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出手嗎?哼,這怎麼可能!」
葉玄心中暗忖不已,若是傲長空要出手兩次的話,也就不會在這至關重要的時刻出手了,而是光明正大的一戰。
他的目光望向那漩渦中心,景象逐漸清楚起來。
傲長空的一擊必然是萬一千最後的底牌,至此之後,商盟再無留下凌白衣的力量,凌白衣的生死就得看四周隱匿的強者態度了。
這一戰驚天動地,幾乎將整個北域,甚至是整個天下的強者都吸引過來。只是眾人之間彼此利益制衡,都按兵不動的觀望着,等待最佳時機。
戰場中心的氣旋不斷解開,慢慢展露出其內景象來。
傲長空身上的金光收斂,恢復了正常膚色,面色如水沒有任何波瀾,就這樣屹立在長空上,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閉住呼吸,看着這位天下無敵的存在!
卓清凡則是散漫的多,戰戟被他橫在雙肩上,突然順着後背往下滑,整個人更是坐了上去,交起兩隻腿來前後晃蕩。
嘴角噙着一絲笑意,眼中卻是警惕萬分。
兩人俱是無言,彼此望了一眼後,似乎再懶得多看,餘光瞥向凌白衣兩人。
兩人被捲入風暴之內,但至始至終竟未曾動彈一下。
白凌月的一掌距離那六傷紫鋒依舊是三寸距離,只是臉色蒼白如紙,雙眸中變得暗淡無光。
「咳!」
他劇烈地咳嗽一下,一口血吐了出來,仿佛花光了所有心力,整個人頭髮散亂,在空中退了數步。
「上天依然是選擇了我這邊啊!」
凌白衣淡然說道,紫鋒劍錚然一聲下,收起了六顆劍牙,變回普通狀態,在手中一閃而沒。
隨後風聲起,白雪亂飄。
那猙獰的面孔也漸漸化開,殺神的身軀開始收縮下來,紫色鱗片退去,恢復到正常的模樣。
在之前那羅摩衍那的面孔下,看不出虛實,此刻卻是盡顯蒼白,臉上沒有絲毫血色。
白衣在風中獵獵作響,凌白衣轉身便要離去。
「站住!為什麼不殺我!」白凌月嘶吼起來,臉上一片發狂。
「呵呵,我可憐的弟弟,你此刻跟死了有什麼區別?留你性命,就像是條瘋狗般,無趣的時候還可以用來取樂,你看多好呢。」
凌白衣冷冷一笑,腳下的步伐不停。
「啊!!我要殺了你!」白凌月身上的氣息變得極度狂暴起來,不斷攀升上去,危險異常。
突然一道人影出現在他身側,卻是李逸,焦急道:「白凌月大人,切莫失了理智,要報仇來日方長!」
「滾!」
白凌月一聲怒喝,隨手一掌看也不看就拍了過去。
李逸大駭,異常危險的感覺湧起,急忙雙手凝掌,護在身前。
「嘭!」
一掌拍出他三升血來,飆射在長空上,身體像斷線的風箏飛出去。
雖然他此刻也是天下矚目的大人物,但並沒有多少人將目光放在他身上,而是一眨不眨的看着另外四人。
「我就算是死,也要與你同歸於盡!」
白凌月徹底的發狂了,全身力量提升到了極點,那白骨森森的五指當作兵刃斬了過去。
凌白衣的腳步停了下來,獵獵風聲之下,湧起漫天白雪。
「幾十年的爭鬥,你徹底輸了,輸得體無完膚,我也累了。」
他輕聲道:「既然你也倦了,那便好好的休息吧。永別了,我可憐的弟弟啊,來世不要再遇上我了。」
一朵雪花在身前凝固,結出六邊形的冰晶,美輪美奐。
整個時空似乎一下靜止,凌白衣抬起手來,一指輕輕點出,無以倫比的靜謐之美,好似漫天大雪中得一朵小花。
「指白雪。」
那朵雪花融入白凌衣狂暴的氣息內,仿佛將其凍結。
一道白色的指芒破空射出,穿過他的胸膛,剛剛出現一點紅色的血印子,就立即被淡藍色的冰凍住,沒有滲出。
白凌月那狂暴的瞳孔一下放大,變得平靜起來,眼裏竟是一絲輕鬆和解脫,嘴角揚起苦澀的笑。
「若有來世,我一定要把你踩在腳下。」
許了最後一道願,閉上了不甘的眼,身軀往後倒去,像是風箏一樣在天空上飛,越來越遠。
「呵,還不服嗎?真是倔強的性格,那哥等你。」
凌白衣眼中一片冷笑,漫天白雪繞在他身側飛旋,全都消失不見。
他似乎走在無人之境,緩緩的從傲長空和卓清凡之間跨過,頭也不回。
三道身影凝聚在天空上,所有人皆是心中湧起一種莫名的激動。
十大封號武帝中最強的三人,這一幕也許此生再難看見。
沒有一人動彈,沒有一絲聲音,只有凌白衣的動,如柳絮,如白雪,就像是白凌月飛走的那樣,他也越來越遠,不斷消失在眾人眼帘里。
「呼,這個殺人狂魔終於走了,好怕怕啊。」
卓清凡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拍了拍胸脯。從戰戟上一躍而起,將滄海如塵收起,笑道:「長空兄,剛才那一拳好猛哇,差點將我殺了。可有興趣一起去喝兩杯,吃幾個包子壓壓驚。」
「沒興趣。」
傲長空一拂衣袖,轉身便走。似乎對其餘之事再懶得看一樣。
「公子,等等我們!」
胖瘦頭陀驚呼一下,立即化作兩道光芒飛馳而去,落在傲長空身後,嘴裏還在不斷嘀咕着什麼,很快就消失不見。
