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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呶了呶『唇』,不再說話了,只專心給他接好監測儀上的電極片。
不過,被她這麼一鬧,楚江南剛才那點緊張又散去了不少,就連監測儀上的心率圖也平緩了許多。
沒人注意到七七轉身的時候,『唇』角忍不住掛上的那點笑意,她從一旁的針『藥』箱裏取出麻醉針劑,問身後不遠處的沐初:「血袋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沐初將手術時要用的工具端過來,特地沒讓楚江南看到,小心翼翼放在一旁的活動台上,再將自己的針包取出,在上頭攤開。
七七將麻醉劑『抽』進針筒里,回頭看了鐵生一眼,鐵生立即道:「放心,七公主,如果需要用到那台手搖電動機,我一定不會出錯。」
末了,又補了一句:「絕對不會,我以我的『性』命擔保。」
「沒說你不行,『性』命個『毛』!」七七瞥了他一眼,搖頭淺笑。
走到楚江南身旁,見沐初已經把該準備的東西全都準備上,與他互視了一眼,便開始在楚江南的點滴里加入麻醉劑。
楚江南依然睜着眼眸看着她,在她把針劑放下的時候,他意識還是很清醒的,可就在她轉身那一剎,他開始感覺到一點點睏乏。
他知道,她所說的什麼麻醉『藥』起作用了。
忽然心裏就開始慌了起來,更用力盯着她的側臉,在她回頭看自己的時候,他一把握上她的手,握得很用力:「七七……」
視線里的一切開始變得模糊,就連她的樣子也開始看不清,就在眼皮沉重起來,雙要閉上之際,他動了動『唇』,輕聲道:「如果我死了,你和沐先生離開這裏,不要……永遠不要回來,跟着沐先生,他……會照顧你,七……好好活……」
他的意識完全渙散了,就連說話也開始語無倫次了起來:「四皇兄……一直很孤單,帶他走……帶他離開……」
七七心裏酸酸的,她也很想帶楚玄遲離開這個漩渦,大家一起過上簡簡單單的生活,他的孤單,她如何能看不出。
可是,她做不到,那傢伙絕對不會跟她走的,師兄,你如此愛護他,難道還不了解他的『性』情嗎?
「對不起……」才可能眼底的光亮慢慢在消失,眼裏已經映不出完整的影像了,本該立即睡過去的人,憑着自己強悍的意志,竟到現在還醒着:「四皇兄,對不起……母妃,放手吧,放手……七七,我怕……」
七七用力握緊他的大掌,啞聲安撫道:「不要怕,不會有事,我和阿初一定可以治好你的,師兄,乖乖睡一覺,醒來就好了,別怕。」
「我怕……再不能守護你,七七……」終於,他閉上了眼,昏睡過去了。
七七卻沒有放下他的掌,反倒將他握得更緊。
原來他不是怕死,他竟是怕自己死了之後,無法繼續守護在她身邊。
師兄……這傻乎乎的模樣,叫她如何捨得讓他死去?
「開始吧。」見楚江南已經徹底沉睡過去,沐初才道。
「好。」七七收斂心神,放下楚江南的大掌,與沐初對了一眼後,伸手將楚江南身上那件單衣解開……
渾渾噩噩的世界,到處是白茫茫的一片。
不知是『花』海還是大海,一點淡淡的『花』香,也一點鹹鹹的味道。
他走在那裏,心裏其實極度不平靜,但,這麼多年習慣了淡然,他邁出去的每一步依然如此安靜,安靜得猶如不存在一般。
不知道身在何處,甚至忘了自己是誰,他只是安靜走着,走在一條不安靜的道路上。
忽然一陣風吹來,他下意識眯了眯眼,再睜眼時,只見一名白衣『女』子迎風而立,看起來像是個七歲的小『女』孩在『花』海中玩耍,又像是個十五六歲的姑娘在海『浪』中踏步。
他有點懷疑自己的目光,為何明明相距不遠,卻始終看不清她的面容?
不自覺往前邁了幾步,只是眨眼間,『女』子忽然換了一身銀白戰袍,一躍上馬,似乎準備策馬而去。
他心頭一緊,平靜了這麼多年的心再也無法維持淡然,腳下輕點,迅速追了過去。
不知道為何,似乎『女』子一走,此生他們就再無相見之日。
他不是非要得到些什麼,只是心裏莫名地荒涼,莫名想要看清她的面容。
「別走……」分明如此厲害的輕功,竟愣是追不上馬兒的步伐,與她之間永遠是十數步之遠,永遠無法追上。
忽然,『女』子一扯韁繩,竟在聽到他的呼喚後停了下來。
他追了上去,就站在馬兒身後,抬頭看着她。
「你究竟是誰?為何總是出現在我夢中?」他問,話語裏藏不住『激』動。
纏繞了他二十多年的夢,糾纏了這麼久的謎團,今日是不是可以解開了?「你是誰?」
『女』子沒有回頭,只是抬頭看着天際,良久,才忽然淡然道:「她對你好麼?她可有好好待你?」
他不知道她問的「他」是誰?又似乎忽然間想明白了什麼,可再仔細一想,依然不明白。
「姑娘……」
「師兄,我為你****行走在刀光劍影之下,活在喋血『亂』戰之中,她可有遵照諾言,好好待你?」金『色』的陽光灑在她一身罩袍上,泛開一圈圈耀眼的光澤,令人不敢『逼』視。
師兄?
