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多疑不義失人心
雷公山上原本聚着一夥強人,為首的一個喚作翻山豹戴常的,聚眾千餘,頗有些聲勢,只是近些年來,五嶺峰強人聲名鵲起,好漢名頭更勝,故此也無有人來投奔了。都上了那五嶺峰去,便是寨中弟兄也一個個下了山,走奔了那裏。
這番變故叫戴常好不惱怒,只是山寨日漸式微,山上也不過只聚得四五百人了,哪個敢與五嶺峰爭鬥?況且此人心胸狹窄,容不得人,好漢多不來投他。故此隱忍不發。如今夏人要興兵攻宋,如此邊鎮大亂之時,如何不出來興風作浪,劫掠一些財貨?
因此這戴常便使小股強人,四處劫掠,初始還謹慎行事,只是官府並無征剿之舉,越發的大了膽兒,開始在渭城附近強搶搶財,殺人越貨,攪得四處不得安寧。後聽聞小種經略使相公派了鄭家兵征剿五嶺峰強人,並不在意。
那鄭家兵卻是何許軍隊?不過是看家護院的私家兵罷了。平日裏護得莊子而已的莊丁。戴常初始並不在意,也全然不將這鄭家兵放在心上。但也不敢過於托大,也使人日夜打探。卻不防那鄭家兵人多勢眾,便是征剿五嶺峰便起兵近兩千人。
如此規模到讓戴常有些吃驚,本想趁着鄭家兵與五嶺峰強人爭鬥時,盡起山寨嘍囉搶了鄭家莊,聽聞鄭家莊極為富有,那鄭屠放置在鄭家莊的錢財更是數之不盡。只是還未出發,探子倒是打探的清楚了,那鄭家莊還有大隊人馬駐守,日夜巡視,叫人近不了前。
戴常心裏驚懼,索性日夜守在山寨,只在各處隘口加強戒備。
這日正與寨中兄弟吃酒,便聽得有嘍囉慌張的奔進來報道:「寨主,禍事了,禍事了。「
「賊入娘的,甚麼禍事?」戴常正心裏煩躁,聽嘍囉此言,忍不住喝罵起來,霍地站起身子,只一腳將那嘍囉踢翻在地。
那嘍囉不敢犟嘴,只是倒在地上「哎呀」呻吟不停。
「快說!」戴常又忍耐不住,再踢了一腳。
那嘍囉慌忙道:「方才有兄弟探知,那鄭屠招安了五嶺峰強人,如今領着大軍望雷公山而來了,小的知道緊急,便飛快的來報與寨主知曉!」
「哎呀!」戴常不由失聲叫了一聲,手中的酒盞也「啪嗒」一聲跌落下來,摔得粉碎。
「哥哥休要惱怒。」這時正陪同他吃酒的一個大漢叫起來,「這鄭屠不過兩千餘人,況且還是私兵,如今山寨里好歹還有五六百人之多,只要緊緊把守隘口,不放他進來,量他也攻不下來這雷公山。」這漢子名叫戴大乃是山寨中頗有勇力的嘍囉,又是戴常同鄉,故此與他親近一些。
戴常沉吟了一回,便搖頭道:「把守隘口容易,只是那鄭屠勢大,終究不是長久之計,便是不來攻打,只是日夜圍困,俺等也要吃他困死山中。」
戴大見此,不由說道:「卻不如使人去與鄭屠說道,只說哥哥願與五嶺峰強人一般,願意招安可好?」
「招安?」戴常頓時立住腳步,瞪着戴大。
戴大吃戴常瞪着,有些驚懼,忙道:「哥哥休惱,俺不過是隨意說說便是,哥哥若是不想招安,要與那鄭屠爭執,俺情願做個前鋒。」
戴常不由大笑道:「便是招安了。」
「這是——」戴大吃驚的看着戴常反覆無常的表情,驚訝道。
戴常點頭道:「你說的是,俺卻沒想到這一門路,招安了便可做了朝廷的官兒,也強似在此地困守,兄弟處的好主意。」
戴大這才反應過來,不由也陪着嘿嘿而笑。
「只是這招安需要有人尋那鄭屠說道才好!」戴常又沉吟起來,「俺也沒得一個信任的人,只得你一個,卻不如你與俺去一遭如何?」
「這個——」戴大吃了一驚,頓時猶豫起來。
戴常見他神情,不由冷笑道:「你可是不情願麼?也罷,平日裏都白白擔待你了。我另使人去就是!」
「不是——」戴大躊躇了一時,便應承道,「俺便去就是。」
戴常這才眉開眼笑道:「如此正好,你去時,只管好言相商,成敗全繫於你身,切勿怠慢了!」
戴大應承了,當即便尋了個時機,下了山去。卻說那報信的嘍囉喚作王小的,吃戴常踢了兩腳,心裏怨恨,回到營中見了山寨弟兄,不由惱恨道:「今日吃那活閻王踢了兩腳,早晚還還了他!」