葉玄心中暗暗鬆了口氣,傲長空至始至終也沒有看他一樣,那是一種毫無掩飾的輕蔑。緣由很簡單,此刻的他還沒有讓他正眼相看的實力。
這便是殘酷的現實世界,不管你曾經有多強,此刻的你只能埋頭苦修,追逐着他們的步伐,望其項背。
但葉玄並沒有惱怒和不快,反而是輕鬆了起來,這就證明霸天煉體訣之事就此過去了,就算今後他大大方方的施展,天下皆知,傲長空也不會因此而找他麻煩。
而至於身份地位,以及在他人眼中的分量,這些都是小的不能再小的浮雲。
只要不斷的朝着武道的路往前走,終有一天會在巔峰處再次相遇。
「哎呀,無趣的人。」卓清凡抱怨不已。
萬一千盤腿坐在大地上,臉孔陰沉的滴水,嘶聲道:「卓清凡,我商盟自問從未對不起你,今日你竟壞我大事,老夫與你勢不兩立啊!!」
層層佈局,儘是殺招,幾乎穩贏的局面,最後關鍵一擊被卓清凡破壞,令他如何能不憤怒,如何不五臟冒火,目眥欲裂。
卓清凡忙揮手道:「一千大人,你年事已高,千萬別動怒啊。不如一起喝杯茶,清清火,也當我給你賠罪了?」
萬一千聞言,更是氣的髭鬚亂顫,忍不一口血再次吐了出來,剛剛恢復的一點真元又潰散了下去。
「哈哈,喝茶好,本公子就愛喝茶。這些俗人哪裏能明白清茶之道呢。清凡兄,不如我們一起去喝幾杯吧。」端木有玉撫掌大笑起來。
卓清凡笑道:「也好,兩人喝好過一人喝,而且還能請玉公子免費給我算算命。」
端木有玉道:「不用算了,從今以後,天涯海角,你在商盟都買不到東西了。」
「哈哈!」
卓清凡一下大笑起來,他單手掐訣,身體與端木有玉一道化作青煙,恍惚之下就消失在長空上,無影無蹤。
正主全走光了,只剩下一片落寞的天空,千瘡百孔。
大地更是無數焦黑的深洞,方圓數百里全部化成廢墟,整個新延城廢掉了至少四分之一,這還是暗中強者出手布下結界防禦的結果。
皇甫弼望向萬一千,道:「一千兄,保重身體,來日方長,我先告辭了。」也不待萬一千回答,他身影在天空上一閃,也消失無蹤。
萬一千忍不住劇烈地咳嗽起來,瞬間蒼老了許多。
畢其功於一役,卻是這樣慘澹的結局,王霸雄圖也變成泡影。
葉玄上前道:「一千兄,皇甫弼說的沒錯,來日方長,不可消沉。」
萬一千長長嘆了口氣,連連搖頭。
所有人都是默然不語的看着,各自盤算着內心的想法。商盟經此一役後必然是要走下坡路了,都在算計各自的利益影響。
丁山關切道:「一千大人,你就安心養傷吧。商盟只要還有我在,就一定會撐下去,甚至更上一層樓。」
萬一千瞳孔一縮,那沮喪頹廢的目光一下變得凌厲起來,喝道:「丁山你什麼意思?」
丁山悠然道:「沒什麼意思,一千兄你反應過激了。我只是說,在一千兄養傷的這段時間裏,就由我來代理這商盟之首,必然竭盡全力,不負眾位兄弟所託。」
「屁!」
萬一千怒爆粗口,氣的渾身發抖,「誰需要你代理商盟之首了?你安心做好你天元商會會長,便是不負所托,便是對得起大家!」
丁山嘆道:「我只是想替一千兄分憂而已,既然不願,我也不想強人所難。但以我之見,一千兄和陳鍾羲大長老都已經重傷在身,萬寶樓的實力一落千丈,已經不適合待在商盟的常任理事會裏了。」
「什麼?!」
萬一千驚得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尖聲叫道:「你要將萬寶樓驅逐出商盟理事會?」
四周之人全都愕然住了,一個個面部僵硬,腦子轉不過來。
萬寶樓領袖商盟多年,天下第一商會的名號深入人心,今日一戰中也彰顯它的強悍力量。
現在丁山一開口要將萬寶樓提出商盟理事會,除了他自己外,怕是誰都反應不過來。
葉玄也被嗆了一下,雖然料到商盟分裂是遲早的事,但也沒想到來的這樣快,這樣****。
丁山道:「不是逐出,而是萬寶樓已經沒有能力待在理事會成員里了。根據商盟的規定,一千兄下次還可以申請的。」
「笑話,你說沒能力就沒能力?商盟什麼時候輪到你做主了?!」
萬一千怒喝道:「萬寶樓此刻雖弱,但剷除區區天元商會老夫自問還是綽綽有餘!」
丁山道:「商盟是個將規矩的地方,一千兄這麼講蠻理那就沒意思了。不過,天元商會可從來不怕蠻不講理的蠻子,其它同盟成員也不會怕得。一千兄若是要如此野蠻,獨斷專行,那就請劃下道來。今日天下豪傑俱在,正好可以做個見證。」
「你、你……咳、咳咳!」萬一千氣的傷勢加劇,不斷的劇烈咳嗽,大口的血吐出。
丁山嘆道:「一千兄此刻拼命吐血,莫非是想要裝可憐,打悲情牌?」
「噗!」
萬一千被氣的噴出一口血線,射出數尺高。之前調息修養的真元盡數潰散,傷勢跌落到了極點,氣的話都說不出來,身體不斷顫巍巍的抖着。
陳鍾羲大急,怒道:「丁山,你要劃道便來,老夫接下了!」
所有人都默默的看着,無論是萬一千還是陳鍾羲,此刻都不可能是丁山對手,眾人心中都湧起一種滄海桑田之感,莫非時代真的要在今天交替了?
