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吃飽喝足之後上了馬車,不到兩柱香的時間,馬車便停到了清風樓的樓外。
下了車,抬眼便見兩名聖水門的弟子守在庭院之外。
清風樓建在一座庭院裏,樓的背後便是無邊無際的大海,只要跳入海中,七七的安全該能有所保障。
但這裏還有個沐初,七七很清楚,不到迫不得已她不會跳入大海,畢竟,跳下去意味着要和沐初分開。
整座清風樓素雅幽靜,七七和沐初從庭院中走過,並沒感覺到裏頭有多少埋伏,不過是正常院落的守衛。
這玉面狐今夜難道真的不打算出手對付他們?還是以此降低兩人的戒備?
七七抬頭看了走在身側的沐初一眼,沐初垂眸對上她的目光,眼底始終蓄着一抹柔和,她寬了心,跟隨那名聖水門弟子大步往主樓走去。
一座兩層高、面積還不算小的樓閣,看起來像是一家酒樓,只不過今夜已經被玉面狐給包了下來。
一路上,除了掌柜和幾個伺候的店小二以及聖水門的人,整座清風樓里再沒有見到其他閒雜人士。
走過一道長廊,拐過兩扇拱門,他們終於進了一座廂房。
這座廂房修建得特別雅致,前方是一個大大的半圓拱門,後方也是一樣,拱門之後便是大海。
海風吹動拱門垂落下來的紗幔,如霜雪白的紗幔隨風輕揚,竟給這間廂房平添了一份說不出的聖潔氣息。
玉面狐就坐在那扇拱門的前方,離拱門不出十步之遠。
他依然和那夜所見,一身素白衣袍,一頭青絲只是隨意綰在背後,隨着海風的吹拂,髮絲輕揚,整個人如雲墨染開那般,全然就是畫中仙子一個。
不得不說,這畫面真的很美。
但七七也不過是站在純粹欣賞的角度上,多看了幾眼,畢竟身邊還站着一個比他還要俊美的沐初。
看多了身邊這四個男人,如今美男子對她來說,和花瓶沒什麼區別,看得賞心悅目的便看兩眼,看得不順眼的,隨意掠過。
要再讓她為了某個美男失魂,大概是不可能了,當然,某隻妖孽除外。
七七和沐初的到來似乎沒有引起玉面狐的關注,他依然坐在那裏,手裏拿着一隻墨筆,一幅畫卷攤在矮几上,正在作畫。
畫得那麼認真,似乎就連來人了也不知道。
七七也不在意,牽上沐初的大掌自覺在一旁的席位上坐下,安心等待他把這幅畫畫完。
玉面狐還真的不客氣,自己在那裏作畫,完全不理會賓客,也不怕賓客會耐不住寂寞轉身離開。
一幅畫在他們到來之後又畫了小半個時辰,他畫筆一收,才總算結束了七七和沐初這個有幾分漫長的等待過程。
七七倒也不在意,自己在天地鐲里取出兩罐飲料,遞給沐初一罐,另一罐拿在手裏時不時嘗一口,至於玉面狐手下那些人送上來的茶點,她是碰都沒有碰過,擺明了就是怕他們下毒。
玉面狐將畫筆隨意放在一旁的筆架上,將畫卷拿起,輕輕揚了揚,待墨跡干透,才命人將畫卷收了起來。
等下人把他案幾前的畫卷筆墨收走,換上一壺清茶之後,他才揮了揮手,將所有人遣退,抬起一直低垂的眉角看了七七一眼,視線便落在沐初身上:「這位公子不知道如何稱呼,那夜一見公子的神韻,在下難以忘懷,還望公子告知姓名,也好讓在下知道心裏佩服的是什麼人物。」
跳過七七直接找上沐初,倒是有點出乎兩個人的意料,不是說夢族這個地方以女子為尊嗎?為何玉面狐說話的對象竟是沐初這個男子?難道是因為他自身也是個男子,所以才會如此?
七七隻是看着兩人,拿起可樂罐淺嘗了一口,不說話。
沐初將罐子擱下,迎上玉面狐的目光,他淡言道:「在下沐初。」
「原來是沐公子。」沐初這個名字竟是從未聽說,可他如此氣度不凡,醫術又是出眾,在夢族不可能沒名氣,但為何自己從未聽說過?難道說是一個假名?
