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儀器上心跳的曲線最終變得筆直,七七依舊沒有放棄,只是眼底出現了絲絲沉痛。
這一次她真的沒辦法將病人救回來了,她已經盡力了,從頭到尾沒有過半點鬆懈。
不管她是沈雪,還是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孩,救人的時候她的態度都是一樣,不會有任何偏見,不帶着任何個人感情。
可她真的救不回來,真的沒有辦法。
到最終,最後一點生命跡象也消失時,她整個人如同凋萎的花朵一樣,甚至絕望了起來。
那個男人一直盯着她,一直關注着她臉上的每一個表情,她的絕望揪痛了他的心,這一刻的七七沉靜在自責中,根本沒注意到坐在對面的男人臉上那複雜的神色。
一切似乎都在沿着既定的軌跡,不斷走下去,他此時還能對她說什麼,對她做什麼,可是,忽然竟發現只要自己開了口,很多東西真的無力改變了。
原來從前自己想不透,連七七也想不透的事情,竟然就是這樣的,這一刻他到底要不要開口?
「阿初。」七七忽然抬頭看着沐初,戴着手套的那雙手沾滿着鮮血。
血還沒有干透,躺在那裏的人卻已經沒有心跳了。
她眼底全是絕望:「我沒有救上她。」
「不要灰心……」
「我應該早一點下決定,如果我早些動手,也許她還有一線生機,是我優柔寡斷害了她,一切都是我的錯。」七七跌坐了下來,用力咬着唇,拼命忍住眼下的淚。
如果一開始她就聽了沐初的,立即下針,沈雪一定不會死的,她一定還能把她救回來。
可現在,正因為她的遲疑,她遲疑了幾分鐘,活活害死了一個人。
「不是你的錯,聽話,不用自責,是她命該如此。」沐初不忍看到她眼底的淚,她的自責讓他萬分糾結。
七七卻始終沒辦法原諒自己,遲疑害了一個人的命,這是生為醫者最大的責任,是她的錯。
可現在說什麼都來不及了,那個完全頹廢下來的女孩映在自己的眼中,讓他的心也隨着她的萎靡不振被撕得血肉模糊。
她從來都是那麼自信,她的臉上絕不該有這種沮喪的表情,她該是自信滿滿,她該是時常帶着笑意的。[想看的書幾乎都有啊,比一般的站要穩定很多更新還快,全文字的沒有廣告。]
「七七……」
「還有辦法,一定還有辦法reads;!」沒理會他的呼喚,七七脫下自己的手套,手落在沈雪的胸口上,避開傷口的地方,用力摁了下去。
她要做最後一分鐘一秒鐘的努力,她一定要努力把她救活過來!
「七七,她已經斷氣了。」沐初盯着她,大掌越握越緊。
「也許還有奇蹟,我的疏忽害死了她,我一定要把她救回來,救不回來我一輩子都會不安。」
「七七。」鋒利的指甲扎入到掌心裏,他渾然不覺,指尖出現了點點猩紅,是鮮血的氣息。
眼中映着的女孩哪怕還在努力,可她眼底卻全是絕望,是深深的愧疚。
他不知道自己看了她多久,也許只是幾秒,也許長達一分鐘兩分鐘。
可正如她所說的,一點點時間的拖延,也許真會害死一條人命。
「七七,你聽我說。」他忽然放開大掌,沒理會掌中的血,只是盯着她,如同做了最大的決定那般,認真道:「還有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還在用力摁着沈雪胸口的七七停了下來,霍地抬頭看着他,急道:「阿初,還有什麼辦法?快告訴我,人命關天,阿初,求你快點說!」
沐初的胸膛不斷在起伏,垂眸看着一臉焦急的女孩,眼下卻是她看不懂的沉痛。
忽然,他扯了下嘴角,笑得無力而蒼白:「還有一種方法……置之死地而後生。」
置之死地而後生,下針的地方既是死穴,也是生門。
七七真的沒想到,古醫學竟是這麼神奇的一門學問,中醫之道博大精深,若不是自己親眼看到,她一定不會相信。
沈雪活過來了,那個分明已經斷了氣,已經沒了心跳的人,她居然奇蹟般地活過來了!
當顯示器上心率的直線恢復了一點點曲度,之後慢慢曲折起來的時候,她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眸。
一個已經死去的人,居然還能活過來,心跳和呼吸……都回來了!
神話!這簡直是神話!
置之死地而後生,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神奇的針法!怎麼會!