丁山點頭道:「也好,你身為萬寶樓的大長老,的確有資格代表萬寶樓。這樣吧,我讓你三招,若是你贏了,萬寶樓便繼續留在理事會。輸了的話,就劃歸我天元商會名下進行整治。」
「什麼!!」
陳鍾羲大驚,他也知道自己絕不可能是丁山的對手,這種條件自然不可能答應。
「咳咳,丁山兄的條件未免太苛刻了點。」
錢生也看不慣,出來說話了,道:「不如等一千兄的傷勢好了後,你們再一行武決,這樣才公平公正。」
丁山冷笑道:「錢生兄這是要跟萬寶樓串通一氣嗎?萬一千這傷勢之重,怕是這輩子都好不了了,於是萬寶樓可以在商盟里混一輩子了?」
錢生頓時啞語了,道:「這……」
萬一千也算是夠強大了,這樣都沒被氣死,咬牙道:「三年,給老夫三年時間便可傷勢痊癒,到時再與你生死一戰!」
丁山眼皮微微跳了下,冷冷道:「三年?你當本座的時間跟你一樣不值錢嗎?抱歉,實在沒那個耐性。而且潮起潮落,花開花謝,勢力的更替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你區區一人可以阻擋時代的車輪麼?認命吧,雖然悲壯,但這是時代的選擇。」
九極光在他掌心匯聚,照耀開來,如光輪流轉,照的萬一千的臉上儘是不甘和憤怒,還有一絲絕望在眼底。
「時代的選擇?由你口裏說的嗎?老夫即便踏不上時代的脈搏,但殺你隨時可以!」
萬一千身上捲起狂暴的氣息,丹田處亮起微光,雙手掐訣之下拍在宙光盤上,一片光芒泛起,時間流轉。
「你……!」
丁山一驚下,急忙縱身退開,沉聲道:「你竟要自爆丹田和宙光盤,想死無全屍,一點尊嚴也不要了嗎?」
「哈哈,殺了你便是最大的尊嚴!」萬一千已經全部豁出去了,眼裏一片堅毅,必殺丁山。
宙光盤不斷地催動到極致,日月星輪再次浮現,往空中散開。
「唉,誰能破名利,太虛任遨遊。」
一聲輕嘆響起,隨後一道黃色的符文凌空落下,壓在宙光盤上,隱約化作一座宮殿虛影,將其震住。
隨後空中出現一道光圈,竟是袖袍,揮舞下將那宙光盤收了進去。
一名灰袍樸實的男子的出現在空中,臉上沒有任何神采,只是漫不經心地看着下方眾人。
萬一千心頭大駭,自己與那宙光盤的聯繫被直接切斷掉了。
雖沒有完全煉化此寶,但也浸淫數十載,煉化了一半以上,哪能如此輕易被人斬裂,必是剛才那道黃符有詭異,將他與宙光盤之間的聯繫壓制住了。
宙光盤丟失,萬一千急忙壓制住狂躁的丹田之力,在體內瘋狂流轉,抑制起爆開。
「蒼梧穹,你這是何意?!」他滿眼怒火,這個時候一下明白了過來,丁山背後之人定然是他。難怪會演變到今日局勢,竟是有聖域執政者插手!
「他竟是蒼梧穹大人!」
遠處的人群一片震驚,還有些武者則是露出迷惑,顯然並不知此人,在稍加諮詢後才大驚失色。
「就連聖域執政司都來了,天啊,真是不枉今日之行,能夠見到這麼多的大人物,就算死在動盪中也值了!」許多人激動萬分。
蒼梧穹道:「一千大人,不過是一些名利之爭,需要賭上性命嗎?大人的命就值這一口怨氣嗎?」
「哼!」
萬一千滿臉的冷笑,內心暗罵不已,道:「大人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現在出來救丁山一命,不知是何居心!莫非丁山是你安插在商盟內的傀儡?」
在自爆丹田失敗後,他也一下冷靜了下來,好死不如賴活着,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頓時不再想死了,而是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將心中所想點破。
果然,人群中頓時響起了各種議論。
蒼梧穹臉色微變,難以察覺的閃過一絲慍怒,哼道:「一千大人真是好心沒好報,我出手可是為了救下你,既然你這般不領情那也就罷了。你們該如何就繼續如何吧,本座不管了。」
他一拂袖袍,便要離去。
萬一千頓時傻了眼,差點再次氣的昏過去,強行壓制丹田自爆之力,令得本以重傷的身軀再次受創,而且失去了宙光盤,連跟丁山同歸於盡的底牌都沒有了,徹底成了待宰羔羊!