但對方目光雖然淡漠,可卻也看得出沒有半點要欺騙自己的興趣,所以,假名這一說的可能性也似不大。
大概是世外高人,素來鮮少在外頭走動,所以,這個名字才會不被人記起。
玉面狐朝他頷了頷首,淡言道:「在下弘卿。」
說罷,把杯子端起來,朝他舉了舉杯,以茶代酒向他敬了一杯。
沐初卻沒有拿他們給自己準備的杯子,而是將可樂瓶拿了起來向他舉了舉瓶子,灌下一口算是回禮。
倒是弘卿看着他手裏的瓶子,黛眉微微擰了起來:「敢問沐公子手中這個是何物?」
「是我們家鄉的茶水,你要不要嘗嘗?」沐初眼底閃過一點光亮,盯着他的臉。
「好,來人。」守在外頭的一名女弟子立即步入廳里,得弘卿指示,便來到沐初跟前。
沐初倒是有點意外了,沒想到他竟真的願意接受他們帶來的東西,不過,他乾坤袋裏可沒有這東西。
側頭看了七七一眼,七七勾起唇角笑了笑,從袖管里取出一灌可樂遞給那女弟子。
女弟子將可樂接過,來到弘卿面前恭敬地半跪了下去,放在他的矮柜上,正要取出銀針給他試毒。
弘卿卻擺了擺手,那女弟子退下之後,弘卿將可樂罐拿了起來輕輕晃了晃,裏頭果真有東西。
可是,他卻不知道這東西如何打開,長指在易拉罐的拉環上面輕撫過,卻不知該怎麼做。
「要我幫你嗎?」七七看着他,笑嘻嘻道:「要不要我幫你打開?」
弘卿不說話,視線卻落在沐初身上。
七七碰了個軟釘子,忍不住聳了聳肩,又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不再理會他。
這弘卿似乎對自己特別有意見,但既然如此為何還要請她過來?請柬上可沒寫邀請的對象是沐初,可來了之後,他關注的竟全都是阿初。
「把上頭那個小東西拉開便好。」沐初將自己的可樂瓶拿了起來,長指點了點瓶口。
弘卿的指尖在拉環上輕點了一下,忽然長指一挑,拉環輕易被他拉開,他將瓶子端起,看着裏頭墨黑的東西,只是遲疑了一下,便湊到唇邊淺嘗了一口。
但這一口可樂進了咽喉之後,他兩道黛眉迅速擰緊,別過臉,長袖輕拂,那一口可樂已經被他吐到袖管里,甩出去了。
沐初唇角含了一點笑意,淡言道:「我們的茶水與其他茶水不一般,入口的滋味難以用筆墨來形容,弘公子多喝兩口或許就能習慣了。」
弘卿看着他,見他又將這怪異的瓶子拿了起來喝了兩口,他蹙了蹙眉,垂眸看着自己手中那隻瓶子,再三猶豫,還是再一次嘗了起來。
只是這一次他忍着要吐的衝動,將可樂慢慢咽了下去,咽下去之後,眼底竟閃過點點訝異的神色,又喝了兩口才慢慢適應了。
適應過後,竟覺得這茶水果真要比一般的茶水好喝,一點甜一點微熏的感覺,無法形容。
「如何?」沐初問道。
弘卿點了點頭,一直緊抿的薄唇終於緩緩扯開一點笑意:「甚好。」
原來這傢伙也會笑的,七七還以為這男人根本不知道笑為何物,不過見他面容之間總是有幾分病弱之色,也不知道是病了還是中了毒,總之臉色並不好看。
見七七一直盯着自己看看,弘卿剛扯起來的那點笑意頓時消失無蹤,冷眸一掃,目光對上七七,但臉色頓時沉了下來,眼底閃過一抹殺氣。
殺氣?七七倒不是被嚇着,倒是被鬱悶到了,對着沐初的時候態度如此柔和,甚至兩個人有說有笑的,可對着她時,竟恨不能把她給殺了。
自己似乎沒過什麼吧?前夜傷他的人是無名,對她的殺意從何而來?
斂了斂神,她終於步入正題,平靜問道:「那不知道弘公子請我過來究竟是有何目的?」
「我家門主想要與你結識,希望你能加入我們聖水門。」弘卿開門見山直接道。
七七挑了挑眉,一臉訝異:「若我沒記錯,前天夜裏我們才將你們聖水門的人擊退,你們家門主消息倒是靈通,居然在今日清晨就讓你將請柬送來。」
弘卿不說話,門主消息有多靈通,這事他根本無需向外人提起。
七七也不介意他對自己的冷漠,繼續道:「可我連見都沒見過你們門主一面,如何考慮要不要加入聖水門的事?」
「只要姑娘加入我們聖水門,門主知人善用,自然不會怠慢姑娘。」
「不會怠慢是什麼意思?」七七自然沒那麼容易被打發的,接着又問道:「她會給我多少權力?是當副門主還是如你一樣當個堂主?要是我當了堂主,我和你的地位又當如何?是你地位高一些,還是我的權力更多一些?不要忘了你是我的手下敗將,若是我權力比你小,那這事我自然是不乾的。」
她說的輕佻,似乎這事有商量,又似其實並沒有太多的興趣,這模樣,倒是讓弘卿完全看不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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