「阿初!阿初!我喜歡你,我真的好喜歡你!」一個激動,她想撲過去用力抱住他,放聲歡呼。
但幸而,理智還在。
趕緊將激動收拾好,她又立即忙碌了起來。
沈雪是活過來了,可是,病情依舊危及。
繼續止血,收拾傷口,用上氧氣罩,掛上點滴……她忙得不亦樂乎,卻只是不知道,坐在一旁的男人整個人徹底頹廢了,面無表情,眼底無光,痴痴傻傻地看着她。
從前她總是說,不知道她的針法是從哪裏學來的,還有這套連他都極少會使用到的針法,置之死地而後生。
她說她想不起來了,明明懂得許多,卻想不起來究竟是誰教她的一切。
原來……原來自己便是那個教她的人,原來在冥冥中,早就已經註定了這一切。
他不是穿越未來,而是,回到了過去,親身經歷一回他曾經歷過的一切。
原來這一切都是真的,原來,他只是重新經歷了一遍!
他為什麼會忘了她?為何會忘記這個早就已經烙印在自己心底最深處的女人?
千百年前,七傷愛過驚鴻卻忘了,最後愛上玄天。
這一世,她慕七七是不是也註定要忘記他,等她穿越之後,愛上楚玄遲?
不,她為什麼會忘記自己?自己又為什麼會忘記她?
不可能,怎麼可能?這麼刻骨銘心的愛,這樣烙印在心底的人,怎麼會忘?
不會忘,不會忘的……
天才剛亮,在樹林裏呆了一夜的范臣盯着站在不遠處的黑衣男人,他這會動了唇想說話,可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倒是黑衣男人看着日出,看完了之後回過頭來看着他,冷冷哼了哼:「你在怪我出手傷了你的兄弟?」
范臣沒說話,只是薄唇緊抿,這表情已經跟他說得很清楚,他確實在責怪他。
穿了一身黑衣的青雲子忽然怪裏怪氣地笑了笑,盯着他,眼裏全是不屑:「你自己一直都在為這個叫飛鷹的組織做事,那些人,他們是你的兄弟嗎?」
「我從沒想過要為他們做事。」范臣霍地站了起來,盯着他的側影怒道:「我不是那種人,我沒想過會背叛部隊,更沒想過要傷兄弟們。」
「你沒想過要為他們做事,那為什麼要和樹林裏那個探子聯繫?別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事情我清楚得很,你如果不是心虛,怎麼會答應幫我把慕七七給引出來?」
范臣掌心緊握,可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青雲子依然笑得不屑,「他們找了那麼久的內奸就是你,明明是艱險小人,卻在他們面前表現得像個君子那般,真小人都比你這種偽君子要可愛些。」
范臣還是不說話,用力閉上眼,胸膛不斷在起伏。
他不想,他真的不想,可是他沒有辦法,他也是身不由己。
如果可以,他絕對不會做出半點傷害同夥的事情,可他……從來就沒有自己的選擇。
「你倒是說說,今天慕七七不來,是不是你做的好事?是你透露信息讓她去找沐初,是嗎?」
見他不說話,青雲子更怒了,「我手上有你叛變的證據,一旦我將這些證據交出去,你看他們還有沒有人願意相信你?更何況,你將消息透露給慕七七,她難道不懷疑你嗎?」
「我從來沒有跟她透露過什麼。」范臣盯着他,冷哼。
說起慕七七,他眼中有幾分愧疚,更多的卻是慶幸。
他也沒想到慕七七會這麼聰明,竟然識破了他的計謀,可她既然識破了,找到沐初,那他以後……
以後他還能回部隊裏嗎?他們一定會懷疑他,他該又怎麼回去?
如果不回去,完成不了飛鷹那邊交給他的任務……
他不敢再繼續想下去,只是看着遠方那一輪初升的太陽,眼前的路分明已經亮堂了起來,他卻似乎越來越看不清。
前路茫茫,他該何去何從?
青雲子所見的一切,也不見得比他看到的光明多少。
現在慕七七到了沐初身邊,沐初知道他曾經來過,想要對付慕七七,以後,他想接近慕七七就更難了。
他私下琢磨着,想了好一會,又忽然回頭看着范臣,沉聲道:「無憑無據的,他們也沒辦法指定你就是那個內奸,只聽慕七七的片面之詞,除了夜澈和他的人會相信,其他人一定不敢貿貿然定你的罪。你回去吧,也許我還用得上你。」
范臣還想說什麼,青雲子已經腳下一點,身形一晃,瞬間來到他面前。
在范臣毫無防備之下,一掌送了出去。
這一掌來得既猛又快,哪怕范臣也有着一點武功底子,卻還是完全躲不過。
砰地一聲,掌力落在肩頭上,劇痛瞬間傳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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