而且遠處還傳來各種冷嘲熱諷,「就是,真不是好歹,這下蒼梧穹大人走了,看他怎麼死。」
丁山也惋嘆的搖頭,好像在說他不爭氣。
人群中,寧可雲悄聲道:「爹爹,看來萬寶樓要糟了,商盟怕是要易主。我們要不要動手?」
「動手?」
寧可為眼皮跳動,射出幾許笑意,道:「為什麼要動手?讓商盟自行演化多好,星月齋身後有神霄宮,並不會受起波及。我早就知道丁山不是池中物,現在連他身後之人也一併出現了,未嘗不是好事。恐懼大多來自於未知,現在丁山雖強,但我們已經不用畏懼他了。」
寧可雲點道:「倒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丁山也不敢對星月齋如何。」
丁山一步步朝萬一千走去,每一下都十分沉穩,那空間波動細微蕩漾,波動在每個人心間,似乎預示着新的商盟秩序即將誕生。
「唉,誰能破名利,太虛任遨遊。」
突然又是一聲長嘆,白衣閃動,葉玄擋在萬一千身前,直面着丁山步步而來。
所有人都是心中微震,目光凝聚起來,吃驚的看着他。
現在誰都看得出來,萬寶樓已是大廈將傾,正所謂樹倒猢猻散,就連錢生,韓君婷等人也不會強行出頭,他的出現令得萬一千也為之愕然。
韓君婷眼底閃爍着精光,一眨不眨的盯着葉玄。
丁山更是臉色大變,冷冷道:「葉玄,你這是何意?」
葉玄道:「沒什麼,只是你口中所謂的商盟新秩序,未必符合我的胃口。所以我只好讓這個新秩序不要到來了。」
「無稽!」
丁山怒斥一聲,但臉色瞬間就緩和了下來,和聲道:「葉玄,玲兒可還好?」
葉玄面色不變,只是眉頭微微皺了一下,道:「自然是好的,但這與你何干?」
丁山嘆息道:「至始至終,我都是玲兒那丫頭的父親啊。」
「你妹啊!」
葉玄忍不住大罵起來,道:「這世上還有你這般不要臉的人嗎?不過也正常,你的無恥已經天下皆知了。」
丁山皺眉道:「這二十年來的養育之恩,父女之情,豈是你一廂情願就能抹去的。她在哪?我想見她一面,有些事我們父女當面說清楚比較好。」
葉玄冷冷一笑,抬起手來,一道金光從掌心射出,化作武帝古碑徐徐飛起。
碑身上一片流光異彩,各種符文閃現,氤氳之氣裊裊升空。
「她便在我這超品玄器內,我也很念你們父女之情,她此刻十分低落,我希望你能進去看望她一番。」
葉玄盈盈而笑,眯着眼睛,瞳孔深處卻是閃爍着如電寒光。
「嗞!超品玄器?他剛說這是超品玄器?!」
葉玄的一番介紹,頓時引爆了遠處的人群,全都震駭起來。
「早就聽說他手中有超品玄器,想不到竟然是真的,不愧是破軍武帝啊,竟敢當着全天下強者的面展露出來!」
「我覺得不太可能,超品玄器不是只有諾亞之舟嗎?那石碑是怎麼回事?」
「他還真當自己是白破日了呀,怕是不用走出新延城就得被人分屍了!」
「哈哈,今天真是大開眼界。不僅天下強者盡出,就連超品玄器都現世了,哈哈,過癮啊!」
各種議論此起彼伏,大多都是激動萬分。
丁山看了那武帝古碑一眼,心中微微有些蕩漾,手臂忍不住得輕顫一下,但很快恢復平靜,道:「發生這種事,誰也不想看到,玲兒此刻的心情我能理解。但兒女私情畢竟不能和時代交替的大事比,再者九陰九陽之事的始作俑者,便是萬一千啊!」
他雙眸中一下爆出冷芒,怒視着萬一千,咬牙道:「正是這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給了我一張假的丹方,這才會在煉製之事出現事故,連累十餘位當世強者慘死!就連我兒也搭進去了,這一筆筆血債,今日必須血償!」
他巧妙的將不敢進武帝古碑的尷尬轉化成了對萬一千的仇恨,同時將無恥抽取他人真元的事歸罪到萬一千頭上,竟然這樣順理成章,毫無違和。
就連葉玄也愣了一下,首次感覺在比試智商的時候落了下風。
「什麼?竟是萬一千的始作俑者?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丁山抽取十八位武帝強者真元的事早已臭名遠揚,天下皆知,只是眾人敢怒不敢言。現在聽這麼一說,都是露出古怪的神態來。
「若真是萬一千搞的鬼,那就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我看不至於吧?陷害對手,卻讓對方一下成了超凡入聖,萬一千雖然有些迂腐愚蠢,但也不至於愚蠢至此吧。否則商盟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
「哼,我看這事靠譜。所以商盟一年不如一年,煙雨城化廢墟後,新延城也要步後塵了。還是早點交替權利,組建新規則的好。」
萬一千原本蒼白的臉孔一下氣的通紅,卻不知如何辯駁好,畢竟那張假丹方的確是他故意傳出去讓丁山得到的,但丁山抽取十八人真元完全與他無關,只氣的「支支吾吾」的怒道:「你、你、胡說、無恥、謊言!」
丁山冷哼道:「是否胡說自有公論,我現在就替那些冤死的強者以及我兒報仇!」
他一下飛身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葉玄身側穿過,雙手併攏掐訣,就往萬一千的眉心點去。
萬一千此刻完全是強弩之末,根本不可能擋得住他一擊。
只要快刀斬亂麻,殺了萬一千,那麼一切都定了。不僅商盟重組不再受阻,而且自己所有的醜行都可以堆在他的頭上,畢竟歷史都是由勝利者口說的。
在他快,葉玄更快。
目光所凝之下,萬一千所在的空間直接扭轉,化作一道虛影被丁山一指點碎。
萬一千直接被葉玄用瞳力傳送至百丈開外。
「你!當真要跟我作對?」
丁山面色沉了下來,似乎有些拿捏不定是否出手。
遠處的蒼梧穹也是臉色凝重,眼中閃爍着複雜的光芒,若是其他人出手都好辦,關鍵是這葉玄,若是沒有十足把握可以一擊必殺的話,他並不想暴露自己的內心想法。
