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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練的是無音術,大半夜的,怕自己彈琴會擾人清靜,無音術,現在連起
那是小冊子裏頭所寫的一種催人心魂的樂曲,有無聲到有聲,能聽到樂曲的人,心魂定是已經被攝住了。
攝魂術的一種,用于震懾少數敵人,或是一兩個功力深厚的人。
小冊子裏頭全是殺人制敵的曲譜,過去楚江南從未教過她,只是在聽說了他們去東楚的過程中,在林中遇到怪鳥的兇險,楚江南才想起來,這丫頭已經把海角給遺忘了。
按照他的說法,海角在七七身邊,簡直成了一件擺設品,雖然他從來不會用太重的語氣責備她,但七七知道,在這點上,師兄對她是失望了。
海角在東陵輕歌手中的時候,雖然被魔化,失了自己的心『性』,但,至少它的厲害是被發揮出來了。
海角在人家手中,助就了她沙場罌粟的美名,到了她這個真正的主人手裏,倒是成了一件廢品,想想過去每每有危難時,從未想起它,七七心裏便對它趕到抱歉得很。
一首無音曲,讓寧靜的夜空顯得更為幽靜,晚風吹拂,院外的枝椏被吹得搖搖晃晃沙沙作響,院裏,卻出奇得安靜。
風到了院子裏仿佛忽然就消失了一般,枝頭上僅存的一點枯葉緩緩落下,卻在空氣中慢慢停止了下來。
沒有風,沒有聲音,沒有一切有生息的事物,後院幾個靠得比較緊的寢房裏,幾個想要出『門』的下人被一種無形的力量硬是推了回去,就連走過長廊的鐵生也微微怔了下,分明沒有任何聲響,耳邊卻似忽然出現浩瀚大海的風『浪』聲一般。
只是一個閃神,心脈頓時『亂』了。
一隻大掌落在他肩頭,醇厚的內力助他平復了紊『亂』的氣息,鐵生抬頭看着沐初的側臉,並沒說話,只是目光中藏着感『激』。
沐初看着遠處涼亭下那道身影,她十指在琴弦上飛快地跳動,琴弦分明在顫動,卻沒有半點聲響。
院子裏有沒有太多功力的下人只是被『逼』了回去,反倒功力深厚的鐵生差點被傷了心脈,這丫頭……
他目光微微幽深了下,忍不住抬步往院裏走去。
她只怕連自己的無聲琴術練得這麼厲害了,還不自知,若是知道,豈會在這種時常會有人來往的院子裏去修煉?
「少主,別去。」鐵生在他身後跟了半步,卻不敢貿然跟進。
他的功力不弱,但很清楚,少主的功力比他強悍太多,只是,七公主的琴音這麼厲害,手裏的定是那把上古神物天涯古琴,他怕連少主都扛不住。
但,鐵生的擔憂似乎是多餘的,直到走到涼亭下,沐初的臉『色』依然未變,連眼底柔和的光亮也沒有散去半分。
感覺到有人在靠近,七七驀地住了手,抬頭迎上他的目光:「阿初……」
十指一停,晚風頓時像是找到了缺口一般,一股腦湧入院子,樹椏開始搖晃,停在半空的那片枯葉也緩緩飄落了下去,無聲息地落在地上。
「傷人的琴術,以後要練的時候,找個無人的地方去。」他道,雖然話語柔和,七七卻愣是聽出了一點責備的意思。
她立即想起來自己今夜所練的琴術,全是傷人之術,心裏也頓時不安了起來:「是不是傷到人了?」
從前練琴都是隨意,因為練的從來都是救人之術,今夜她練琴,雖也有些顧忌,但只是顧忌到半夜三更怕擾人清夢,卻從未想到會傷到別人。
現在聽沐初一提,頓時便反應了過來。
「差點。」至少,鐵生都差點被她的琴音所傷。
他的大掌落在她肩頭,忽然一提氣,淡言道:「找個可以練琴的地方去。」
七七下意識抱緊海角,默不作聲隨他行走在夜風中,風有點涼,他忽然將她拉近自己,用他身上的溫度為她驅趕着寒意。
不到一柱香的時間後,沐初帶她停在一處懸崖邊,將自己身上外袍往她肩頭一批,他道:「練吧,我守着你。」
她點了點頭,在崖邊盤『腿』坐下,十指落在琴弦上,又忍不住抬頭看了他一眼:「萬一我傷到你怎麼辦?」
「但願你能做到。」他在她身邊坐下,抬頭看着遠方的天際:「用你所有功力試試。」
七七有點猶豫,萬一……只是怕萬一,用盡她所有功力的時候,真的傷了他怎麼辦?
回心一想,卻又覺得自己的想法太過可笑,阿初可是練楚玄遲都搞不定的人,巔峰中的巔峰,就憑她那點功力,豈能傷到他?
