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和夜澈當然聽說過斷陵崖的故事,但,當這話出自於楚江南之口,還是那個被惡靈付了身的楚江南,兩個人就不得不覺得怪異了。
他到底想說什麼?
本來從楚江南一口答應來斷陵谷的時候開始,他們就已經開始心有疑慮,現在再看到他盯着斷陵崖,那副猶如在感概或是回憶的模樣,兩個人心底的防備便又更深了一層。
不僅如此,七七胸臆間那股沉悶還莫名濃郁了起來。
楚江南卻始終看着下頭蒼茫的海面,目光悠遠,話語也如同在漸漸飄遠那般,到了最後,竟給人一種遠在天邊的感覺:「從這裏跳下去,也許……能去到你想去的地方,不論是過去,現在,還是將來。」
他沉默了片刻,卻忽然笑了,笑意有一種說不出的冰冷:「可若是人不在了,就算能到達記憶的彼岸,又能如何?」
消失的終歸是已經消失了,消失的,如何還能回來?
「大師兄,扶我下去。」七七這話完全是靠着自己的意志力說出口的,話音尚未消失,她便兩腿一軟差點要跪倒下去。
夜澈嚇了一跳,立即將她摟住,再看她一眼,那張臉已經徹底找不到半點血色。
原來在不知不覺見,她竟已經難受到這地步,他也不過是因為楚江南的話而有片刻的走神罷了。
從這裏跳下去,就能回到記憶的彼岸,這話是真是假?他有點……想回去看看彤彤,那個膽小又怕事,從來都只有被欺負的份的小丫頭,他不在的時候,她是不是吃了很多苦?
雖然他來了之後就從來不向任何人說起自己的心事,剛開始時還每日和楚江南出雙入對,事事纏着他,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若不找點事情做做,或是和別人多說幾句話,思念和擔憂一定會將他淹沒。
扶着瞬間變得孱弱的七七從斷陵崖離開,夜澈連頭都沒回,完全不理會身後的楚江南。
倒是楚江南看到七七這氣弱的模樣,兩道濃密的劍眉忍不住微微蹙了起來,眼底,似乎有那麼一絲疑惑。
斷陵崖和斷陵谷的氣息幾乎無二,她剛才經過斷陵谷的時候不覺得有任何不妥,為何來到這裏後,臉色竟蒼白得如此怪異?
再看下頭一眼,下方的海域依然讓人看不清,那朦朧的海平面卻似慢慢在凝聚,最後,一張絕美純透的臉隨着海風安然浮現……
有着慕容七七的傾國之色,卻少了幾分慕容七七的睿智和心機,她溫婉,透淨,安然,甜美,不知道比慕容七七要溫柔多少倍。( 廣告)
可她……早已不在了,就算的她三魂七魄,慕容七七也不再是她reads;。
七傷,當你義無反顧從這裏跳下去的時候,是不是也曾在意過身後那個人?是你說的,只要有心,就一定能天長地久,可你……終歸是騙了他!
眼底的幽暗一閃即逝,楚江南輕擺衣袖,轉身往不遠處斷陵谷的方向返回。
離開斷陵崖,回到斷陵穀穀頂後,七七的臉色立即就好了起來,就像是患病的病人不藥而愈,她不僅臉色好了,就連呼吸也不再覺得困難,四肢力氣更是在迅速恢復中。
果然是那片斷陵崖的問題,只要離開斷陵崖,一切都好了。
對於這點,七七和夜澈都無法解釋,更是參透不了,也許是最近不能參透的事情太多,所以,想不明白的事情,寧願不去想。
「大師兄,我們自己下去。」在楚江南回來之前,七七忽然沉聲道。
惡靈一定已經知道他們帶來他這裏另有目的,但,未必知道他們想做什麼,既然如何,那就別讓他有機會知道。
想要讓人摸不清自己的路數,首先,得要連自己都摸不清,這是夜澈從前教她的,他豈會不知?
