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江南依然昏睡在上,脈搏正常,心率也沒有任何不尋常的地方,整個人看起來睡得十分安詳,只除了兩道濃眉一直擰在一起。
他不舒服,該是胸口又不好受了,可人一直昏睡着,檢查卻又檢查不出來個所以然,這回七七和沐初竟都有點束手無策了。
最後,七七將海角琴取出,盤腿坐在一旁的長椅上,十指纖揚,悠揚琴聲瞬間在房間裏迴蕩了起來。
琴聲從一開始的優雅,慢慢變得靜謐,楚江南糾結的眉心時而擰得更緊,時而又緩緩舒展開來。
不知道他到底夢到了些什麼,又或者說,到底在想什麼,最近詭異的事情一樁樁發生,雖然大家應該學着習以為常,但,事關南王爺的安危,又完全習慣不了。
「阿初。」七七忽然喚道。
沐初明了她的意思,立即將珍寶取出,消毒之後,開始給楚江南的大穴施針。
七七要讓楚江南進入深度睡眠的狀態,否則,依他這麼厲害的內力,她不一定可以輕易闖入他的夢境,與他做到心靈交匯。
此時的楚玄遲指尖繃得緊緊的,再一次為自己的無能愧疚了起來。
也許,他不是無能,卻只是以為他真的可以休息一段日子,在夢蒼雲的勸說之下,他終於願意最近不練功,等身子慢慢好起來再說。
可現在,卻似乎要等不及了,皇陵輪迴鎖魂陣的畫卷中那口怨氣依然在,如今就在夢弒月的身上,如果五皇弟真的和輪迴老人的三魂有關,那麼,他這次犯病,也許就和那口怨氣有關係。
那口怨氣一日不除,大家始終無法安寧,他也無法安心,只是,那怨氣積聚了這麼多年的天地邪靈之氣,現在,只怕不是那麼好對付了。
在七七閉上眼,隨着自己的琴音慢慢與楚江南的夢境相融之際,他悄無聲息走到門邊,開門而出。
沐初想要阻止,卻苦於正在給楚江南施針,施針的位置全是生死大穴,這過程不敢輕易打斷。
七七剛進入冥思境地,他又不敢出聲打擾,無奈之下,只能掃了無名一眼。
無名本不知道楚玄遲到底要去做什麼,見沐初用如此焦慮的眼神看着自己,他雖然還是不懂,卻已經明白這事和楚玄遲有關。
橫豎玄王現在沒有反抗的力氣,跟在他身後不讓他做傻事便是,雖然,他不認為楚玄遲會做什麼傻事。
「不守着七七,隨我出門做什麼?」走到後院,楚玄遲才停了下來,回頭看着一直默不作聲跟在自己身後的無名。
無名淡淡看着他,「沐先生讓我看着你。」
「原來你還是他的下屬,我怎麼看不出來?」楚玄遲挑眉,眼底閃過點點不屑和玩味。
無名瞅了他一眼,從鼻子裏輕輕哼了一口氣:「不用使激將法,在我這裏行不通。」
「那好,我要去後山練功,你若喜歡,那就隨我來。」既然他說激將法不頂用,那就不要浪費力氣用了,楚玄遲轉身,舉步就往後山走去。
和風吹在他身上,這背影怎就那麼好看?怪不得那丫頭獨獨喜歡他一個,玄王的俊美……連男子看到都會忍不住暗自感概。
雖然他從不在意容顏,但,自從和這些人走在一起,自從知道那丫頭是個花痴,也自從越來越發現她身邊這幾個男子的美無論從哪個角度去看,都美得天下無雙之後,他竟偶爾也會在意起容顏來。
例如,翻山越嶺的時候,從前從不在意滿布的荊棘,哪怕某些鋒利的枝葉將臉皮割傷也都無所謂,但現在,在有多餘精力的境況下,他也會提前拿手將枝葉撥開,讓自己的臉皮少受一點傷害。
因為他知道,那丫頭一定不會喜歡長得醜陋的人。
「沐初給五皇弟施針,只怕一時半會走不開,這針法看起來厲害至極,下手的又都是大穴,一旦打斷,後果不堪設想吧?」走在前頭的楚玄遲撥開叢生的雜草,不知為何今夜竟似乎有那麼些說話的。
無名不知道該怎麼回應,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說什麼,反正,依沐初所言,看着他便是。
「丫頭現在全副心思都在琴聲中,打算進入五皇弟的夢境,與他心靈交匯將他喚醒,這時候也定是不能都被打斷。」楚玄遲繼續往山頭上邁步,也繼續說道:「如果這時候有敵人潛入,他們會不會有危險。」
「你不用再說,我不會任你一個人離去。」無名心頭雖然因為他的話緊了緊,但,還是面無表情道。
那丫頭要真出個什麼事,楚玄遲一定比誰都焦急,他又何必因為他一些話而亂了心思?