而以丁山之能是肯定無法置葉玄於死地的。
「呵呵,蒼梧穹大人感到很難辦嗎?」
就在他內心糾結的時候,突然一道聲音傳入耳中,令其身軀一顫,驚道:「是你!你也來了!」
那聲音「嗯」了一聲,道:「若大人真想殺白破日的話,此刻不是動手時機。」
「哦?莫非你有什麼好辦法?」蒼梧穹驚疑一下後,便恢復了正常神色,順着那聲音傳音過去。
那聲音輕哼道:「白破日未死,真是令人大吃一驚。而有關他的傳聞更是令本座坐立不安。大人忌憚的是他聖器中得那位真龍法身存在吧?」
蒼梧穹道:「正是。這件聖器的來頭極大,即便是我也無法查的全部訊息。而裏面到底有多少強者誰也不能真正說清楚,已知的便有那位真龍法身存在。」
那聲音道:「即是如此,現在就更不能動手了。一則此地太亂,還有不少人物藏在暗處,天知道他們是什麼想法。再則我等若是現身聯手的話,必然落人口舌,就算殺了白破日也不光彩,若是沒殺成就更淪為笑柄了!」
蒼梧穹道:「這些正是我所慮的。」
那聲音道:「既然如此,你就讓丁山停手吧。殺白破日的機會太多了,因為想殺他的人太多了。」
蒼梧穹點了點頭,隨後又抬起頭來,愣道:「丁山是否停手關我何事,他又不是我手下。」
「切,大人裝什麼蒜呢?是當本座傻子嗎?」
那聲音冷笑道:「若是沒有大人的支持,丁山能走到現在這一步嗎?剛才放任凌白衣離去,也是你們幾位執政司商量好了的吧?」
蒼梧穹臉色微變,凝聲道:「你胡言什麼。凌白衣乃是聖域封號的武帝,聖域自然不會出手對付他。」
「哈哈!」那聲音忍不住大笑起來,道:「大人真是在聖域待久了,把天下人都當傻子了。明眼人都看的出來,只要有凌白衣在,商盟就始終懸着一柄奪命劍在頭頂上,就不得不依附聖域。若是凌白衣死,商盟的大敵除去了,聖域想要控制商盟那就難了。」
蒼梧穹冷冷道:「這只是你個人的胡亂猜測罷了,豈能當真。」
那人冷笑道:「是否當真大人自己心裏清楚,同時也是我個人之事,大人就不用擔心了。我言盡於此,關於對付白破日的辦法,稍後我再和大人聯繫。」
說完,就再沒有任何聲音。
蒼梧穹順着之前的方向望去,那些聲音全都是從一名武者的肚皮里發出來的,而那名武者實力只有二星武帝而已,並且面容呆滯。
葉玄將萬一千直接傳送至遠處,進入萬寶樓諸多高手的保護圈內,這才說道:「和你作對是遲早的事,本少細思了一下,反正早晚要碰上的,擇日不如就現在撞日了。」
丁山內心一陣怒火灼燒,葉玄是他眼睜睜看着成長起來,此刻內心一萬個後悔沒有在當初發現其身份時就將他抹殺,現在養虎為患了。
他突然眉頭一皺,便聽見蒼梧穹的傳音,讓他停手,不由得眉頭皺的更深了起來。
雖然他表面上是歸附蒼梧穹,但以他的性格怎會甘心屈居人下,若是錯過了這次整合商盟的機會,怕是以後都難再有機會了。
一時間更加猶豫了。
蒼梧穹瞳孔驟縮,似乎也看出丁山內心所想,眼裏閃爍着點點寒意。
丁山沉思了一陣,緩緩說道:「葉玄,既然你要替萬一千強出頭,而我與你也頗有淵源,你甚至會是成為我女婿的人,我也不能不顧忌半點情面。這樣吧,只要你能接下我三掌,萬一千之事就此作罷,我同意讓他領着萬寶樓離開商盟,從此互不相干。你覺得如何?」
葉玄愣了下,便細思起來。當着天下人得面,他也相信丁山就算再無恥再狡詐,也不可能言而無信。
蒼梧穹則是臉上閃過喜色,暗自讚嘆丁山的機智來。
三招之下即便不能擊殺葉玄,也多少能一探他的虛實,甚至將其重創。那麼接下來要擊殺葉玄勢必會容易的多。
葉玄道:「可以。若是我能接下你三招,不僅萬寶樓退出商盟,天一閣也就此離開。」
遠處蘇漣漪渾身一顫,露出大喜之色。
丁山皺眉道:「哦?天一閣什麼時候由你做主了?」
蘇漣漪急忙高聲道:「玄大人所言的一切,都可代表我天一閣!」
「哼!」
丁山內心極為不快,但既然萬寶樓都放棄了,再丟棄天一閣也並非不能接受,便道:「好,我便依了你!但你可得小心了,別三招之下把命喪掉了!」
一股浩瀚偉力散開,丁山雙臂揚起,在身前抱成一球。
從四面八方湧來極光之色,赤紅黃綠青藍紫,盡數匯聚其內,變得美輪美奐。
葉玄全身戒備,腳下退開數步。
雙手掐訣之下,化出三頭六臂法相金身,皮膚上一層層的金光泛起,如烈日普照。
他這一道法身顯出,頓時引得四周震驚,紛紛側目望來。
不僅那金身耀目,像極了傲長空的體術,這三頭六臂之像,更是聞所未聞。
葉玄身前雙手合十,大喝一聲。
眉心處的太古天目張開,無數黑**氣湧出,開始不滿全身,在那金色如水的肌膚上,烙印出了成百上千的魔紋。
另外四肢手臂分別抓住錘子,劍匣,冷劍冰霜和千秋御刀。
面對超凡入聖的出手,他不敢有絲毫大意和藏拙,一下便展露出自己最強狀態!
葉玄不論所學功法還是手中玄器,都是天下間罕有的絕世珍品,只不過雜而不精,貪多嚼不爛,許多功法和玄器只能發揮出零星的威力。
丁山的臉色凝重起來,手中光球飛速旋轉,一邊不斷的凝聚四方之力,一邊往其內壓縮,五顏六色越來越淡,逐漸變成純粹的白光。
葉玄只覺得眼前身影一閃,丁山便消失在原地,只剩一道恐怖的熾白日光剎那間就出現在身前。
「九極化日!」
丁山冰冷的聲音傳來,寒透骨髓,與那熾熱的白光形成反差。
葉玄大駭,這一招的威力遠在他預估的之上。
即便是之前對抗凌白衣時,也沒見他有如此強大的力量!
萬一千更是看得臉孔陰沉,鐵青着臉一言不發。
葉玄咬牙罵道:「該死!」
身後一臂上天錘揚起,一道雷界張開,漫天雷霆匯聚其內,猛地砸了下去。
同時身前雙手掐訣,結出天地印,無邊金光閃爍,隨之轟出。
「轟隆!」
那雷界瞬間崩碎,隨後天地印記也冰消瓦解,葉玄整個人被那九極化日擊中,一下被恐怖的力量吞噬。
那白芒照在身上,兵解成無數極光,就像是千刀萬刃斬下,不滅金身上別割裂出無數口子,更有一些白光直接斬破他的防禦,射入體內,切割着四肢百骸,痛苦難當!