五音琴術在她指尖緩緩溢出,她卻不知道,在她不自覺加深了指尖的功力之際,沐初卻卸去了一身的罡氣,大掌落在她肩頭上,閉上眼,以內力助她。
他助她指尖的功力大增,自己卻可以卸去所有本能的防備,一增一減之間,心脈竟慢慢浮動了起來。
他有意,想要藉助她的琴聲讓自己想起過去的事,但她不知。
無聲,漸漸匯聚,慢慢成了一首清脆的曲兒,曲聲悠揚,如同一道清風,將他越來越輕的魂魄挽了起來,不知道帶到何方。
魂兒仿佛在白茫茫的地方游『盪』了許久,那些他所期待的往事卻沒有在眼前浮現,反倒,一道景『色』慢慢從眼前抹開了來。
「大師兄,我也要去洗澡,做什麼把我丟出去?快放開啦!」一個『女』孩子唧唧歪歪地,在那個高大的男人臂彎下,如同小『雞』一般被拎了起來,往一道冒着煙的溫泉口走出去。
她踢踏這兩條斷『腿』,一邊掙扎,一邊哀求着:「大師兄,我也要泡溫泉,我不要出去,外頭好冷。」
但他口中的大師兄似乎一點都不願意心軟,就這樣拎着她直接走到泉口外才輕輕一丟,將她扔下來。
『女』孩立即站穩,回頭盯着他,那雙圓溜溜的眼眸寫滿委屈,還有怨念:「你們發現這麼好的地方,居然不讓我去玩,我討厭你!」
眼睛瞪着圓圓的,剛到肩頭的長髮上還滴着水,她一身怪異的衣裳,小胳膊小『腿』全都『露』在衣裳外頭,往沐初一看,立即忍不住別過臉,非禮勿視。
但,那雙閃着光芒,如果會說話的眼睛在腦海里一閃,又讓他忍不住回過頭,繼續盯着她。
雖然穿着暴『露』,但似乎該擋的地方全都擋去了,短衫,短『褲』,有點像他們睡覺時所穿的短褻衣『褲』,但又似乎比褻衣『褲』更厚些,哪怕眼力再好,還是看不出來這一身衣裳裏頭的半點風景。
他不是想要以目光輕薄人家姑娘,只是……莫名就怕她這小身板會被人看了去,所以,得要自己先看清楚,她這麼穿着會不會暴『露』半點身上的風光。
但雖然把小身板裹得嚴密,這胳膊『腿』兒還是被看光去了。
莫名就有幾分氣悶,雖然連自己都不知道那點氣悶來自何處,他壓下心頭的悶氣,再看那個『女』孩,她五官算得上『精』致,雖不是絕『色』,卻是柔和,還有那兩排密密長長的瞳睫之下,那雙如同會說話的眼睛……
「七七!」他心頭已經,立即邁步想要靠近,但不想,身體輕飄飄的,動作有點不受自己控制。
本來還皺着眉心想要抗議的慕七七驀地一怔,迅速轉頭往身旁望去,剛才分明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但,眼前卻是空『盪』『盪』的一片,除了她和大師兄,根本連半個人影都沒有。
「快回去換一身衣服,以後不許再和他們一起洗澡。」夜澈嚴厲的聲音從頭頂上方傳來,七七被他嚇了一跳,那點疑『惑』全都在一瞬間被氣憤給蓋去了。
不再理會剛才那一聲似有若無的呼喚,只當是自己聽錯了,她又抬頭迎上夜澈有點森寒的目光,因為冷,小嘴上兩片薄『唇』已經慢慢抖了起來。
但她還是不服氣,依然用力瞪着他:「為什麼不可以?以前我們都在一起洗澡,你們找到好玩的東西,不想讓我玩,就這樣把我趕出去,大師兄,你太過分了!」
這口溫泉可是她發現的,發現的人居然不許碰,倒是他們一個個全跳了下去,玩得那麼開心。
夜澈盯着她的臉,目光依然深沉:「跟你說過多少遍,今年過完生日你就要十六歲,十六歲的『女』孩得要知道男『女』有別,不能再和他們廝『混』在一起。」
都怪自己不好,從小把她當男孩子養,做什麼都讓她和兄弟們在一起,『弄』得她現在對男『女』之防一點都不在意。
那些『混』蛋跑到溫泉里玩得興起,萬一把自己脫光了怎麼辦?她小的時候不在意,現在,快十六歲了,怎麼還能這樣?
「十六歲怎麼了?十六歲就不可以和大家一起玩了嗎?」沒有人曾經告訴過她,過了十六歲就不可以和兄弟們在一起啊。「大師兄,這不是理由,你一定有事瞞着我。」
眼珠子微微轉了轉,她又想往裏頭闖去:「一定是有好玩的事。」
「他們在裏頭脫光了,你還敢進去不成?」夜澈把她拉了回來,這傢伙已經凍得手腳冰涼了,居然還不願意回去穿衣服。
「脫光就脫光,又不是沒見過。」慕七七一點都不在意,見他死死拽着自己不放開,她氣得一張小臉漲得通紅:「大師兄偏心,你讓他們玩,不讓我進去,大師兄是壞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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