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雨過後,空氣變得極為潮濕,凝雲極度試圖燃火都宣告失敗,撿來的木材濕氣太重,起來陣陣濃煙。
七月牙關緊咬,心疼地拿出藥瓶。一路上用的次數太頻繁了,小小的一瓶藥粉所剩無幾。縱是如此還是硬下決心擰開瓶蓋,將粉末均勻撒在蠱器上。
損耗量跟生一次火是沒法相比的,器具都需要一一消毒過方能使用。
&等,你們究竟想要幹什麼?」首領用蠱語問道。
粉末產生的高溫燒灼着蠱器,撲面而來的暖暖熱浪讓他的意識稍微清醒了許多。告尤蠱器,族中認識這套蠱器的人少之又少,而能使用其中器具十之一二的人更是少得可憐。
族中大祭司也只能使用十之七八,因為其中至少兩成的器具作用的部位和用法都已經是失傳多年的秘密。
他滿眼的驚駭,更多的是不信任。這個穿着打扮怪異的年輕女孩,真的會使用這套繁雜的工具嗎?
七月的容顏展示給外界的信息,就是閱歷短淺,瓷美人似的花瓶,至多氣質超塵。絕對無法讓人聯想起擁有高超手術技巧和經驗的外科大夫的形象。
另一則引人側目的細節。
她現在展示出的這套蠱器似乎年份更加久遠。儘管器具歷歷如新,但材質與現今族內所用的蠱器材質則是完全不同的。眾多器具大體制式相近,仔細看來關鍵部位,刀口等細節做工完全不一樣。
跟這套蠱器相比起來,族內的蠱器簡直就是一套高仿的贗品!
直直的眼神,發怔的功夫,七月已經完成了整套「告尤蠱器」的消毒工作,將目光落在首領腿部的傷口處。
傷口被濃重的血色覆蓋,隱約能透過破爛的褲腿窺見內里的爛肉,膝蓋往下部位,綻開的皮肉深處甚至露出了森森的白骨。
凝重的明眸恍若為七月的絕色姿顏更添了一抹風韻,「傷勢好重啊!」更多的是嘆服,如此不屈的毅力,也讓自己聯想到了他。
縴手搭在一柄蠱器之上,下意識抬手,冷冰冰的器具伴着七月冷靜至極的面孔,首領菱角分明的臉上生出一道為難的表情,「你,有過祝由經驗嗎?」
大致是這樣的表述,祝由之法,即包括中草藥在內的,借符咒禁禳來治療疾病的一種方法。
其實,在較早時期,進行外科手術已經是祝由治病法門之一。
他的不信任是可以理解的,七月淺淺的笑,倍加關懷的平靜讓他感到舒適放鬆。
漸漸地,首領眼皮耷拉下來,越來越沉重的睡衣悄然襲來。不多時,響起了低微的鼾聲。
&豬一樣,說睡就睡。睡了還不給喉嚨休息的機會。」
&得他是疲乏過度了,不然鼾聲響亮點,我們的麻煩就大了。」七月耳根時刻保持着警覺,只希望在他短暫沉睡的時間內,儘管調理好他的傷勢。這種程度的催眠類似於高強度的麻醉劑效果,睡的時間過長了就可能永遠也醒不過來。
以近乎沉穩的姿態剪開創口處周邊的褲子,模糊的血肉清晰浮現在眼前。整個小腿的肌肉組織都是被齊整切割開來的,看來是完整的口器一口咬開的,由口器判斷襲擊他的生物至少同大象般龐大。
鮮血淋漓的畫面,強悍的視覺震撼效果。七月為難抹抹額頭上的汗珠,「我,第一次對活人動刀。」
之前,豐富的手術經驗,對象大多數都是動物,少有的幾次都是冷冰冰的死屍。如今,腿部露在空氣的血管,內里還流淌着溫熱的血液,神經線連通跳躍的經脈,讓七月倍感眩暈。
&娘,別緊張。周圍的神經線密佈,你稍微手抖一下,救活了腿也都是廢的。」擁有着最緊密的手術器械,腦海中裝着整副人體經絡骨骼構架,這樣十足的準備都能把人給弄殘了。凝雲心想,七月以後肯定是會自責一輩子的。
&好的。我可能是太緊張了。」
再度平靜下來,注意力集中在創口上,破開的皮肉組織連帶着一層細細的黑乎乎的絨毛。
毒針!
襲擊並咬中獵物的瞬間,還將毒針刺入創口內,這種生物自身具備的攻擊能力恐怖程度難以想像。
需要換把器具了,七月放下手頭上的骨氣,拾起另外一把稱手的小型蠱器,精密細微的尖端結構是剔除這種小型毒陣最佳的手術器具。
不得不稱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