「你妹的!打凌白衣的時候怎麼不見你這麼牛逼!」
葉玄痛的哇哇大叫,身體表麵皮開肉綻,四處飆血。
身後一臂揚起,喝道:「劍起!」
天光劍匣上湧起一片銀芒,隱約有穿透白芒之勢,一片劍氣如同雨傘般撐開,在漫天遊動。
葉玄身上的苦楚才稍稍減輕一些,但依然大片肌肉被斬開,一些白骨上都隱約可見光痕。
「不錯,接我第二招。」
丁山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
「什麼?」葉玄一驚,怒道:「你還要臉嗎?三招連式?!」
丁山冷笑道:「你管我三招什麼?若是接不下的話就去死吧!」
一股猛烈的罡風凝聚而起,將那所有白光全部捲住,頓時威力成倍增加!
葉玄心頭大駭不已,那罡風給他的感覺十分熟悉,正是域外星空的太古罡風,與那蠢鱷魚一般無二!
他不知道的是,丁山手中掌控的太古罡風正是那鱷魚的一半的身軀。
當初在煙雨城時,帝鈞與他一戰,那鱷魚被他的零落世界吞掉了一半,這才有後來埋骨之地化龍池中,被葉玄得到另外一半。
「第二招,極光變!」
那光與風逐漸凝合在一起,化成一股光影風暴,天衣無縫。
葉玄全身的毛孔都豎了起來,巨大的危險感在心中蔓延,顧不得此刻的皮肉痛處。
單手凌空一點,那三十六柄北天寒星劍一下列陣,如同星辰銀河橫在上空,裏面有千道劍影,不斷沉浮。
隨後六隻手臂一握,各自浮現出一團金球來,緩緩升空。
身前雙手飛速掐訣,魔天鎧一閃而現,穿在身上,蕩漾出浩瀚魔力,往四方散開。
那些金球在身前一下凝聚成團,仿佛浩瀚金色宇宙被抱在身前。
「星璇爆!」
葉玄一手指着那金色宇宙,一手高高舉起。
金色漩渦內狂暴的氣息炸開,衝起一道金光,順着他的指訣往上衝去。
直接穿透漫天萬劍圖佈下的銀芒劍氣世界,金光噴涌,射入極光風暴內。
「轟隆!」
那風暴劇烈地震顫起來,天空不斷崩塌,恐怖的力量層層崩塌,向四面八方而去。
特別是那兵解出來的極光之力,化作赤橙黃綠青藍紫七色,不斷破空而去,遠處傳來大批武者的慘叫聲,竟造成無差別的波及。
「這丁山果然老奸巨猾!之前和凌白衣一戰,生死關前都能隱忍不發,表現平平,此刻卻是大放異彩,實力倍增!」
一道極光突然從空中穿梭而出,射向寧可雲,被她單手一抓,便掐滅在身前。
頓時臉孔陰沉下來,紛紛的說道,極度不滿。
「呵呵。」寧可為輕笑道:「此人乃是奸雄之輩,十分危險,好在他身後之人暴露了出來,危險性就小多了。」
寧可雲擔憂道:「葉玄能抗住他三招嗎?這第二招便這般凌厲,再來一招的話……」語氣中滿是憂心忡忡。
寧可為皺眉道:「若說丁山危險的話,那麼葉玄是比丁山還要危險的人。我也不知道他能否抗住第三招,但我知道他若沒那個本事,是不會冒然答應下來的。」
寧可雲道:「但願吧……」
場內那恐怖的極光風暴不斷壓下,整個萬劍劍海中的千道銀芒全部崩碎,那星璇爆之力也被壓得崩開。
葉玄右手持劍,左手掐訣捏在劍身上,不斷有劍意在冷劍冰霜上纏繞飛旋,扛着那巨大的威壓,劍身顫抖不停。
「劍界!」
左手指訣一變,輕輕掐下。
「當」的一聲敲在劍身上,一圈圈的劍光往四面八方盪開,漫無目標,發出刺目的強光。
「轟!」
那無數劍圈被極光變壓住,紛紛爆開!
「轟隆!」
那極光風暴最終落在葉玄身上,魔天鎧上的符文不斷崩碎,冰粉瓦解。
「啊!!」
狂暴的吼聲從那風暴內傳出,是一股不屈的意志和倔強的靈魂!
那極光不斷斬碎他的身軀,太古罡風則是吹化肌膚,傷口處變得一片枯黃,竟沒有血液流出,體內的水分不斷被風化,肌肉萎縮起來。
「想殺我,別做夢了!」
一道驚天怒喝傳出,隨後便看見葉玄的身軀不斷崩碎開來,化作絲絲雷電狂涌。
隨後那風暴竟被一道劍氣斬出口子,一條紫色雷龍破空而出,龍吭之聲震動九霄!
全城武者皆是渾身一顫,那龍吟仿佛來自極遠,響徹在每一個人心間,久久不散。
極光風暴外,紫龍凌空騰起,伸出五爪往那風暴上抓去,無窮雷霆凝聚在掌心,震入其內!