「你這廝,恁地胡說。莫說踢他兩腳,便是要靠近一些兒與他說話,也是不能的!」另一個瘦高的嘍囉冷笑道。
「錢貴,你是他家的親戚?」王小煩悶道,「恁地替他說話。」
那瘦高的嘍囉便是喚作錢貴的了,他只是嘿然笑道:「這活閻王做事不擇手段,自然是害怕有人加害於他,你要親近他,只怕不容易。他如今只信任他的同鄉戴大的那個。如今你看如何?還不是只做的與我等一般無二的尋常小人。」
「正是!」王小嘆了一口氣,忽地壓低聲音對那錢貴道,「如今那鄭屠便要打上山來了,莫不如俺等悄悄下山,投了那鄭屠如何?」
錢貴看了王小一眼,忙道:「你何時有了這個主意的?」
王小恨聲道:「便是得知那鄭屠招安了五嶺峰的頭領之後,便有了。俺打探消息是,途中遇到個五嶺峰遣散的人,說是不願留在軍中的,發放遣散費,如此乃是仁義之師也。」
「如此便好,俺等今夜便下山如何?」錢貴甚是熱切,「今日便收拾行李。」
兩人計議已定,各自收拾去了。
卻說那王小等到夜裏。眼見得星月朦朧,只有毫光,便背了行李,刀槍在手,偷偷感到約定之地。卻不見錢貴到來,正自疑惑間,卻聽得草叢中一陣亂晃,從那裏鑽出三四十人來,不由大驚,以為行跡暴露,要吃人拿住,就要挺刀上前。
「兄弟且住,是俺!」一個熟悉聲音傳過來。
王小急忙停住,抬眼看時,卻依稀認得出是錢貴,不由皺眉道:「恁地如此多人?」
錢貴嘿然笑道:「此乃平日裏交好的兄弟,因此要一同離了這裏,哪裏肯為那活閻王賣命?因此今夜便一同投了鄭屠。」
王小方才定下心來道:「如此便好。」
「只是俺等如何過那有人把守的隘口?」錢貴皺起眉頭道,顯見得日間商議的匆忙,未曾思及這個問題。
「好說!」王小壓低聲音道,「俺在山寨里做探子日久,這山里道路各處比兄弟們熟了不少,如今有條隱秘小道,可直通山下。平日裏俺用枝條長草遮掩着,如今卻有用場了!」
「正好,正好!」錢貴大喜。
王小招呼一聲,率先往前走去,王貴兵身後三四十人,都手執兵刃,一路跟隨而下。但見那草叢分開,一條小路豁然可見,一行人飛也似的往山下趕去了。
卻說那戴大領了命,收拾了便下山去,一路上快馬加鞭,飛也似的望鄭屠軍中趕去。站在山樑之上遠遠見到前面人馬,前面一面大旗,上書三個金黃大字「鄭家兵」,因此料想不差,便要上前,卻聽得呼嘯一聲,幾個馬軍不知從哪裏飛奔出來,將他團團圍困住了。
「兀那漢子,你是何人?」為首的一名馬軍挺起長槍隊他喝道,「如何白日帶刀?在這裏行走鬼鬼祟祟,卻不是那雷公山的探子麼?」
戴大忙道:「不是探子,不是探子!」說罷,將手中兵刃扔下,對那為首的馬軍陪笑道,「俺是雷公山寨主的使者,有道是兩軍交鋒,不斬來使,俺是替俺家哥哥說項來的。」
那馬軍首領便點頭道:「如此,你且雖我等來!」
不多時,馬軍首領引了戴大到了鄭屠面前。戴大一路所見,那鄭家兵盔甲鮮明,士氣旺盛,軍紀森嚴,早就心裏害怕,但見得面前一個魁梧的威風大將軍模樣的人,連忙翻身就拜倒道:「小的,見過鄭大將軍!」
那將軍哈哈大笑道:「你要見我家保義郎,卻還在後頭!」
戴大方才知曉見過了人物,但不敢出一聲,垂首站在一旁,不多時,便聽得頭頂一個聲音道:「你便是那雷公山的信使?」
「正是!」戴大忙應道,抬起頭來,卻見一個人騎着高頭大馬立在面前,手執馬鞭指着自己,那氣勢猶如山嶽壓頂一般。
「俺家哥哥說了,情願投了鄭大將軍!」戴大忙道。
鄭屠聽了,不由哈哈哈大笑,一指戴大道:「你家寨主作惡多端,殺人越貨,無分好歹。某如今便與你說,你可原話奉告:「若要招安,也好,且叫他提了自家大好頭顱來見我便是!除此之外,再無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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