那就讓他們連自己想做什麼都不知道吧,下去,就這麼簡單。
等楚江南回到斷陵穀穀頂的時候,七七和夜澈已經相扶持着一躍而下,轉眼來到谷中央皇陵之外。
這宗皇陵早已經崩塌,但如今凌亂的巨石被搬開後,一旁進入下頭地下室的入口便清晰出現在所有人面前。
入口處數個大內侍衛把守着,雖然武功都不差,但,就連夜澈都能在數招之內將他們制服下來。
丟下最後一個被一掌敲暈的侍衛,夜澈回頭看着七七,目光不自覺越過他落在剛從上頭下來的楚江南身上,他忽然沉聲道:「走。」
七七立即腳下一錯來到他跟前,和他一起往下頭闖去。
其實都知道他們的人就在這裏,但,看不到,也感覺不到,完全不知道他們到底藏身在何處,但只要他們能看到自己就好,七七和夜澈對於這一點都不擔心,舉步往入口下方邁去。
楚江南也只是在猶豫了下之後,便邁步跟隨。
地下室其實和上回大戰後大家離開時沒什麼太大的變化,但因為那一戰七七並沒有參與,所以,來到這裏,看到晶石林徹底被毀的時候,她還是被小小驚嚇了一把。
夜澈倒是頭一回過來,七七試探了幾次,知道晶石林果真是徹底被毀壞,連機關都不復存在之後,才牽上夜澈的手迅速往裏頭闖去。
楚江南依然不緊不慢走在他們身後,眼底映着熟悉到讓人憎恨的一切,眉心還是忍不住擰了起來。
十四日,今夜便是惡靈最弱的時候,可他現在大搖大擺跟着自己進來,究竟是真的不知道他們在已經想到了對付他的辦法,還是說,真這麼胸有成竹,有恃無恐?
他所恃的又是什麼?到底手上有什麼籌碼在,可以讓他如此心安?
七七和夜澈悄悄互視了眼,牽在一起的手微微滲出點點汗意,看不透,心裏更為不安……
晶石堡壘裏頭,那幾具依然鮮活的屍首清晰可見,等進入晶石柱之後,一切就更加清晰了。
七七沒有說話,只是抬頭看着那副幾乎已經徹底被燒毀的殘畫,夜澈倒是自進來後便一直在觀察周圍的一切。
那些屍首看在眼裏,說沒有積分毛骨悚然是不可能的,但見七七如此淡定,他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現在,不是關注這個的時候。
楚江南和七七一樣,對那些屍首沒有半點在意,進來之後便一直抬頭看着上頭的殘畫,眼底映着幾分難以辨別的複雜神色。
忽然,他輕勾了下薄唇:「若不是姓楚的費盡心思破了殘畫的局,也許直到現在我依然被困在畫中,說起來,我能得此自由,還得感謝他。」
七七和夜澈同時退了兩步,與他拉開一段略微安全的距離。
他承認了,他居然自己就承認了!
既然是承認了,就一定還有後文,他如此肆無忌憚,到底手中有着什麼?
「何必一副吃驚的模樣?」楚江南收回落在殘畫上的目光,看着站在立即面前不足十步之遙的兩人,淺笑道:「他們在三日前動身離開皇宮,想必就是為了來此對付我,這事,你們又豈會不知?」
三日前!他連日子都知道得如此清楚,只能說,宮裏果然有人在給他通風報信,但,到底是什麼人?
一口惡靈,在宮中怎麼會有自己的人?
「師兄,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七七冷靜下來,盯着他由始至終依舊除塵無雙的俊臉,扯開一抹淡淡的笑意。
「你若不明白,那邊過來,我好好告訴你。」楚江南眼底的笑意越聚越濃,整個人看起來是如此的無害,那笑意說不出的溫雅好看,只是,這種時候,別說七七自己確實沒多少信心能與他好好在一起,就是她真的敢過去,夜澈也不會允許。
將果真有那麼點想過去的七七拉回來,夜澈盯着楚江南,沉聲道:「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何時想過要怎麼樣?」楚江南迎視他的目光,依然笑得淡然:「我不過想過逍遙自在的日子,如今這般很好,若不是你們非要想亂七八糟的手段來欺負我,我也可以永遠安心與你們相處下去。」
「你要過什麼樣的日子與我們無關,但,你佔着的是我師兄的身子。」既然已經撕破臉,戲碼還有什麼必要繼續演下去?
七七盯着他,怒道:「把師兄還給我,只要你不再繼續作惡,我們可以饒你一命!」
「你饒我一命?」楚江南絲毫不以為然,目光掃過她的臉,竟忽然一轉身,舉步朝外頭走去。
那背影,說不出的不屑,與冷然。
晶石柱外,一道身影擋在那裏,玄衣白髮,他不需要言語就能給你一種說不出的壓抑感,哪怕不願意承認,此時的楚江南也不得不承認,看到他站在那裏,自己心裏或多或少有那麼點說不出的不安,就連跨出去的腳步也在不知不覺間緩了下來reads;。
但,他很快又揚起了笑意,盯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玄衣男子笑道:「四皇兄,別來無恙。」
楚玄遲只是沉眸看了他片刻,就在楚江南想要繼續說什麼之際,他掌中真氣凝聚,竟在轉眼間,凌厲的一掌已到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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