「砰!砰!砰!」
整個風暴中開始充斥着無數雷電,漸漸化作一片淡青色。
光和風兩種元素在這漫天的雷龍吞噬下不斷變弱。
丁山眉頭一皺,右手五指握緊,拳頭上青筋根根暴起,臉上一片掙扎之色,似乎在猶豫什麼。
「砰!」
風暴漸弱,紫龍一下碎開,化成點點雷光飄蕩,與十丈方外再次凝聚,化出葉玄的身軀。
肌膚上一片潔白無暇,竟沒有絲毫傷口。只是臉色蒼白的幾乎透明,手臂和身上的血管都能用肉眼看清。
「噗!」
原本就是毫無血色,在噴出一口血後,反而湧起了一些紅暈。
丁山沉聲道:「能擋住我兩招,雖在意料之中,卻依然令讓我吃驚萬分。」
葉玄冷笑道:「吃驚的事還多着呢,你不是要三連招嗎?最後一招怎麼不動了?」
丁山道:「最後一招你是肯定接不下的,我不想殺你。畢竟你我之間並沒有什麼真正的仇怨,反而有玲兒這道淵源。」
葉玄道:「你又開始講笑話了。」
丁山皺眉道:「你為何如此倔強呢?你此刻的狀態自己心裏清楚,別說我第三招極式,就算再來一招九極化****也扛不住。」
葉玄冷冷道:「為什麼無知的人總喜歡用自己的思維去解讀其他人呢?這個世界很多地方都不是你的智商能夠理解的。」
他雙手掐訣,身後湧起一道巨大黑影,凌空化出真魔法相。
三道猙獰的面容,形態不一。
六臂各自掐訣,全是嘴角噙着邪邪的笑,冷視大地。
「嗞!這是什麼?!」
滿城的武者都打吃一驚,急忙退避開來。
「魔、魔功!是不世魔功!」
有人認出了來頭,驚呼起來。
李逸抬頭看着,滿臉的驚恐和難以置信。
內心一股近乎絕望的情緒在蔓延,不斷地往前進着,每當有着常人難以企及的飛躍後,總是自信滿滿的能將葉玄踩在腳下,肆意蹂躪。
卻沒有一次不是大失所望,直至近乎絕望。
無論自己進步的如何快,如何變態,都仿佛永遠也追不上那道身影,不僅如此,那差距還在不斷的擴大,擴大……擴大到令他心灰意冷,甚至萬念俱滅。
一股揪心的痛傳來,他將十指狠狠的掐入肉里,這才能稍稍舒服一下,胸口憋着的氣如同磨盤壓着,令他幾乎要窒息了。
「丁山,最後一招,來吧!」
葉玄深吸了口氣,雙手掐訣。他的本體沒有任何變化,只是不斷有魔氣從體內湧出,真魔法相越來越強。
在法相的四周湧起星雲,隱約有魔兵閃現,散發出浩瀚威力。
丁山盯着那三頭六臂的真魔巨靈看了一陣,凝聲道:「不用第三招了,你過關了。」
「什麼?丁山竟然放棄了!」所有人都是大驚,以為自己聽錯了。
蒼梧穹也是瞳孔一縮,射出冷冽的眸光,在思索什麼。
寧可雲也是驚道:「這……丁山怎麼會放棄第三招?葉玄這招真魔法相看似氣勢滔天,但即便是我也能察覺到外強中乾,他不可能看不出的,葉玄能接下第三招的可能性太低了。」
寧可為道:「也許正是因為他考慮到葉玄接不下,所以才放棄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爹爹說的讓我糊塗了。」寧可雲的眉黛皺的陷了下去。
寧可為嘆道:「丁山不愧是奸雄,心機之深難以揣測。蒼梧穹想要駕馭他,怕是在玩火了。丁山不想殺葉玄,一是不想惹下大麻煩,畢竟車尤之強,還在他之上,殺了葉玄怕是莫名就惹下諸多強敵。二是想借葉玄來反制蒼梧穹。」
「借葉玄反制蒼梧穹?」寧可雲驚道:「這是何意?」
寧可為道:「這三招之約,多半是蒼梧穹的意思,想借丁山之手擊殺葉玄。但是丁山並不傻,雖然也想葉玄死,卻不想讓葉玄死在自己手裏。所以將他打成重傷便達成了目的,只要葉玄一離開新延城,多半會被蒼梧穹抹殺,那麼麻煩就引向蒼梧穹了。」
寧可雲愕然道:「這麼複雜?丁山的心思真有這般縝密嗎?會不會是爹爹你多想了?」
「呵呵,多想了?」寧可為嗤笑道:「我怕是自己還想的少了。還有一點,丁山的實力似乎並不止表現出來的這些,不出第三招,便繼續隱藏實力。在提出三招之約時,他多半就已經想好了這個結果。」
寧可雲怔怔道:「若真是如此,那此人未免太可怕了。」
寧可為的眉頭一下皺了起來,沉思道:「可怕嘛……若這些是丁山所想……那葉玄又是如何想的呢?難道他能抗住丁山第三招不成?」
「咳咳。」
戰圈內葉玄咳嗽了兩聲,道:「我沒聽錯吧?第三招你不出手了?」
丁山點頭道:「那魔之巨靈威勢無邊,絕不是我所見的那般簡單,出第三招也多半不能殺你,我就不自取其辱了。」
「哦?這是你的真心話嗎?」葉玄玩味的問道。
丁山面不改色,道:「當然。」
他轉身便離開,不再向葉玄出手。踏出數步後,朗聲道:「至今日起,萬寶樓和天一閣逐出商盟。」
一舉輕描淡寫的話,卻將影響天下數十年的大局,牽動着無數人得心。
蒼梧穹道:「辛苦了。」
丁山的腳步在他身側停了下來,道:「應該的。可惜最終功虧一簣,不過我已將其重創,怕是一年半載都難以恢復了。」
蒼梧穹點頭道:「有心了,接下來便交給我吧。」
丁山道:「有勞了。」
兩人的對話簡短,並且皆是傳音入密,外人完全看不出端倪。
丁山繼續踏步向前,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他身上,新延城一役中,這位最大的得利者,新崛起的天下霸主。
「若是出第三招,你真的不能殺他嗎?」
蒼梧穹突然再次傳音道。
丁山的腳步一頓,嘴角揚起一絲笑來,道:「誰知道呢。」
蒼梧穹道:「我明白了。」
長空寂靜下,兩人的身影交錯而過。
葉玄收起真魔法相,全身氣勢盡收斂,蒼白的臉孔上,嘴角微微噙笑。