他不聽就是,不管他說什麼,他都必須保持冷靜,不要胡亂猜測什麼,也無需擔心。
「沐家似乎已經安靜了很久。」走在前頭的楚玄遲那把惹人嫌的聲音依然慢慢在送來:「因為安靜太久,也因為強敵不在這裏,所以,防守比過去要鬆懈,是嗎?」
無名依然不說話,只是緊緊盯着他的背影,以防萬一他又在自己的視線里逃脫。
楚玄遲還在慢悠悠地道:「我很擔心那丫頭,是真的擔心,我也擔心五皇弟。不過,我現在要去做的事情卻很重要,我練功也是為他們好,與你不一樣。我不是你的戀人,連個女人都算不上,你跟着我有什麼意思?」
無名依然慢步前行,不急不慢跟在他身後,臉上還是沒有表情,緊抿的薄唇完全不哼一聲。
楚玄遲似乎一點都不氣餒,又道:「聽說五皇弟身上有輪迴老人的三魂所在,而皇陵中那幅殘畫的怨氣,我猜想定也和輪迴老人以及靈洞天的傳說有關,如今五皇弟忽然昏厥,會不會是帶着那口怨氣的夢弒月來了?」
無名指尖一緊,這次腳步緩了下來了:「你說夢弒月身上有殘畫的怨氣?」
「這不是顯然的事情嗎?在皇陵下頭晶石林中你看到些什麼?夢弒月是不是忽然之間強悍起來的?我想起來了,你當時不在場,你不知道夢弒月跑到晶石堡壘上說了些什麼話。」
前頭的人勾起了唇,月光將他唇邊那抹笑意映照得更為妖媚,這模樣要是讓七七看到,一定又會看花她的眼。
「她當時說了什麼?又做了什麼?」一直告訴自己要冷靜,不讓他亂了自己的心魂的無名大俠還是忍不住陷進去了。
盯着他高大的背影,腦袋瓜里想着的卻是如今七七和沐初都不能隨意亂動,萬一這個時候真的有敵人闖入……
前頭那把低沉悅耳的聲音繼續響起:「夢弒月似乎說了什麼交易之後,殘畫中被火燒得只剩下一口邪靈氣息的怨氣瞬間逃逸了出去。據他們所說,那個時候夢弒月忽然變得很強悍,就連母皇也完全敵不過她,你覺得難道不是和殘畫中的那口怨氣有關?」
他就像是個哄小孩子的壞人,將自己的話語一點一點滲入對方的身體裏:「還有,輪迴鎖魂陣必然與輪迴老人有關係,我在畫中所見那灰袍男子,若沒猜錯,該就是輪迴老人在意識中留下來的身形。既然五皇弟和輪迴老人的三魂七魄有關,如今與輪迴老人有關的那口怨氣又被釋放了出去,那麼現在,那口怨氣在哪裏?是不是已經近在咫尺,又有誰知道?」
笑意斂去,他的目光沉斂了下來,口吻也變得極為認真:「沐初讓你盯着我,只是為了阻止我練功,一旦練功,極有可能會傷及筋脈,讓我傷勢加重。但,你們這裏的人沒有一個是如今夢弒月的對手,這功我若不練,將來誰來守護她母女倆?」
他停下來了,無名也停在他身後,他的話一字一句直刺入無名的心底。
忽然,楚玄遲回過頭,晚風將他一頭髮白吹了起來,讓他整個人在月色之中看起來顯得更加迷離,美得完全不像真實的存在:「我就算死,也是為我妻女而死,死得其所,更何況我只是練功,離死還是十萬八千里的距離。」
「何必說這種話?」無名別過頭,不看他在月色之下那悽美的身形,這一幕要是讓那丫頭看到,不知道她又會心碎到什麼地步。
「魔功入體,哪怕我不急着修煉,魔氣也會一點一點增長,可我現在沒那麼多時間去等待。」楚玄遲在地上坐了下來,盤起雙腿,雙手放在膝上,緩緩閉上眼。
「楚玄遲……」無名聽到動靜回頭,便見他這副準備要運功的姿態,他臉色一沉,不悅道:「你再繼續,我立即把你揪回去。」
「你若想眼睜睜看着七七和寶兒落在敵人之手,便儘管動手。」楚玄遲連眼皮都未曾抬過,只是薄唇微啟,淡淡道:「知道慕容淺淺是什麼下場嗎?」
無名倒吸一口涼氣,腦袋瓜里那悲慘的一幕迅速掠過,如果被做成人彘的是七七……
心頭一陣刺痛,痛得他連呼吸都覺得困難,不成,誰也不能傷害她們母女倆,誰若敢傷害她們,他一定寧願不要命,也要將其碎屍萬段!
未完待續n130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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