他緊了緊掌心,這稱呼讓人心頭很痛,但卻痛得莫名,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痛些什麼。
「四海之諾,化雨不歸,四海之心從未改,卻已為你走上化雨這條不歸路,此刻你心裏,可還有四海當年與你相伴的影子?」
她的背影如此蕭條,分明是纖細的身影,但那一襲戰袍加身後,卻又強悍得一如戰神的化身。
四海……化雨……
她改了名,換了姓,日夜征戰,喋血不休,就只為了讓「她」好好待他?
四海化雨,她究竟是誰?
「保重。」『女』子的目光從遙遠的天際收回,忽然一夾馬腹,策馬奔騰而去。
「不要走!」她的離開,如同將他的心也扯離了一般,一下子痛得他連呼吸都緩不過來。
「不要走,我可以什麼都不要,我能放棄一切,不要走……不要再離開我。」這一刻他才明白過來,原來天下所有一切放在他面前,也不敵她當初一個甜美純真的笑意,原來他可以放棄一切,這麼多年來,卻始終放棄不了她。
「不要走……」
「太晚了。」馬兒忽然緩了步伐,她淺嘆了一聲:「你早已是她的人,我心裏的師兄,早已不在。」
她的心早已凝固成冰,她的眼底全是冰冷的一片,哪怕在笑,也只是笑得肆意而不屑:「我說過這一生你是我的人,護你是我的責任,但自你為她所有後,我心裏再沒了你。放心,我答應過她的事就一定會做到,夢江南,此生,你定能安枕無憂。」
永別,永不再見!
「駕!」一聲令下,駿馬揚蹄疾奔。
終於,離去之際,她回頭看了他一眼。回眸間,那張絕『色』的面容終於清清楚楚出現在他視線里。
依舊是那麼美,美得讓天地失『色』,卻已經沒了當初的稚氣,以及對他的憐惜。
「我不是……」他緊緊追了上去,可卻始終追不上她的腳步,塵埃落了一天一地,她的身影也在迅速遠離,「我始終只有你,不要走,不要走……」
風沙被捲起,眼前『迷』『蒙』一片,那道身影,從此消失了。
心頭忽然一陣劇痛,痛得撕心裂肺的,眼裏沒有任何景象,心裏,她的臉卻越來越清晰。
「不要走……七七!」
他驀地張開眼,泛白的『唇』微動,依然啞聲呼喚:「七七,不要走,你不是……四海化雨……不是……」
「師兄,你終於醒了。」一隻小手緊緊握住他的大掌,軟軟的,很暖和,也很讓人安心。
楚江南抖了抖濃密長卷的睫『毛』,慢慢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光潔明亮的房間,不豪華卻素雅的佈置,有點熟悉,也似乎有點陌生。
終於,他看到了坐在他身旁的人。
看到這張臉,他頓時『激』動了起來,想要用力握緊她的手,做起來將她擁在懷裏,可他渾身根本撿不到半點力氣,就連起來都困難。
見他想要起來,七七急道:「師兄,你剛做完手術,傷口還沒好,別『亂』動。」
楚江南看了七七好一會,意識從慢慢回到腦際,人才慢慢清醒過來了。
「我……」
他『唇』才剛動了一下,便覺得喉嚨一陣乾渴,身體依然綿軟無力,如同被下了『藥』一般。
七七輕輕握着他的手,眼裏的不安總算徹底散去,她輕笑道:「手術做完了,你已經睡了一天一夜,現在感覺如何?」
他沒什麼感覺,雖然意識已回到腦際,但整個人還是渾渾噩噩的。
七七又道:「手術做得很成功,你對『藥』物也沒有排斥,輸血的過程也是出奇的好,你徹底好過來了,就等着身體慢慢好起來,以後你便和正常人一樣,這個病再也不會困擾你了。」
他有點『激』動但,卻無力多說什麼,這個病困擾了他十幾年,如今七七告訴他,他徹底好起來了,他人還猶如在夢中那般,有點無法立即接受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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