眾人見如此驚險的一戰就這樣結束了,不免失望至極,都是抱怨不已。
丁山目光環視群雄,道:「新延城經此一役,元氣大傷,需要時日整頓。諸位友人不遠萬里前來相助,丁某感恩不盡。但此時卻必須送客了。」
新延城有四處傳送大陣,已毀其二,剩下兩處在城外的無邊荒漠之內。
丁山下令封城十日進行整頓,讓老賴帶着所有非城內之人前往二處傳送之所。
「葉玄,我已經將萬寶樓和天一閣逐出商盟。十日之內若是不能盡數撤離的話,商盟就代為接納了!」
以萬寶樓和天一閣的基業,想要十天之內全部撤離根本就不可能。
萬一千和蘇漣漪都是臉色難看。
葉玄笑道:「放心吧,十天足夠我們將重要之物帶走,至於地契之類的固定資產,都會折價賣給星月齋和金錢幫的,一塊元石也不會留給閣下。」
「哼,那就好!」
丁山臉孔抽搐了一下,發現自己討了個沒趣,不樂的轉身便走。
葉玄道:「一千兄,如今這局勢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先回去從長計議吧。留着青山在,總有回本之日。」
萬一千點了點頭,感慨萬千道:「這次多虧了飛揚你了。」
葉玄道:「客氣話不用多說,都是我應該做的。」
此刻,那些受萬寶樓之邀而來的武者也紛紛告辭,都是臉色頗為尷尬。
萬一千嘆道:「感謝諸位今日之仗義,一千永記心間。」
「應該的,應該的。」
眾人寒磣了幾句後,便凌空飛去。
他們結伴而行,並沒有走老賴負責接引的傳送陣,而是直接朝着城外飛去,利用戰艦離開。雖然要耽誤許多時間,但內心更為踏實。
萬一千此刻內有丁山,外有凌白衣,都是不可一世的強敵,加上他自身傷勢過重,這時候多和他交往就顯得極為不智了。
萬一千自己也明白這個道理,不便強留諸人。
「呵呵,一千大人好好養傷,我也先走一步了。」
李逸懶洋洋地走上前來,眼睛望着撥弄的手指甲,吹了吹灰屑,道:「丁山大人成為新的商盟之首,我還得代表旭日城趕着去恭喜他呢,就此告辭了。」
他拱了拱手,譏笑道:「他日流落路過旭日城的話,記得進來喝杯茶啊,哈哈哈!」
萬一千氣的身軀發抖,但很快也就淡定下來了,人生無常,大抵如此。
李逸抬起眼來盯着葉玄,狠狠的瞪了幾下,想要扔幾句狠話,卻怎麼也說不出來,只能重重的哼了一聲,便拂袖而去。
葉玄只覺得心中好笑,他對李逸的實力頗感興趣。
當初在旭日城外,他吞噬了部分騰光的武意道果,又吸收了殤的部分力量,似乎得到了極大好處,現在一眼望去竟有種看不穿的感覺。
「這小子的機緣也不小,而且有種萬妖母體的血脈,對妖族之力吸納的十分透徹,我倒是很好奇他能在這個時代走到哪一步。」
萬一千順着葉玄的目光看了一眼,道:「飛揚認得此人?哎呀,我倒是忘了,你和他一同都是從南域天水國出來的。」
葉玄點頭道:「正是,我乃轉世之軀,能有現在的修為境界一點也不奇怪。反倒是這小子,絕對的肉體凡胎,卻能混到旭日城副城主,當真造化不小。」
萬一千陰沉着臉道:「哼,亂世多妖孽!這種跳樑小丑也蹦躂不了多久!」
「也許吧。」
葉玄微笑一下,道:「世態炎涼,一千兄無需多感慨,我們先回去休整下,再斟酌吧。」
「也只能這樣了。」
萬一千百感交集,回頭看了一眼熱熱鬧鬧的遠處,都是在向丁山道賀,他目光一下盯着其中一人,大聲喝道:「蒼梧穹,將老夫的宙光盤還給我!」
所有人頓時安靜了下來,將目光投來。
蒼梧穹臉色微變,沉凝道:「那宙光盤殺氣太重,而一千大人此刻又心浮氣躁,不宜動用這等玄器。我將其帶回聖域,等大人心平氣和後再來聖域找我取回。」
這一番託詞誰都聽得出他是不想還了,但身為執政司又不能明搶,落得天下話柄。
「你……強盜啊!」
萬一千氣的破口大罵,現在當着天下群雄的面都不還,日後自己去聖域找他,那是絕無可能要的回的。
宙光盤乃是不世玄器,它還有另外一半被稱為「宇光盤」,兩者合一,即便在上古時代也是威名赫赫。這等重寶也難怪蒼梧穹會動心,都不顧臉面搶了。
蒼梧穹面色一沉,寒聲道:「萬一千,閉嘴!扔出去的玄器,還有臉要回,虧你也是一方豪傑,你的老臉還要嗎?!」
萬一千頓時啞語了,被人套走的玄器,的確沒理由再要。
眾人都是竊竊私語起來,不少嘲諷聲傳出,牆倒眾人都愛推。
蒼梧穹緩了下語氣,道:「一千兄啊,我是不會要你的玄器的,待你傷勢復原,心平氣和之後再來聖域找我要吧。」
他說完便轉過身去,不再理會了。
萬一千隻感到無數譏諷的目光盯着他看,兩臉火辣辣的,不由得低下頭去,嘶聲吼道:「你們這些人給老夫等着,今日失去的,他日我要成百成千倍的拿回來!」
葉玄道:「的確形勢比人強,一千兄還是要想開些。」
萬一千長嘆一聲,道:「患難見真情,總算是老夫沒有看錯你啊,飛揚!」他看了一眼下方的廢墟,感慨道:「現在萬寶樓的地盤基本毀於一旦了,我在城北還有幾處院子,我們先去那吧。」
蘇漣漪忙道:「由此過去城北尚需時間,大家如若不棄可以先到天一閣暫且休整。」
萬一千頓了下,道:「也好,天一閣和萬寶樓都已經是一條船上的了。」
眾人也懶得使用飛行玄器,直接化作幾道光芒,一閃之下就消失在長空上。
丁山正在遠處和眾人寒磣,微微若有若無的用餘光瞥了一下,眼中一片冷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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