輝的,比尋常更添幾分韻味。可惜吶,這三千髮絲是不是該挽起來了,嫁人了可就不再是女兒家了。」
七月雙眸秋波流轉,喟然感嘆道:「十九芳華,都已經為人妻了。凝雲,你可知道漢族已婚的妻子該是一副什麼打扮呢?」
說到這裏,凝雲疑惑地停頓了下,似在思考,繼而回答道:「咦,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打扮。不過姑娘不論怎麼打扮都是天底下一等一的美人。」
朱北辰蓋着新婚被褥,蜷縮在床上,滿心溫馨地傾聽着二人交流,淡雅的氣息在被窩內循環着。
想着翻身起床,但凝雲又在帷帳外頭跟七月嘀咕個不停,無奈又縮着腦袋藏回去,輕咳兩聲。
&咳!」
&呀,姑爺醒了。得了,姑娘我先迴避下。」凝雲巧笑着急速奪門而去。
七月瞧了瞧帷帳那頭,柔色關切說道:「北辰,醒了嗎?是不是弦音攪擾到你了?」
新婚妻子的關切很是讓他感到舒心,怎麼形容呢,這種感覺與關切只會給予朱北辰一人,而這就是溫馨。
朱北辰尤在夢囈,痴痴的話語有些含糊,說:「沒有,濃情愜意的琴音很是讓人舒心,謝謝你,讓我感到依舊還有人在關心着我。」
七月紅着小臉蛋聽着夫妻間的淺言碎語,低顏順目地服侍着丈夫更衣洗漱,姿態就像是一個乖巧的小媳婦一樣。
帷帳被七月小巧的雙手挽起,懷裏頭環抱着洗熨一新的服飾,輕咬着櫻唇:「起來,我幫你把衣服穿上,凝雲已經收拾妥當,吃完早飯我們就走啦。」
原本就破舊的服飾經七月手洗熨燙之後,雖談不上如新衣,卻也整潔利落,淡着一股子陽光的味道。細緻的妻子甚至於將破裂處都一針一線地縫合上,出色的針織技藝修補得針口細密,竟看不出一絲一毫的痕跡,七月是什麼時候偷偷的把自己衣服拿去縫補熨洗的。這樣的妻子是不是太過貼心了?
一抬眼,七月別彆扭扭的樣子佇立在自己面前,他尤感不適應地說道:「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衣服……我自己能行的。」他都有點懷疑自己會不會穿衣洗漱的,七月可是伺候得太過周到了,以至於自己都感到有點不適應。
平日裏,七月都是高高在上的貴家小家。苗族最顯赫的世家女主,里里外外衣食住行都是有着許許多多的丫頭侍奉的。現在要她這般侍奉自己,難能可貴的是七月沒有絲毫的脾氣,處處貼心地為朱北辰着想,讓他暗自感動不已。
第一道簡潔的餐食,清淡的小米粥,配合着幾道素菜果腹。
外頭凝雲準備妥當,三頭苗寨的滇驢嘶鳴着刺耳的聲音,似在催促慢條斯理的三人。
&就走了,你不打算交待下族內的事務嗎?」朱北辰稍稍湧現落寞,短暫的時間內,對於黑水河產生淡淡的情意。
&交待的都已經交待過了,我對於族內事務並不熟悉,以後一應交給宗政婆婆打理就好。」七月雙眸流露着一股子留戀,最後回頭看了一眼生活是十九年的竹樓。
奇怪的是,這會七間到哪裏去了。
朱北辰猛然想起,愣了一下,問七月:「你們看到我那個朋友了嗎?」
&里來過的,聲音很輕,那會你還在睡覺,他已經提前離開了。」七月輕聲應着。
這一過程中,巨蟒始終半懸着腦袋,盲目的眼神隱隱透着不舍。
它極少見到七月,卻已經習慣竹樓女主人身子上的味道,知道她就要離開,哀絕地眸光不再如身體內的血液那般清冷。
暹羅貓凌煙也不知從哪處覓食歸來,匆匆忙忙地從青石道一頭竄來,為這位熟悉親昵的主人話別,撲在七月腳踝處,不勝別離的心意流露在湛藍的雙瞳內。
聲聲悽厲的貓叫聲,表達着它此刻的情緒。
初冬飛雪蕩漾,不甚寒涼。
七月纖纖玉指輕捻起幾片雪花,不勝感慨地輕吟:思緒如依依拂柳,蕩漾我心頭。
苗寨浩浩蕩蕩的送行隊伍已在青石道那頭注視着,紛亂的族人心緒就如同這漫天的飛雪。
朱北辰眼眸浸潤,被群山黑水的一切所感染着。
族人們眷戀的目光中甚至有凌厲的怒意,憤恨地衝着朱北辰所在的位置,誰叫這小子拐跑了多少少年心目中的女神呢。
宗政青榮迎在隊伍的最前頭,微笑着頷首向七月致敬,說道:「丫頭,在外頭要照顧好自己,奶奶跟你就此一別。記住別太縱容着這小子,讓自己吃苦頭。」
滇南黑水河一行,就要在此結束,而朱北辰並不知道的是,更大的禍事已經漸起,拉開序幕。
第 199 章 滇南事宜告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